Akik抬頭也看見了周如葉，由難以置信到欣喜若狂，雙眼晶亮地看著周如葉，如寶石般熠熠生輝。

待走近，周如葉才注意到背后纏著的繃帶。

周如葉一驚，想詢問的傷勢，可Akik只是比劃著手勢，表又期待又焦慮，示意周如葉跟走。

不明就里地被Akik拉到病房，病房不大，可里面著不病患，還有一對很眼的夫妻，包裹著黃頭巾。

周如葉又仔細掃視了一圈病房的人，房間角落堆著幾個空籃子，看來沒記錯，這些人都是之前去搶超市的。

而那對夫妻，居然就是Akik的父母。

Akik向父母介紹了周如葉，用的是當地語言，周如葉聽不懂，出于禮貌還是向他們致以微笑。

看到Akik從床底取出自己的書包，掏出一個用作業練習本折的小口袋。

因為背上有傷，Akik不能彎腰，只能直地蹲下再站起。周如葉想幫拿，偏偏還被拒絕了。

這是什麼？

周如葉疑，看著Akik如同捧著稀世珍寶一般，把那個紙質小口袋小心翼翼地遞到周如葉面前。

晃著小腦袋，示意周如葉拆開。

口袋拆開，里面有一條手鏈，手工串的，很糙，珠子也并不細，只是普通的塑料。

紙折的口袋側還寫著To：Zhouruye，以及一段歪歪扭扭的英文，大意是講很謝周如葉的友好。

落款日期，是周如葉和黃躍謙去爬火山的那天。

周如葉瞬間明白了。

那天去爬火山，是劇組在小學拍攝的最后一天，周如葉離開時沒來得及和Akik打一聲招呼。

原本打算之后空再回趟小學，可接二連三的事故，讓把這事忘的干干凈凈。

是的，忘了。

周如葉站在病房之中，承著Akik和父母激的目，只覺得愧不已。

Akik一定是每天把禮揣在上，每天都盼著周如葉能再回去看。

如果不是今天這場意外，周如葉本不會遇到Akik，往后的往后，周如葉都不會再來。

那Akik得多失？

想到這樣的結果，周如葉居然一陣后怕。

Akik拿出手鏈，想替周如葉戴上。

手鏈是瑩瑩的藍，同龍目島沿岸幽深的海水一樣。

周如葉出左手，那里已經有一串Tiffany的手鏈，可它現在卻因一串塑料珠子黯然失。

周如葉手微垂著，形優的弧線。

的手腕纖細，但并不干瘦，纖秾合度，白潤如玉。

戴上手鏈，勝雪的襯得手鏈愈發奪目，一顆顆塑料珠子仿似真正的寶石，閃著澤。

Akik發出夸張的驚嘆，幸福到快暈倒了。

“謝謝。”

周如葉蹲下子，輕輕抱住前的孩，不知道該用怎樣的語言去謝。

禮不論貴重，而在那顆牽掛的心。

也許這就是老天給的回答，給看看這人世還能有多溫暖。

周如葉的下蹭了蹭Akik瘦削的肩，眼淚順著臉頰不斷落。

Akik到脖頸的涼意，焦急地退后一步。

手忙腳地替周如葉抹淚，又怕自己手臟會抹黑周如葉的臉頰，只能傻傻地拿手去接滾落的淚滴，里不斷呢喃周如葉聽不懂的語句。

連Akik的父母都略顯焦急地詢問著，手足無措不知道該怎麼辦。

病房外有護士來檢查，周如葉用手背干淚水，走到一邊以免妨礙護士工作。

護士走到Akik母親邊，那位略顯富態的婦人，幾下子卸了黃頭巾，出禿禿的腦袋。

的頭發被剃了，一道從額頭延到后腦勺的傷疤，目驚心。

“……”

周如葉再次失語。

看到，Akik握住母親的手，而的父親，不斷親吻自己的妻子，用戴同樣頭巾的方式，無言宣告自己對妻子的陪伴。

周如葉又看向Akik腳上穿著的那雙涼鞋。

人的太過復雜，我你，但我同時也可能會傷害別人。

終于還是要分別了，茫茫人海，隔著國界，隔著今生。

周如葉雖然客套地說著“歡迎你以后來中國”，可Akik在那一瞬間，眼中的暗淡了。

知道，Akik不會來。

而也不會再來。

周如葉走出病房，找了一空位坐下，翻看手機里的相冊。

手機里是剛才和Akik的合影，Akik母親手機中也有一張。

這是唯一的確證，證明們曾是彼此生命中留下痕跡的過客。

季司原找到周如葉時，正垂頭看手機，眉目和，角彎出溫的弧度。

“怎麼坐在這里？”他走到面前。

周如葉回過神，“對不起啊，我剛才緒不太穩定，所以想一個人靜靜。”

