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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掌燈判官》第二十七章 曖昧的隋大人

嫂夫人為什麼要殺大哥?

難道是為了昨晚的事

“大哥,那罐子……”

“那罐子藥是大哥我失手了!”青秋說的痛心疾首,徐志穹一臉懵

什麼藥?

的經過是這樣的。

嫂夫人早上煮飯的時候,不小心在手上燙了個水泡。

青秋給嫂夫人配了一副燙傷藥,抹上了。

起初還好,燙傷不疼了。

到了午后,嫂夫人起了一疹子,奇無比。

青秋意識到自己闖禍了。

他不敢承認自己配錯了藥,且說:“娘子,近來天氣冷,想是得了寒之癥,夫君再給你配副藥……”

沒等他說完,嫂夫人先痛打了他一頓,然后燒了一鍋開水,在浴桶里泡了一下午。

到了黃昏,嫂夫人泡掉了一層皮,疹子總算是褪去了。

從氣勢上來看,青秋意識到娘子要殺人了,這才躲到了徐志穹家里。

聽完了青秋的描述,徐志穹很是不平:“這,這是嫂子不,不對了,明明就是寒之癥,怎,怎麼能誣賴大哥配錯了藥?”

青秋分外:“兄弟說的是!”

徐志穹道:“大,大哥,你的藥還有麼,能不能給我一些?”

青秋一愣:“你要拿藥作甚?”

“我,治燙傷。”

兩人對視許久,青秋道:“你是想害人吧?”

徐志穹聞言大怒:“大,大哥說的什麼話,我一個,老實人,怎麼會有害人的心思,大哥這話太,太傷人,我去找嫂子評評理!”

徐志穹正要出門,青秋一把將他抱住。

這小子學壞了,知道怎麼抓青秋的要害。

“罷了,我給你一罐就是,你可小心點用,別沾在自己上,沾上一點都要命!”

沾上一點就能奇無比,這藥肯定有用,要來一些不吃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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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定,徐志穹提起了昨夜的經過:

大哥,昨晚的事,你不必擔心。”

青秋是個機敏的人,昨晚鬧出那麼大靜,他肯定聽到了,也一定在暗中保護自己。

徐志穹提起這件事,是為了告訴青秋,事已經平息,以后千萬別再聲張。

可沒想到青秋一臉霧水:“昨晚出了什麼事?”

大哥是個爽利的人,不會在徐志穹面前賣什麼關子,他是真不知道昨晚發生了什麼。

他只記得昨晚和娘子早早睡下了。

“我昨晚睡的早,沒留意外面的靜,是不是有人欺負你了?”

昨晚睡得早?

昨晚大哥舉著荊條,跪在門口,等著娘子責罰,睡得一點都不早。

可從表來看,青秋不是在扯謊,他也沒有欺騙徐志穹的必要。

他不記得了。

為什麼會不記得?

聯想昨晚那兩個婢的狀況,徐志穹有了一個大膽的推測。

那兩個婢完全忘記了黑狗,扯出了個賣花糕的。

們的況可能和大哥一樣。

他們被篡改了記憶,被道長篡改了記憶。

這就是道長幫我解決后顧之憂的手段!

他竟然能篡改別人的記憶,他到底有多麼強大!

看著徐志穹眼神飄忽,青秋一臉急切道:“你倒是說呀,昨晚出了什麼事?”

現在要說沒事,青秋肯定不信!

可要是把實說出來,子就大了。

道長再三叮囑過,不能將道門的事給任何人。

徐志穹沉片刻道:“昨日我,我通過了大考,但,但卻得罪了同窗余杉,他是刑部余尚書的兒子,他,他說我就算過了大考,以后也不能去府衙當差,誰,誰也幫不了我。”

徐志穹隨口扯了個謊,扯的非常自然,毫無破綻,這也算是難得的天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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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秋聞言大怒:“他敢!大宣沒有王法麼?由他只手遮天不?大不了不去刑部就是了,你去別的地方當差,他也管不著!”

“我,我們院長也是這麼說的。”

“那你還怕什麼?”

“所以我說,這事不必擔心。”

正說話間,忽聽有人敲門,嚇得青秋差點鉆到床底下。

徐志穹問了一聲:“誰呀?”

門外一渾厚之聲應道:“志穹,我來看你了。”

是院長林天正!

