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點不到,曲向向背著包下樓,兜里揣著幾個鋼g,準備去巷子口搭車。
梁正在院里轉悠,見到就遞過去一個小瓶,“這個你揣上,有壞人,你就按。”
曲向向接過來,問,“什麼?”
“辣椒水。”
曲向向傻眼,“你哪兒來的?”
梁正打了個哈欠,“昨晚臨時給你弄的唄。”
曲向向說,“哥,謝謝。”
梁正氣的掏耳朵,“大點聲,聽不見。”
曲向向深吸一口氣,快速踮起腳湊到他耳邊,大聲喊,“謝謝!”
那一聲非常響亮,梁正耳疼,他把孩的腦袋推開,“死丫頭,你想你哥聾子是吧?”
曲向向笑彎了眼睛。
梁正變魔似的出一煙叼在邊,上廚房拿了火柴盒,“”一聲劃燃火柴,煙竄出火星,忽明忽暗,他著火柴甩滅,屈指彈出去,“妹兒,錢不要全放一起,分開放,這兒放一塊,那兒放五,不至于被手的底朝天。”
曲向向言又止,“哥……”
梁正瞇眼笑,“嗯?”
曲向向說,“你像個老媽子。”
“去!”
曲向向擺擺手,“走了啊。”
“走吧走吧。”
梁正話是那麼說,還是送出了巷子,他站在原地煙,見不著人了才回家。
晴天,萬里無云,巷子里卻照不進多亮。
有戶人家二樓有歌聲,放的是beyond的《輝歲月》,從cd機里飄出來的,音質還原度超過百分之七十,很有立。
副歌的時候,二樓的窗戶里傳出一嗓子,用吼的。
梁正想著丫頭能不能搭到車,冷不丁的聽到那聲吼,心跳都停了,他把黏在皮子上的煙扯下來,鐵青著臉破口大罵,“他媽的,吼什麼,找死啊?”
二樓的歌聲沒了。
梁正朝地上啐了一口,他把一煙完就回家,晃悠進老爸那屋,撈出柜子里的電話,拿起話筒,啪啪啪按了王功家里的電話。
那頭接電話的正好是王功,第一句就問,“阿正,向向出門了?”
“剛走。”梁正用牙咬開辣片袋,“小姑娘家家的,非要一個人去爬山,我爸竟然也放心,我說我跟著吧,一個兩個的都說不用,要是出了什麼事兒,哭去吧就。”
王功有點兒無奈,“阿正,向向去的是早青山,就在咱們這兒,又不是上別的地方去,再說下午就回來了,不會有什麼危險。”
梁正吃一口辣片,“深山老林的,一個孩子。”
“大哥,早青山咱每年大年初一都去,那深山老林?”
“畢竟我們以往都是一起,這次是一個人,而且我們就是去玩兒,沒哪次真的爬上去過。”梁正沒留神,辣到了,他嘶嘶氣,冷汗直流,“,辣狗了,你等我會。”
話落,他撂下話筒,狂奔去喝水。
片刻后,梁正紅著眼睛鼻子回來,他抓住t恤領子臉上的汗珠,倚著柜門拿起話筒,“剛才說到哪兒了?”
王功說,“阿正,巾幗不讓須眉。”
“可以啊,王功同學。”梁正喲呵,“跟我拽上了。”
王功笑的眼睛都沒了,“電視上放的,我剛看了,還熱乎著呢,這不借花獻佛嗎?”
梁正覺得哪里不對,“借花獻佛是那麼用的?”
王功不確定了,“是吧?不是嗎?”
梁正笑罵,“行了行了,別瞎扯淡了,倆學渣。”
王功不服,垂死掙扎著,“我可是我們班前六十。”
梁正嘖道,“一共六十二人,你真牛。”
“嘿嘿。”王功笑起來,上的|上下顛,“打籃球去啊?就華聯超市南邊那個新籃球場,聽說有幾個三中的,吊得很,咱去見識見識?”
梁正繼續吃辣片,“上午給老梁看店。”
王功說,“那你豈不是又要出賣相?”
“可不是,上午是沒可能了,”梁正打哈欠,犯困,“下午約吧。”
王功八卦的問,“沒跟劉瑩約會啊?”
梁正說沒有,“在學校里天天見,放假了干嘛還得一塊兒?”
“哥,你們是在熱期誒。”
“所以明天約了去嘉年華。”
“熱期指的是恨不得一天二十四小時都在一起。”
“那是連嬰兒。”
梁正這邊聽哥們呱啦呱啦,換了新包裝的辣片辣的他淚流滿面,他抹把臉,大爺的,這年頭連辣片的味兒都變,還有什麼是一不變的?
另一邊,曲向向搭到了車。
運氣不好,車里都坐滿了,最后一排人挨著人,得滿滿的,像罐頭里的沙丁魚。
中間那排跟前排之間加了一條長板凳,坐在上面的兩個男生往里面挪,愣是給留出了一個屁的空間,不用一半騰空。
曲向向激的笑笑,兩個男生都很不好意思。
忽地覺有一道視線投來,是那種悉的冰冷,愣怔了一下,順著視線去。
坐對面的是個男生,頭上戴著灰棒球帽,帽檐得很低,臉被口罩遮住了,看不清長相,上穿的白t恤,黑運長,只能看出他生得白,手長長,個頭很高,周氣極低。
下意識的,曲向向看向男生左邊小臂側。
那里有道淺疤痕。
果真是陸續,的眼皮跳了跳,想打招呼,卻在下一刻想起昨天校門口的事,就把話咽了回去。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曲向向覺那道視線一直都在上,這讓很不自在,又不好求證。
側坐,兩條并攏,膝蓋朝向車門,唯恐到陸續的。
老天爺偏要玩,車在路口拐彎,曲向向慣的往車里面傾斜,抱著包,直接靠在了陸續的上。
長板凳上的座位是反著來的,跟中間那排剛好面對著面,很容易大眼看小眼,相對無言,尷尬到飛起。
譬如現在。
曲向向以最快的速度坐穩子,兩只手把書包往懷里帶帶,眼睛看著窗外,裝作什麼都沒發生過。
一秒,兩秒,三秒……
半分鐘左右,曲向向的耳邊響起一個聲音。
“喂。”
陸續喊,嗓音比平時還要低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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