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川不知道該說什麼,只能陪著霍長歌一杯一杯地喝。
殘酷的統計數據背后很可能就是六十四個支離破碎的家庭,還有更多像老姜這樣的家庭,每天都在恐懼和絕之中等待著那一天的到來。
穿越者又怎麼樣呢?他們可以帶著金手指在這個世界輕松神通超凡,可以搬山斷海改天換日,可以有另一個世界的知識和記憶在這里建國立業。
可事到臨頭,他們卻只能眼睜睜地看著自己的子,在自己眼前變了另外一個人。
“李姨一直想帶沫沫去烏托邦。”霍長歌輕聲說道,“以前的烏托邦只是聚集了一群理想主義者,這件事發生之后,幾乎所有子的穿越者,都去了烏托邦。
烏托邦有專門的組織在研究這件事,科學部的張部長也在牽頭研究,李姨也一直想加進去,在沫沫十六歲前解決這件事。”
“老姜不想去?為什麼?”陸川問道,以老姜對兒的疼,哪怕有萬分之一的希,不都應該馬上過去嗎?
“一方面是老姜放不下武國這攤子事。他穿越過來之后一直都在武國,這里有他的青春、事業、戰友、部下、學生。這北寧城和鎮北關,如果不是他和李姨撐著,早就被景國吃掉了。”
霍長歌低著頭,聲音有些悶。
“另一方面,沫沫也已經長大了,在這邊也有自己的朋友同學,突然換到烏托邦一個全新的環境,告訴,的爹娘、師兄其實都是來自另一個世界的人,要怎麼接呢?
還有,如果沫沫知道了自己十六歲就會...
那接下來的日子,該多害怕啊...”
陸川看到霍長歌的眼角都泛起了淚花,心里也涌起一陣難過。
“沫沫從小膽子就小,以前老姜和李姨在外面打仗,晚上不回來就在宿舍里醒著不敢睡...”
陸川不由地想起了昨天晚上霍長歌帶他回來的時候,當時明明已經很晚了,姜沫卻自己一個人坐在院子里等著,等到霍長歌一回來,就安心回去睡覺了。
霍長歌生地轉了個話題,“哈,沫沫小時候巨可,小小那麼一個,跟著你屁后面師兄師兄地喊。現在長大了,沒大沒小的,整天跟你老霍老霍。”
陸川低頭拿起酒壺往霍長歌的杯中倒酒,再抬頭的時候霍長歌眼角的淚花已經消失了。
為時間零的掌控者,他輕輕松松就可以在別人看不見的時候,干自己的眼淚,然后把心里的苦與懼,藏到更深。
“那三個沒有被穿越的人,有什麼特殊之,或者有什麼共同點嗎?”陸川輕聲問道。
“沒有結論。”霍長歌搖了搖頭,又飲了一杯酒。
“其實李姨也知道,去烏托邦也沒什麼用。這麼多去了烏托邦的孩子,絕大多數還是都被穿越了,烏托邦那麼多人一起研究了這麼多年,什麼結論都沒有。
這事到底還是跟穿越一樣,看命。”
陸川張了張口,不知道該說什麼。
“但李姨還是會怪老姜不愿意去烏托邦。覺得老姜沒有把家人放在最重要的位置,這也是今天李姨會這麼生氣的原因。
氣的是老姜在重要的日子不回來陪我們吃飯,也氣他把所有的錢花在外面的時候沒有考慮家人。”
陸川的心也十分沉重,如同兩人正在談論的話題,“那些被穿越的孩子們,后來會怎麼樣?”
“關押,控制,配合研究。這樣做很不人道,烏托邦部也因為這個事爭執了無數次。但沒有人能說服那些因為失去子幾乎瘋狂的父母。”
霍長歌語氣低沉地回答道,說完便收住了話頭不愿意再多聊。
他不敢想象如果姜沫有一天被換了一個全新的穿越者,自己接下來要怎麼對待,是想象這件事就讓他承不了。
房間里又陷了沉默,兩人各自喝著酒,想著心事。
陸川想到了自己之前的一個猜測,從15年10月之后很可能就沒有穿越者再過來,看來并不是沒有人穿越過來,而是過來的人都失去了和外界信息通的機會。
“我有什麼能幫上忙的嗎?”許久之后,陸川才開口問道。
霍長歌也回過神來,臉上出一個苦笑,“喝酒吧。”
...
陸川完全不記得前一天晚上跟霍長歌一起喝了多酒,也完全忘記了對方在剛進房間的時候說過可以用元氣解酒,只記得兩個人一杯一杯不停地喝,然后睜開眼睛就已經是天亮了。
他看著地上倒了一地的酒壺,約想起昨晚霍長歌也喝得有些多了,說他其實喜歡上了靈修學院里的一個老師。
人家姑娘也喜歡他很多年了,兩個人兩相悅但他卻不敢接,還勸告自己不要,不要結婚,不要生孩子。
因為他們是天選之人。
陸川洗漱之后走到前院,發現大家都已經吃上早飯了。不過四個人的臉都不太好看,看到陸川進來也只是點了點頭。
陸川才剛坐下,老姜便開口扔出了一個重磅炸彈。
“鎮北關那邊傳來急報,說景國大軍集結在關外,目前況不太妙。所以待會吃完飯我和倩倩,還有小霍,都得去鎮北關一趟。”
“我吃飽了。”姜沫把碗往桌上一放,起就要往門外走。
“沫沫!”李倩喊了一聲,姜沫就站住不了。
“小陸,我們不在家的這幾天,沫沫就拜托給你照顧了。”李倩雖然口中說拜托陸川照顧姜沫,但眼中顯然全是擔憂。
陸川來到這個世界也沒多久,又只是區區一個剛道的修士,他能照顧得了誰呢?
他跟大家認識也才一天時間,又怎麼能信得過把兒給他呢?況且他到現在都還沒有跟沫沫說過話,沫沫真的能跟他一起生活嗎?
陸川此刻也是心如麻,他點了點頭,心中暗自猜測鎮北關發生了什麼事,會不會是之前的那場意外并沒有完全平息,依然產生了影響。
“你們什麼時候會回來?”姜沫坐回到自己的位置上,雙手絞在一起,盯著李倩問道。
“如果不打仗的話,大概三五天就能回來。”老姜回答了姜沫的問題。
但老姜沒有說如果打仗的話會怎麼樣,姜沫心里也清楚,于是撅著低下頭,不再說話。
李倩把陸川單獨了出去,從自己的儲戒里掏出了許多丹藥、符箓、元石和武國幣,講解了每一種丹藥和符箓的用途。
沒過多久霍長歌也站起,走到姜沫邊了低著的頭,然后出門來到陸川邊,也開始掏自己的儲戒。
“鎮北關那邊的況很差嗎?”陸川本來還覺得沒什麼,現在卻被他們倆的行為弄得心慌慌的,如果三五天就能回來的話,本沒必要這樣把他武裝到牙齒。
“照顧好沫沫,照顧好自己。”霍長歌拍了拍陸川的肩膀,沒有解釋更多。
“時候不早了,走吧。”老姜也從屋里走了出來,面肅然地看著陸川。“家里就給你了。”
陸川剛點頭應下,老姜便邁步向院門外走去,李倩和霍長歌邊走邊不放心地回頭看,但最終三人還是消失在了陸川的視野中。
陸川回過頭看向屋,姜沫白凈的臉上已經掛滿了淚珠,察覺到陸川在看,馬上別過了臉。
完犢子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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