站起，歪頭看看季司原后，沒看到人。

“就你一個人？楊婉琪呢？”

“我讓先坐車回去了。”

季司原剛才在門廊久等不見周如葉出來，進去就見楊婉琪在打電話，看到他還一副很警惕的樣子。

“一個人坐車？不安全吧。”周如葉皺眉。

“你剛才不也一個人坐車來的。”

“不上還有傷嗎？”

季司原笑。“你的意思是，讓我背回去？”

……

周如葉不說話，就靜靜看著季司原。

季司原聳了聳肩，“好吧，是我的隊員來了，他送楊婉琪回去的。”

沒意思。

周如葉這是越來越不經逗了，現在干脆懶得回應他，就這麼面無表地盯著他瞧。

果然。

周如葉沒好氣地睨了他一眼。

他再不滿，也不可能把中國公民的生命安全當兒戲，更何況他也本不會在意網上那些小打小鬧。

回酒店已是晚八點，周如葉和戴茗一間房，一進門就看到戴茗抱著手機，莫名興地過來。

“如葉，躍謙好帥啊。”

周如葉愣了，一時沒反應過來。

見周如葉反應和預想中不同，戴茗驚訝，“不是吧如葉，你沒看微博？”

微博？

難道是楊婉琪發聲明了？

連忙掏出手機，一登進微博，消息就不斷跳躍，屏幕直接卡死，過了幾分鐘才重回靈敏。

沒急著點開消息，而是先去看熱搜榜——

#黃躍謙嗆聲楊婉琪#

#黃躍謙周如葉#

怎麼連也上熱搜了？

點開標題，赫然是黃躍謙發的微博。

@黃躍謙V：@楊婉琪V沒意思，真沒意思。你自己說，還是我們幫你說？@周如葉V

喲，這麼公開懟人，不愧是季司原小迷弟啊。

周如葉笑著點贊。

熱搜里有人在科普周如葉是誰，有人在猜測黃躍謙讓楊婉琪說什麼，而點開楊婉琪的微博，毫無靜。

真是好定力呢。

周如葉又去看私信，基本都是問怎麼還不發博的。

“如葉，你說這次事要怎麼收場？”戴茗不斷屏幕，角翹了翹。

周如葉覺到過于激的緒，看來楊婉琪這次熱搜沒帶戴茗，讓心有芥，存了落井下石的心。

娛樂圈盛產塑料姐妹，周如葉無意深究，也不想被牽扯。

“戴茗，我有事出去一下。”

周如葉思考了一會如何發微博，目的其實不在楊婉琪是否低頭道歉，而在季司原他們的行為，理應到激，被大眾知曉。

走到季司原房間外，躊躇著遲遲沒有敲門。

猶豫再三，終于敲響房門，是一名武警隊員開的門。

“額，季司原在嗎？”周如葉有點尷尬。

“隊長在洗澡，我還有事我先出去，你們慢慢聊！”

那名武警執行力驚人，一臉“我什麼都懂”的表，拎著外套就出門了。

“不是，我說幾句就走，你別走啊！”周如葉更尷尬了。

“沒事沒事，慢慢說。”武警隊員附贈了一個憨厚友好的笑容。

周如葉眼睜睜看著那武警敲響對面房間的門，進了隊友的屋。

一套作行云流水，都要懷疑這武警是不是總遇到這種事了。

“怎麼站在門口？”

季司原拉開洗手間的門，穿著浴袍站在里面。

周如葉反手關上門，心里長舒口氣。

幸好是穿著服。

“進去坐吧。”季司原拿巾著頭上的水滴，他上有傷，不能沖澡，只能用巾沾水拭，順便洗個頭。

房間不大，但非常整潔，尤其是并排的兩張床上，兩個整齊的“豆腐塊”。

周如葉莞爾，軍人的習慣實在可。

“不坐嗎？”

季司原坐到床沿，抬頭看站著的周如葉。

“我沒換服，剛在醫院里坐了板凳，怕弄臟你們的床。”周如葉站在這充斥男荷爾蒙氣息的房間，顯得有些拘謹。

季司原起，去洗手間拿了條浴巾。“墊著吧。”

他把浴巾擺在自己旁邊。

……

周如葉的笑僵在臉上，季司原還一臉坦然地著。

好吧，周如葉妥協，坐到季司原旁邊。

“找我有什麼事嗎？”

“我想拍一下你的傷口，可以嗎？不用解繃帶，就解釋一下是你替楊婉琪擋的石頭。”

