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涔一直在醞釀自己的, 想要調整自己的心態,打算在今天晚上好好跟周睿談一談。
結果今天周睿讓再次破功。
在手機被沒收之后,周睿在下午玩了兩節課的洗機。
周睿跟卓文倩是同桌,兩個人還弄了一大罐子水來,興致地鼓搗。
全程柴涔就坐在前一排聽到兩個人小聲嘀咕,坐在前一排暗暗咬牙。
周睿:“我去!了了。”
卓文倩手拿來橡皮:“把我橡皮洗一洗,畫素描的時候抹調子了,特別黑。”
周睿毫不留地拒絕了:“橡皮先放后面,你那玩意埋汰, 我們先洗兩個青棗。”
卓文倩:“這小玩意轉得還快的,哈哈哈。”
周睿:“你說用不用加點洗滌劑。”
卓文倩:“加點吧,加了洗得干凈, 不過之后是不是得用清水投一遍才能吃?”
周睿:“再用清水洗一次不就行了?”
周睿還孝順的, 第一批洗了三個青棗, 手了柴涔的后背,然后將三個青棗遞了過來:“來,吃吧, 洗過的, 還是機洗的。”
柴涔扯著角接過來,半天沒說出來“謝謝”倆字。
不打人就不錯了。
柴涔回頭看著他們在桌面放著的東西, 再看著那個紅了一個彩虹心圖案的袖珍洗機,心有點復雜。
都說一個時期沒能滿足孩子, 就會讓孩子產生不好的習慣。比如孩子吃手的時候一直阻攔, 后期得不到滿足就會持續吃手。
認認真真地檢討自己, 是因為小時沒陪周睿玩過家家,才會讓周睿現在喜歡這種東西嗎?
心沉重地看了半晌,還努力告誡自己:平常心,不要太兇,你們之間的代就是因為你的臭脾氣。
狠狠地咬了一口青棗,繼續低頭看書。
后的兩個人還沒停下來,依舊在研究。
周睿:“管子對準了,水流沖啊。”
卓文倩:“麻雀雖小五臟俱全,這玩意弄得還像樣的,我小時候都沒有這種玩玩。”
周睿:“再洗幾個青棗我們倆吃,選幾個不好的給李肖楠和楊洺。”
卓文倩忍不住笑:“妥了。”
這玩意用手洗一會就完事了,他們兩個人非得用這個小洗機,一波頂多洗三個,還一遍洗滌劑一遍清水,洗完兩節課也差不多結束了。
這兩節課他們過得也頗為充實、快樂。
柴涔忍不住回頭問周睿:“你作業寫了嗎?”
周睿抬頭看了柴涔一眼,接著回答:“等晚自習就寫。”
等晚自習了柴涔才想起來,國際班雙周星期二、四晚自習,單周的星期一、三晚自習組織看英語原聲電影,班長管紀律。
他們看電影白天拉窗簾,晚上更是燈都不開,這種環境下本不可能寫作業。
周睿都忘記隨口答應柴涔的事了,被柴涔回頭瞪了好幾眼還覺得莫名其妙的。
放了晚自習后周睿走在柴涔的邊,問:“你老看我干什麼啊?看的我特別心虛。”
“作業寫了嗎?”柴涔沒好氣地問。
人的本質就是復讀機,為父母就是將復讀機的語氣發揮到極致。
第一遍的時候,態度良好。
第二遍的時候,音調升高。
第三遍的時候,面目猙獰。
第四遍的時候,直接上手。
“明天早自習補不就行了?”在周睿看來,這都不是事兒!
“早自習還有晨讀,你就是篤定了班主任不會沒收你作業是不是?”
“哎呀,找個空就寫完了。”
“你說你,家里有那麼大的洗機,還最新款的滾筒洗機,你不玩,都不。買了一個破玩意鼓搗一下午有意思嗎?你還小咋的?”