徐志穹趕打理好衫,迎到了門外。

見了院長,徐志穹連連施禮,院長一笑,又往屋子里看了看,聞到了師的氣息。

青秋沒躲著,在四品殺道面前,躲著沒用,反倒有失份。

確系娘子不在附近,青秋整飭衫出了屋子,拱手施禮道:“瑾見過林院長。”

瑾,是大哥的名,青秋,是他的表字。

在大宣,男子年行冠禮后,會由父母取一個別名,也就是表字,年人互相稱呼,要稱對方的字,直呼其名是非常不禮貌的行為。

但稱呼自己的時候,千萬不能稱字,要稱呼自己的名,表示自謙。

志穹是徐志穹的字麼?

不是。

徐志穹的名字就徐志穹,他才十九歲(虛歲),二十歲才能行冠禮,現在還沒有字。

就算行了冠禮,他一個父母雙亡的窮小子,誰能給他取字?

林院長看了看青秋,笑道:“六品青秋,老朽早有耳聞,聽說司太卜幾番請你出仕,都被你拒絕了。”

太卜,司的掌管著,秩三品。

司,大宣朝廷的重要機構,所有職均由修者擔任,職能和墨家的苦修工坊類似。

苦修工坊偏重于科學,司偏重于玄學,當然,這是徐志穹的個人理解,在這個超凡的世界,科學和玄學哪個是主導,卻也難以界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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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秋搖頭道:“仕途非我本愿,卻辜負了太卜一番意。”

家的六品修者被稱之為士,家是外道百家之一,與四方正道的最大區別,在于修行的上限。

四方正道真神庇佑,以白虎殺道為例,白虎真神的位格在一品之上,是超越品級的存在,這也意味著白虎修者最高可以修行到一品,為超凡間的星宿。

生克雙星庇佑,生克雙星是星,星的品級是二品,還在星宿之下,這就意味著修者最高只能修到三品,三品是凡人的極限,家的上限,依然留在凡人的境界。

上限是三品,青秋是六品,六品的修為在家之中已非常罕見,難怪太卜幾次請他出仕。

雙方客套幾句,林天正說了正事,他要帶徐志穹去見一個朋友。

這種事,青秋明白,徐志穹也懂,林天正是想帶著徐志穹出去應酬,幫他拓展人脈。

林天正沖青秋道:“士,可愿賞,隨我等一同小聚?”

看似誠意邀請,但其實這是句客套話,可千萬別當真。

青秋趕施禮道:“在下家中還有要事,無須客氣,兩位自便。”

徐志穹跟著林天正出去吃席,青秋接著在徐志穹家里避難。

作為武徹書院院長,林天正雖然沒什麼實權,但也是三品大吏,按理說出門在外,得騎馬坐轎,還得有仆從相隨。

但林天正不喜歡排場,不喜歡隨從,更不喜歡繁文縟節。平日里穿一便服,獨來獨往,路遠騎馬,路近步行,走在街上,就像一個神矍鑠的老大爺。

雖說林院長崇尚簡約,但三品大員出來吃飯,地方還是要選一選的,在京城,只有樂樓、會仙樓、八仙樓、西宜城樓這種級別的酒樓配得上三品大員的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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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吃飯的地方正是樂樓,樂樓高有三層,一座主樓,四座副樓,五樓相,加起來能容納一千多名客人。

眼下正是飯口,伙計們穿戴整齊,站在門前迎客,看林天正邁步往里走,一人趕迎上來:“兩位客,您訂桌了嗎?”

林天正點點頭:“訂了,三樓。”

三層樂樓,每一層都有不同的檔次,一樓大堂,隨便吃一頓,大概要五兩銀子。

二樓雅座,一席差不多要十兩。

三樓雅間,一席至三十兩。

三十兩,合一萬五千塊。

能去三樓吃飯的人,份都不普通,伙計趕帶路:“客,里邊請,不知您訂的哪一桌?”