季司原挑眉，頭發的手頓住，巾搭在后頸上。

他們坐得很近，季司原浴袍微敞著，未干的水滴順著脖頸落，浴袍。

“……”周如葉視線剛掃過去，臉突然有些熱。

一下子站起來，眼神不敢再看季司原。

季司原好整以暇地著，“怎麼拍？”

當然是你了然后拍…明知故問。

周如葉無奈，繞到床角，“你側一點，把傷的肩膀出來。”

盡量保持自己的客觀冷靜、心無雜念，打算拍完照片趕走人。

結果季司原卻開始磨磨蹭蹭。

“灼傷嚇人，你確定要看？”季司原兩手扯著搭在頸上的巾，認真地問周如葉。

雖然那塊燒傷有繃帶擋著，但是難免有些/在外的皮，夾雜著被巖石砸中的青紫，講真，猙獰的。

“沒事。如果很嚇人，我會把傷口照片做理的。”

周如葉誤解了季司原的意思，以為他怕照片流出去引起觀看者不適。

“……”

季司原深深看一眼，取下巾，直接拉開浴袍領口。

他袒著壯的膛，實的古銅腰腹，本可以引得所有看到的生臉紅不已。

但周如葉沒心去看了，被季司原背后一直延到右臂的傷勢驚得說不出話。

他背后有淡淡的烏紫，右肩直至右臂，幾乎就沒有一塊完整的皮，哪怕是在繃帶外的皮，看著也像腐爛了一般，還帶著焦黑。

不過他確實沒騙，巖石落下時，他沒有傻到拿傷口直接去擋，而是換了個角度。于是他的右臂…就真真正正沒有一完好了。

“你…”周如葉說不出話，聲音哽塞在嗓子眼兒。

季司原抬眼去看，還好，不至于因為這就哭。

雖然周如葉沒哭，但心里卻堵得慌。

軍人的傷口大概比軍功章更能代表他的經歷，而這些傷勢，從來都被掩飾在軍裝之下，不為人知、不足為外人道。

“是不是盡其用的？”季司原打破了沉悶的氣氛，吊兒郎當地逗周如葉。

“……”

周如葉嗔他一眼，真是又好氣又心疼，有這麼說自己的嗎？

避過灼傷的傷口，拿手機對準季司原右臂的大片青紫拍了幾張。

手，指尖懸在他的傷口之上，頓了頓，才輕輕替他把浴袍領口拉上。“好了。”

任務完，打算離開，結果季司原長一，也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擋住的去路。

“不多坐會兒？反正我隊員今晚不會回來了。”

他回不回關我什麼事？

周如葉皺著鼻子，臉又開始不爭氣的發燙。“我還要回去發微博呢。”

“不聽當事人說說想？你這樣怎麼能有說服力？”季司原說的字正腔圓、冠冕堂皇。

……

竟然覺得有點道理。

被他的歪理說服，重新坐回床沿。

“好吧，長大人，請問您有什麼想？”

坐下時，長發蹭到季司原的手臂，他忍不住拿手了的發梢。

烏黑的長發如綢緞，因為帶著微卷，打著旋兒。

季司原覺得有趣，手指挲的發尾，不斷把玩。

……

周如葉決定睜只眼閉只眼，任他玩去。

“我們每次任務，都承擔著巨大的風險，相應的，需要援助的人也很多。”季司原語氣平淡，坐在周如葉旁邊，仿佛朋友間在閑聊耳語。

“對于那些人，我們彼此都是不知姓名、不知長相的。他們是什麼世、什麼格、什麼心理，我們都不關心，我們唯一關心的只有能否功救下他們。因為守衛國家、保護人民，才是我們首要的責任。”

這話說完，周如葉重又凝視著季司原。

他似乎不是在說想，而是在…開導。

“對于這次發生的一系列事，第一，我們沒必要計較無知的言論，沒有意義；第二，絕大部分被營救的人，都是心懷恩的，他們想要報答我們，最好的方式就是我們的祖國，做一個善良的人。至于我們個人，從來都不是為圖回報。”

“何況對于那些被我救過的人，即便共過生死，但只要任務結束，就是永別。”

聽到“永別”二字，周如葉心了。

也不過是被季司原救過的很多人之一，眼見的馬上回國，離開龍目島，他們又將是兩個世界的人。

這麼想想，老天可真殘酷，每次在下決心放下季司原后，他們就又會重逢，如此往復，除了徒增不舍，什麼也留不住。

“…所以，回國見。”

周如葉還沉浸在自己的思緒里，耳畔一陣麻麻，季司原不知說到什麼，突然手將周如葉的碎發別到耳后，湊近告訴，回國見。

作者有話要說：Akik的原型，是我在國外做義工遇到的一個小天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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