“就是覺得好玩的。”說完還“嘻嘻”一笑。
周睿是故意的,他心里有氣,手機被沒收了實在沒意思,就擺弄了一下午的玩。沒想到玩著玩著就真實了,還真好玩的。
還有就是,看著柴涔想要發怒卻強忍著的模樣,覺得格外有意思。
柴涔特別無語,不過最后還是強行忍住了。
要做一個能跟兒子心的母親,不能太暴脾氣。
忍住、忍住,親生的,還能打死咋的?
兩個人并肩走到了運場邊的看臺位置。
這里是很多學生在放學后聚集的地方,尤其是夏天,這里尤其熱鬧。
學生們拿著烤串、冰淇淋坐在座椅上三五群地聊著天,興高采烈。
看臺對面是朔膠跑道,有夜跑的學生會在下了晚自習后來鍛煉,結束后回到寢室洗漱,再舒舒服服地睡一覺。
嘉華國際學校的校園環境很好,到都有路燈,這里也有大大的照明燈,能夠照亮大片的區域。
燈泡周圍圍繞著許多小飛蟲,也使得燈帶著點斑斕,卻意外地增添了些許朦朧。
夜里清涼的風吹拂著柴涔。
跟周睿到了看臺的位置,剛剛走了幾步想要找個位置坐下,就看到周睿站在看臺下面,把手里的書包往第一排的座位一扔,對其他人說:“這一片兒我不想看到其他人。”
柴涔回過頭,就看到那些學生灰溜溜地走了,這一個范圍真就沒有別人了。
“你還厲害啊。”柴涔忍不住嘲諷了一句。
“一般一般,你要是想看,我能讓你看到更壯觀的。”周睿不以為恥反以為榮,特別嘚瑟地走過去,隨便找了一個地方坐下。
“我也可以讓你聽一個響亮的掌聲。”柴涔走過去坐在了周睿的邊。
“不用不用,我就是清個場方便我們母子二人談心嗎!萬一我一不小心了你一聲媽媽,別人聽見嚇到了怎麼辦?你說是不是?我們也得替圍觀群眾想一想。”
兩個人肩并肩坐在一起看著場上跑步或者嬉鬧的學生,尷尬得不知道該如何開場。
問題就是出在這里。
他們兩個人的相模式就是簡單暴,口上不說,實際上對對方非常關心。
他們從來不會對對方說一句“你辛苦了”“我想你了”“我你”,說了自己都會覺得惡心。
就連周睿冒了,柴涔也是罵罵咧咧地說周睿就是手機玩多了,不穿秋嘚瑟的。行上卻是買藥,給周睿上理降熱,給周睿做東西吃恨不得喂到他里。
現在兩個人想要談談心,開場白都不會說。
周睿清咳了一聲,抬手用手指蹭了蹭鼻尖,問:“我去給你買一杯茶?”
“手機都不在手里了,你拿什麼買?”
“提起這個我就氣,手機不在了你讓我怎麼生活?我們學校能用手機掃碼,就證明不排斥學生用手機,這還給我手機沒收了。”
柴涔終于被逗笑了:“明天讓侯叔叔給你要回來。”
周睿轉過頭看向柴涔,遲疑了一下問:“你都知道一些什麼了?我怕楊洺他們多想,也沒仔細問。”
“就是知道你打架真的是行俠仗義了。”柴涔回答后停頓了一下,接著低聲補充,“田悅怡也找過我。”
“也找你了?”周睿還真不知道這件事,驚訝得不行。
他可知道田悅怡是一個多膽小的生,陌生人都不敢搭話的那種,多有點社恐,就會悶頭學習。
也是因為這一點,讓周睿覺得田悅怡突然找自己很可疑,這才發現了田悅怡遇到了麻煩。
柴涔點了點頭:“嗯,就是來找我說了原因,我才想到再問問楊洺。”
“哦……”
“其實我聽完真的有很難過,為什麼你的朋友都比我了解你?我明明是你的媽媽,我應該是最信任你人品的人,偏偏在你最需要的時候,我還是那個對你造二次傷害的人,你知不知道我心里很難?”
