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相思就從被窩裏爬了出來,今兒選的是一件素帶紫繡藤蔓的對襟襦,因為天氣比較熱,布料很是輕薄。上輩子經曆過好幾次喪葬,可惜不論是什麽季節都要求穿的端正得,其他時候還好,就是夏天實在是耐不住,好在現在還是個孩子,就算穿的單薄一些也不會有人說不莊重。
一早就讓張嬤嬤跑一趟正院子,之前還能說是母親擔心的所以沒去大房幫忙,現在自己人都要去了母親再不去那就肯定找不出比的借口,張嬤嬤好歹也是外祖家出來的老人兒,母親就算再抗拒也是要一的。至於長姐,恐怕老太太那邊時間一到,人就過去了,可別指能想著母親和自己。
這次過去送葬,相思隻選了石榴一個人陪同,張嬤嬤要鎮住院子,芙蓉是個心大的,木棉太碎有些好些事兒都瞞不住,到不如盯在院子裏,等著自己回來還多一些八卦聽。
不過說起來,屋裏沒個能幹的大丫頭還真不行,好在纏枝還在母親那裏,近期應該不會有什麽變故,隻等芙蓉走了就可以給纏枝挪個位置了。
平靜的用了早膳,掐著時間相思就去了關氏那裏,果不其然,相思在門口等了一會兒,關氏才很不願的帶著嬤嬤從裏頭走了出來。
相思在外人麵前還是很給關氏麵子的,上前行了一禮就對關氏道:“時候差不多了,母親咱們還是快走吧,這要是讓大伯他們久等,怕是不好。”
關氏見著兒本想抱怨幾句,可就是一抬頭間發現兒甜笑時的雙眸冷若冰霜,心頭一突,剛想再看一眼,相思已經走到後頭去了。
著心裏的害怕,關氏到是老實了,咬著牙忍著累一路帶著相思去了前頭,外頭的馬車已經準備好了。
其實大房和二房並沒有分的多遠,當年定安伯府與二房的院子原就是一座院落,後來考慮兒子要分家,當時的定安伯就把府裏分東西兩府,次子繼承了二房後就帶著家眷離京了,大房則將兩家用圍牆隔開,徹底分了兩家人。
按照陳國的規矩,親人來做喪事本就要顯得風塵仆仆,不然怎麽做奔喪,所以眾人並沒有步行過去,反而繞了街道一圈,坐著馬車停在定安伯府門口等著裏頭的人大開府門。
相思從裏頭往外看,定安伯府的牌匾比記憶力要新上許多,門前掛著兩串白慘慘的燈籠,一看就知道裏頭的人家在辦喪事。雖說二房裏下人也換了素服,但到底分了家,府裏並沒有像大房這樣掛上很明顯的孝期裝飾。
大門吱呀打開,相思坐著馬車就進了大門,關氏坐在角落裏神懨懨,頭戴一朵素白的簪花就跟剛死了丈夫一樣。
孟家眷的車子都是直接駛向二門,相思趁機湊在窗簾隙旁打量著伯府裏的風景,上輩子因為祖母和母親的關係,與大房並不親也很走,尤其是後來二房鬧的一團糟,大房幹脆與二房劃清界限,親戚之間幾乎都不來往了,所以在相思記憶裏定安伯府裏還是很陌生的。
“這大熱的天兒還讓嬸娘親自過來,咱們小輩心裏著實有些過意不去。”
相思從車上扶著關氏下來,就聽見一個溫婉的聲音,遠遠瞧著容貌,即便記憶模糊可還是認出這打頭說話的就是未來的定安伯夫人——的伯母何氏。
再看後頭那輛大馬車,大姑娘、三姑娘與梅姨娘到是下車了,可祖母卻依舊在馬車上端著,這是想擺一擺長輩的譜,也虧得何氏是大家閨秀總不會和這麽個沒品的老太太計較。
“哎……你說說這好好的人怎麽就突然沒了呢。”老太太似乎覺著架子擺足了,於是一臉哀傷用帕子沾著眼角就下來了。
何氏表未變,上來給老太太見了禮,其餘人也圍了過去上前行禮。
表麵上沒什麽,可何氏暗地裏還是會觀察的,二房老太太就是這個德行,如果和生氣還會失掉夫人的氣度,到不如表麵上哄一哄大家都不會為難,隻是小叔子的家眷實在上不得臺麵,若不是三七按照老規矩一定要子侄來辦,都恨不得一輩子不和二房打道。
整日哭哭啼啼渾渾噩噩的弟媳,看似明其實是個蠢貨的妾室,還有明明是嫡出到顯得比庶出還小家子氣的嫡長,以及恨不得臉上寫著家產都是哥的三姑娘。
皺皺眉,何氏先是慶幸這麽一對比自家孩子到是省心的多,後又見關氏邊那個帶著銀頭麵一素雅的小丫頭。當年孟家二房的叔叔過世,這小丫頭才沒出生多久,那會子就是個團一個,可現如今看著竟是二房家裏唯一一個還算順眼的。
不過也不過是第一麵,何氏並沒有什麽表示,先帶著老太太往裏頭走,然後招來一個小丫頭道:“叔老爺家的大姑娘髒了,你帶著去換服。”
關氏目低垂一點兒都不關心,老太太是冷冷瞥了一眼,梅姨娘與孟桂芝站在一旁看好戲。
相思原本心裏還有些痛快,畢竟上輩子的時候費了好大力氣才讓長姐換了素服,結果人家還不領,所以這次什麽都沒說,長姐還真的穿著那桃過來了。
可就在看向孟若飴藏起的角時,那種痛快換了驚訝與深思。
孟若飴就真的不知道今兒這個日子不能穿豔麽?他們家裏好歹也是有請過先生的,雖然隨著他們上京先生辭退了,可一些常識除了那個隻知萬事不留心的母親外,誰還能真的犯傻啊?