林天正搖頭道:“記不得了,兵部隋侍郎訂的。”

伙計趕施禮:“失迎,失迎,您隨我來。”

二人跟著伙計到了雅間,門前站著兩名隨從,看到林天正趕行禮。

兵部侍郎隋智聽見了靜,趕從雅間里走了出來,拱手施禮道:“院長,說好我去府上接您,卻怪弟子去的遲了。”

隋智曾是武徹書院的學子,私下里見了林天正,一直自稱弟子。

林天正笑道:“你我之間不必拘禮,志穹,見過隋大人。”

徐志穹一臉憨憨,向隋智行了禮,也不說話。

看著徐志穹的愚鈍模樣,林天正苦笑一聲:“這孩子木訥,莫要與他計較。”

隋智笑道:“院長見外了,我就喜歡這爽直的,志穹,抬起頭來,讓我好好看看!”

徐志穹吸了吸鼻涕,抬起了頭。

隋智嘆道:“像,真是像,模樣像,神也像,和他爹一模一樣。”

隋智是徐仁德的同袍,這件事,徐志穹是記得的。

客套一番,賓主落座,隨從吩咐伙計上菜。

徐志穹第一次領略到了這個世界的奢侈,有冰鮮的斫鲙(生魚片),有十味作料的洗手蟹(醉蟹),有三烹三炸爐焙,最可口的是一盤羊頭簽。

羊頭簽可不是牙簽羊,是羊卷,取一個羊頭,只剃臉上的那一點,片卷,細細烹煮。

再取生蔥,把蔥葉切了,一層層蔥皮全都剝了,只留韭菜細的蔥心,拌著卷吃。

十個羊頭,才能做出一盤羊頭簽,徐志穹直接上手,敞開吃喝,吃的林天正直皺眉頭。

“志穹,你且規矩些,恁地不懂禮數!”

禮數?

想著禮數,豈不糟蹋了這桌盛宴?

我本就是個傻子,遇到這麼一桌珍饈,又何必故作矜持?

隋智看著倒是喜歡,親自給徐志穹倒了杯酒:“慢些吃,別噎著,今晚管飽。”

林天正沒怎麼筷子,今天的目的不是吃飯,今天的目的是想讓徐志穹從軍。

“殺道兒郎,當在疆場建功立業,今后志穹便托付給你了。”

難得林天正開一回口,以隋智兵部侍郎的份,想給徐志穹安排個低級軍,實在太容易了。

可沒想到隋智犯難了:“院長,不是弟子不答應,大考那天您也看到了,這孩子天資非比尋常,皇城司也相中了他,鐘參是陛下眼中的紅人,他看中的人,弟子爭不過他。”

林天正聞言把臉沉了下來。

什麼爭不過?

武徹書院每年出徒七十名學子,徐志穹不過是一個沒基的窮小子,隋智真想要,鐘參還能撕破臉跟他搶?

分明是他不想幫這個忙!

看院長面不悅,隋智趕勸解:“院長,皇城司是個好去,以志穹的天賦,肯定能去武威營,武威營俸祿高,面,不用離開京城,也不用去軍營苦,如今北蠻蠢蠢,志穹這孩子本就是個孤兒,我也是擔心……”

“罷了!”林天正驀然起,對徐志穹道,“你且在此陪隋大人吃酒,我去更!”

,是上廁所的委婉說法。

換作以往的脾氣,林天正摔了筷子就走了,可今天是為了給徐志穹謀個好前程,不想得罪了隋智,且到外面氣,平息一下怒氣。

趁著林天正離開了雅間,隋智細細打量著徐志穹,里喃喃低語:“好孩子,我的好孩子。”

徐志穹一愣,這話怎麼說的這麼膩人?

這位隋大人該不會有特殊嗜好吧?

徐志穹放下了筷子,油膩膩的雙手,打了個飽隔:“我吃飽了。”

“傻小子,我怎麼忍心讓你到沙場搏命。”隋智笑了,笑得很曖昧。

越來越膩了,徐志穹渾

隋智又給徐志穹倒了杯酒:“去皇城司,是為了你好,武威營也好,掌燈衙門也好,不管在哪,千萬記得,裁決生殺,全憑善惡天理,無論何時,不能忘了本心。”

徐志穹神木然,心尖狂抖。

裁決生殺,全憑善惡天理,這是道長說過的話,這是判的本心。

他怎麼會知道判的本心?

他也是判

這就是他在考場上一直為自己說話的原因?

隋智默默看著徐志穹,靜靜觀察著他的反應。

徐志穹吸了吸鼻涕道:“什麼是裁決生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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