睿親王府位于翰林院以南,玉河橋西側,乃唯一一座京都尋常百姓都可以得窺其貌的王府。
大門飾以丹漆,金涂銅釘,城墻飾以青綠,廊房飾以青黛,廊腰縵回,檐牙高啄,遍筑宮殿、樓閣及水榭庭院,無愧皇家氣派。
玉河橋以河為名,以橋聞名,全長三里,拱于玉河,站立其間,可瞥見王府一角,遂吸引每日往來行人過客,南商北賈甚多,繼而吸引無數攤販聚集。
自得了睿親王首肯后,玉河兩畔皆可開設茶樓、酒館、雜貨店及手工作坊等,更將玉河橋商圈建了起來,為京都百姓休閑消遣的一大去,便是王孫公子,貴族千金,起了興致,亦會前來消遣,與民同樂。
十月時節,酷暑已去,寒冬未至,天氣宜人,清晨的玉河橋延側早早便被攤販們所占據,燒餅、炒肝、面茶、糖油餅,三里長橋,滿是人間的煙火氣。
“快看,睿親王府正門開了,那是,宮里來人了。”
“猜到了,前日八賢王作出千古詩詞,文氣沖天,震京都,圣上肯定會有所賞賜。”
“睿親王不愧賢王之名,也就只有他是真心實意與咱們這些平民百姓親近,瞧瞧,連王府都在咱們邊兒上。”
“進去了,王府正門關了,別,豎子無禮,你踩我腳了!”
“店家,再來碗面茶。”
“……”
門外是人間,門是皇家。
素有賢王名的睿親王此時正攜著王府家眷奴仆,于王府前院,在一眾宮廷人面前恭敬站立,英武的姿微微前傾,面莊嚴肅穆之。
因為此刻,這些閹人侍代表的并非他們自,而是高居金鑾殿,足不出戶,卻能威、庇護整個大周王朝的當今天子!
“陛下口諭,建安七年,睿親王周睿作千古詩詞,文氣浩,增強國運,朕心甚,賜錦緞百匹,金千兩。”
“兒臣謝過父皇!”
面對圣上極其見的,如此直白的贊許,饒是堂堂親王,也不由激得微微戰栗,高聲謝恩,恭敬接過賞賜。
錦緞,黃金,不算什麼,這賞賜最價值的,是賞賜本。
那位可是許久沒有賞賜過他這個第八子了。
“恭喜八賢王,咱家可是許久不見陛下如此龍大悅了。”面白無須的中年公公念完口諭,腰背瞬間彎了下來,笑瞇瞇地說道。
“曹公公莫要說笑,什麼賢王,不過鄉野笑談。”睿親王擺手,出溫和笑容,對左右道,“吩咐下去,準備早宴,本王要與曹公公一同用膳。”
“王爺抬,咱家還需盡快回宮復命,便謝過王爺意了。”曹公公掩笑道,連忙作揖。
“既如此,便不留公公了,代本王向父皇母妃問安。”睿親王微笑頷首,左右當即上前,將一方錦袋納曹公公懷中。
“王爺的一點心意,公公笑納。”
“使不得使不得。”
“怎麼,曹公公這是忘了你我時的伴讀誼了?”
“哪里敢忘,伴讀幾位王爺,是咱家這輩子的榮耀。”
聽到睿親王提起往事,曹公公眼里閃過一抹追憶,面上的笑容便真了幾分。
“那便安心收下,宮里使銀子的地方不,若是有甚需要,遣人前來說一聲。”
對此,曹公公沒有再開口,卻是重重點了點頭。
送走了曹公公一行,王府家眷奴仆各自散去,各司其職,王妃們前去補覺,梳妝,睿親王則獨自走進了書房。
“今日不用早膳,潛心看書,任何人不得打攪。”
“是。”
聽得門外應了一聲后,睿親王拿起一本書卷,隨意翻看了起來。
一炷香的時間。
“主子,本次三法司由大理寺值主辦,大理寺傳來消息,侍郎案已塵埃落定。戶部左侍郎錢云豢養大妖,殘害同僚,暗中授意其子于京都販妖,鐵證如山,罪大惡極,錢云抵死不認,仍被判與其子凌遲,其余錢氏族人,男丁發配邊疆,眷充教坊司,相信明日便會公布。”
幽幽的聲音傳睿親王耳畔。
在他后,竟不知何時站立著一道黑影。
“小貓沒了?”此時的睿親王沒有了方才的溫和笑容,滿臉淡漠。
“沒了,被青們嚴刑拷問致死,現出原形,當場被焚毀。”黑影回答,說到最后,聲音不免出現了一些波。
“早有預估。”睿親王輕呼了一口氣,“這是自己選的路,相信亦早有預估,相比起結果,認為值得。”
“本王也認為值得。”
睿親王合上書卷,繼續道,“對了,那倒霉的方姓商人是何結果?”
“方姓商人一直口稱冤枉,稱乃是被錢云之子以全家老小命迫,強奪了商路渠道,其并不知錢云之子販妖之事……事實也是如此,但大理寺并未采信,判其本人與其子斬首,本宗族人與錢氏族人一樣,男發配,眷充教坊司,方氏其他族人倒是沒有到波及。”
“呵,如此大案,大理寺只恨人頭滾落太,唯恐父皇責罵,又哪里肯放過這方姓商人一家。”睿親王出譏笑。
“那咱們要不要……”
未待黑影說完,睿親王揮手打斷,“莫要婦人之仁!”
“是。”
……
晌午。
京都監牢。
方林發現,今日他的午食格外盛。
看得同監舍的犯人們不住咽著口水。
正如方鴻離去前所言,為了給方林他們求得生機,叔伯們取消了特殊照顧,將他們的待遇降低到與普通犯人無疑的程度,以便賣慘。
是以,方鴻離去之后,方林便從獨立監舍搬了出來,去到了對面。
不過由于之前的事,即便搬到了對面,監舍的犯人們也無人敢對方林造次,尤其那個曾口出惡言的獷漢子,更是出了難看的笑容,左右伺候。
此刻的盛午食,眾人也就只能看看,靠近聞聞味兒,誰敢搶奪。
方林卻吃得不是滋味。
他到了一不對。
方鴻明明說過讓自己賣慘,將特殊待遇解除,而昨夜會面之后,特殊待遇也確實解除了。
為什麼?
今天中午伙食陡然這麼盛?
又改變策略了?
還是說,老方沒事兒了?
也不對,老方如果沒事了,那此刻就不是改善伙食的問題了,而是可以直接出獄了。
正納悶著,昨夜那華服員再一次來到了監牢。
這一次,他的表又有了變化。
不再是淡漠,厭惡,而是快意。
只見他徑自來到近前,就這樣看著方林,臉上出譏笑:“小子,你這裝腔作勢的本事倒是不小。”
“重要線索?牽扯甚大?聽都聽不得!”
“竟敢愚弄本,你好大的膽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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