周睿聽完終于有點不知所措了,他不善于表達這些。
雙手手肘放在膝蓋上,手指叉來回,最后只是抿著低下頭,不知道該說什麼。
“首先我跟你道歉,我沒有做到一個稱職的媽媽,我不信任你,也不真正的了解你,甚至懷疑你,我……”柴涔開始跟周睿道歉。
在的概念里,就算是家長也有做錯的時候,如果做錯了事也應該跟自己的孩子道歉。
僅僅是這一點,就已經比很多家長好很多了。
但是也知道這并不是借口,能夠做到沒有歉可道才是最好的。
“不,你好的。”周睿打斷了柴涔的話,“我只是不知道怎麼跟你說,你在家里,又不知道我在學校里究竟發生了什麼,不了解也是正常。我什麼也不跟你說,你又是一個胡思想的人,會造這樣的結果,我們兩個人都有責任。”周睿也算想得明白。
柴涔捂著額頭,有點苦惱:“我們兩個人的確缺乏通。”
何止他們兩個人缺乏通?
大環境下,這個年齡段的孩子有多愿意跟家長說一切事呢?
他們會覺得家長不夠理解自己,雙方的思想不在一個面上,說了之后很多事家長都不理解,說了也是白說。
漸漸的,他們之間的間隙越來越大。
周睿知道柴涔此時的心估計很不好,每到這個時候,他要做的就是哄柴涔開心。
他們兩個人相依為命,沒有其他親戚,難得有聯系的只有侯冉昔。
從小他就知道他是一個男子漢,他需要承擔一些責任,在柴涔的脆弱的時候為的后盾。
“這一次打架的原因我不好說,畢竟關于一個孩子的名聲。大環境就是這樣,只要是關于孩子的清譽問題,就會被嘲諷得格外刺耳。是害者,大家卻會在害者上找原因,社會對孩子就是不公平的。我想要保護,所以不能說,這樣會對造影響。”周睿對柴涔解釋。
柴涔點了點頭:“我理解,那麼以前呢,之前的那些事為什麼不跟我說?我一直以為你是一個生好斗的人,如果你告訴我真相,我會跟著你一起想辦法的。”
“有點難以啟齒……”
“這有什麼不好說的?”
“我就是想要保護那些我能保護的人。”周睿說到這里看向柴涔,認真地繼續說道,“我小的時候你就經常被人非議,當時我特別生氣,但是我就算做什麼都會被那些人一笑了之,我的心里一直耿耿于懷。”
柴涔詫異地看著周睿,不知道最本的原因居然是在這里。
是一個單母親,又有錢,不人都說恐怕是小三或者是什麼見不得人的份,難聽的話非常多。
那陣子也忍過,也出去跟那些人吵過,侯冉昔也去報復過。
不過后來就漸漸的放下了,說就說吧,無所謂了,自己活得瀟灑才是最重要的。
周睿繼續說了下去:“從那以后我就知道,如果被人欺負了,或者遇到事無人幫助格外孤獨的時候會是多難過。我就想……遇到有人需要幫助的時候,就去幫一把。可能是我太笨了,我想不到更好的方法,久而久之就了這個樣子。”
“你的出發
點是好的。”這一點柴涔也承認。
“但是跟你說了就會覺得特別矯,其實我現在就渾不自在,恨不得下去跑圈去。”周睿指著場對柴涔說,這種煽的場面不適合他。
柴涔跟著笑,然后笑容里帶著眼淚。
是一個的人,看韓劇都會哭得稀里嘩啦的,聽到周睿說這些心里更加難了。
還記得帶周睿去游樂園玩,那個時候周睿才兩歲半。
在海洋球里玩的時候,有一個家長用球砸柴涔,周睿立即不高興了,拿著球反過來砸那個家長報復,砸了四、五個,被柴涔阻攔了才停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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