現在再看孟若飴的,即便是的桃花,但到底底還是素的,既不至於讓大伯母氣得將趕回去,也不能讓就這麽去見賓客,這個度相思自以為上輩子嫁人後的都不太容易拿,可年紀也不過十一的長姐卻是的恰到好。
也難怪長姐上輩子要和那般生氣了。
相思就見著孟若飴心滿意足的跟著丫頭走了,孟桂芝很快就慢了幾步走到相思旁,幾句難聽刺激人的話顛過來倒過去的說,隻可惜相思的心思都在長姐上,孟桂芝這些也都是老生常談,都免疫了,所以本沒有給孟桂芝什麽反應。
孟桂芝說到口,還沒見相思反擊,想瞪一眼相思卻發現人家都沒注意自己,目都是神遊的,這下一口氣憋在心裏,吐也不是不吐也不是,還不能在定安伯府裏出手傷人,就隻好丟幾句狠話快步追上了老太太。
何氏一直有一搭沒一搭的奉承著老太太,私下裏到在觀察小叔子家裏的姑娘們,見相思被孟桂芝欺負到是什麽都沒說,眉眼間也沒有什麽委屈之,這要不是個蠢的沒聽懂,就是個心中能盛住事兒心不錯的。
花廳裏這會子還沒什麽客人來,定安伯的長孟辛桐這一年已經十五了,按照相思的記憶,這位一向淡淡的堂姐很快就要議親了,大約明年年初就會私下定親了。
“家中大郎二郎都在前頭幫襯著,一會兒就過來給老太太請安。惜姐兒跟著家裏下人幫著查看廚房雜事去了,馬上就過來。”何氏先將長領過來給老太太看,然後忙解釋其他人不在的原因。
老太太象征的點點頭,第一次見麵的時候已經送過見麵禮了,這次又怎麽可能再出一回?更何況丫頭在心裏都是賠錢貨,再好的東西將來都是人家的,不過對大房有兩個嫡出兒子很是羨慕,雖然對自己的庶孫百依百順,可那也是因為沒有嫡孫,這有嫡孫和沒有嫡孫在老太太心裏是絕對不同的。
為此,老太太在說話的時候還狠狠瞪了關氏一眼。
相思見母親又要掉淚,就趕以關氏子不佳為由將扶了過去,避開旁人,這還沒等哭靈呢就掉金豆子,說好聽是心生悲傷,為人孝順,難聽點就是來給主家哭喪的。
果然就如大伯母所說,大房最小的姑娘孟塵惜在大家夥說話間就帶著丫頭婆子來了,相思記得的年紀與孟桂芝相仿,上輩子的時候孟桂芝最討厭的就是這個堂妹,兩人除了年歲相當,孟塵惜長得比漂亮,家世比優越,就連出也是一嫡一庶,可算是死死捅了孟桂芝的肺管子,讓相思看了許久的笑話。
對誰都淡淡的大房長孟辛桐一見妹妹來了,表終於有了些許變化,拉著妹妹與二房眾人行禮,孟塵惜也不會因為年紀最小而欠缺禮數,到是含酸的孟桂芝與人一比,兩人就高下立見。
請了二房的人過來除了因為習俗還是為了幫襯宴客,大伯父還沒襲爵,可來往的人家卻是不,不過因為之前大多都吊唁過了,所以三七過來的都是大房的親近人,像是何氏的娘家順康伯府,何氏閨中的友禮部郎中的夫人,以及孟辛桐那些平日往不錯的大家閨秀們。
隨著賓客越來越多,看著大夥都在忙活招待客人,相思到是樂得在一旁看著這些曾經認識的不認識的眷,心裏翻著這些人的將來,有醜聞也有榮,竟是突然覺著有趣的。
“抱歉,大伯母……我來遲了。”
廳裏所有人先是一靜,然後就看著一位如同白蘭花一般純淨的姑娘走了進來,穿著白加銀線的襦,頭上戴著珍珠頭麵,耳邊別著白的小絨花,一臉的。
相思先是一愣接著又是一樂,看來上輩子還沒認清楚這位長姐,眼下這位長姐這麽一登場不說能引起多眷的好奇,就是白得那一簇新好料子的也是大大的好。
也怪上輩子的自己不識趣,到擋了長姐的財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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