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敘的挑釁沒能得到沈言禮的半個眼風,就見這尊大佛坐在自己的桌前,略略掃完手機上的容,復又將其擲在一旁。
程也和葉京寒對這個話題又不是太興趣,肖敘剩余的嘚瑟愣生生被攔在了半路,他自覺沒什麼意思,拿著手機干脆去了宿舍外面的臺。
這個點其實還不算太晚,但畢竟是過了秋的季節,夜降臨得格外快,深墨的幕布沉沉捱下來,寢室樓相對的街道上陸陸續續升起了盞盞路燈。
不遠的教學樓也紛紛白了幾格窗,撇開那些有晚課的學生,京淮航大的周遭撂眼過去,熱鬧非凡。
程也的床腳正對著宿舍窗,馬路對面的籃球場依次開了一整片區域的照明燈,亮得晃眼。他在床上被刺得睡不下去,干脆坐起來,“肖敘,你在臺上?把簾子拉一下。”
這會兒肖敘已經向盛薔賠完了罪,眼下不知道正在陪哪個系的漂亮妹子打電話,打罵俏的聲音過半遮掩的臺門傳遞進來。
妹倒是一本行,兄弟忘得一干二凈。
葉京寒從專業書里抬起頭來,手臂稍稍展著拉直,順帶著幫人拉了簾子,這樣以后看程也一副要下床的趨勢,不免疑,“不是說要閉目養神嗎,幫你拉了,怎麼還要下來?”
“你以為我樂意?太亮了,外面那貨又膩歪,不了。”程也下了床后,趿拉著拖鞋把臺門一懟,一瞬的功夫,半掩著的臺門“啪”的一聲闔上。
程也對著肖敘的背影罵了聲“狗東西”,手下也順了個便,徹徹底底把臺門鎖死了。
一系列作完了后,他干脆也去了自己的座位下面,撈起椅子坐著。
“你今天回來得倒早啊。”程也拍了拍沈言禮的肩,順帶著半直起去書柜的夾層里撈了張圖紙出來,“還好你都在,這個幫我看看。”
沈言禮半掀起眼皮,大致看了下,“這什麼玩意兒。”
“你怎麼說話呢,這是我的作品,大作。”程也說著指了指被他畫一坨的,也不知道是不是被鹽焗炙烤了的黑乎乎設計圖,“不過這個并不重要,重點是下面那個方程式,我反復演算了幾遍,都覺得不對勁。”
整個宿舍里,只有沈言禮和程也是一個專業,很多時候專業課的疑難點,程也也找不了其他兩人。
開學以后的教學進度雖然快,但好歹也漸漸穩定下來,班里人對于互相之間的水平程度,也有了一定的了解。
沈言禮看起來不著調,每天慵慵散散的模樣,卻是這一行老教授格外偏的那一類學生,不隨波逐流,有個有天賦。
再者這個專業后續需要不背景和財力上的支持,渠道上來說,他在學院里就更加吃香了。
程也和他一個寢室,除卻一齊相約著打球,拉著他研究建模的時間其實占了更多。
沈言禮沒接過那張紙,大致掃了眼,“你是不是混淆了。”
“主要總設計參數就三個,據這項推出的翼載荷和推重比,需要明確參數單位的準確。”沈言禮單只手搭在桌上,子往后傾斜,仰靠在椅背上,“每個手冊上都不一樣,演算也得講究是什麼模式。”
“靠!”程也聽了以后看了眼,他好像確實把重量單位給忽略了,“爹的,下次去實驗室,我決定誓死跟隨你,你到時候記得全我一下。”
程也話還沒落,宿舍臺門半開的窗戶上探出來半顆腦袋,“什麼全,誰了誰了?”
“你每天都抓的什麼破重點?”程也復又開始推算,敷衍地趕人,“關你什麼事兒,泡你的妞去。”
“這不是泡完了嗎。”肖敘揚了揚手機,剛要推門進來,門把手卻擰住死活打不開了,“艸,你們誰把門鎖了?我進不來!”
始作俑者程也沒說話,倒是盡哈哈嘲笑了幾聲。
這時候沒人過來解個鎖,肖敘剛想研究怎麼爬窗,腦海里乍又飄過剛剛電話里從其他人那兒聽來的訊息,干脆就靠在窗沿朝著宿舍里,神神的,“你們下周的新生表彰大會去不去看啊。”
葉京寒原本頭也沒抬,這時候倒是主詢問,“下周幾?”
“下周四下午,剛好又是全公休,沒課。”肖敘補充道,“就面向全校的那種,在禮堂,到時候師生都能來看,位置得靠搶。”
沈言禮就在這個時候直起,從椅子那兒離開,慢悠悠地晃過來,雙手搭著,略略掀起服下擺。
肖敘逮住他,“老大你去不去,給你也占個座兒?”
沈言禮漫不經心地服,出勁瘦的腰線,“你以為我跟你一樣閑?”
聽到肖敘的敘說,程也這時候也好奇,跟著質疑,“一個普通的表彰大會而已,還靠搶?這占用了公休時間,不逃掉就算不錯了。”
“你懂個屁啊,就是因為新生代表不普通,所以才靠搶啊——”肖敘賊笑,“到時候有上臺講話嘛,校花在,還是軸,大家都沸騰咯。”
“……校花?”程也好一會兒反應過來,“你說盛薔啊?”
“是啊,我聽音樂學院的妹子說的,好像老師那邊出來的吧。”肖敘說著復又看了看沈言禮,連聲催促他,語氣帶著前所未有的囂張,“喂,你過來幫爸爸我開個門,我就大人不記小人過,勉勉強強幫你占個座兒。”
沈言禮聽了作頓頓,倒還真的朝肖敘看了過來。
他在肖敘驚喜的目里幾步邁近,隨后抬手,利落地將半開的窗戶給關了。
“………”
連爬窗這個機會都痛失了的肖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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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生表彰大會說快也快,說慢也慢。
一晃的功夫,新一周的周四公休來臨。
盛薔在老師的帶領下,復又來到了之前悉的禮堂。
只不過這回表彰采用的不是之前略顯狹窄的階梯教室,反倒是用了偌大敞亮的主會場,能夠容納幾千人。
軍訓優秀學員和新生學獎學金的發放都堆在了一起,每個專業班級優秀表彰是由學院統一代領的,除卻這些,中間穿的是各類演出——以此烘托氣氛,畢竟前前后后的舉辦也要幾個小時了。
音樂學院由于要表演,前來的人倒是不。
昨天晚上的時候各個學院的人聚在一起,大致進行了兩次彩排,走走過場。
盛薔的順序在表彰大會的最后,有將近五分鐘的發言時間。
先前有過經驗了,這次干脆就提前準備,順帶稿。
“盛薔,你過來領一下服。”
負責候場的老師還是先前剛開學的那位,對也悉了,招招手讓跟著過去。
盛薔本來一個人待在場邊,聽老師這樣說,幾步跟上。
依照學生而定的禮服全部堆積在禮堂后臺,但這回負責表演的人也多,一時之間熙攘又嘈雜。
老師撥開學生,依照著號碼找放置服的架。
翻了有好一會兒,才撥出來一件禮服。
肩抹款,象牙白的,下擺稍短,里面得搭。
“喏,拿去看看呢?”老師遞給盛薔,“是之前你微信上和我說的尺寸沒錯吧?”
盛薔接過大致比劃比劃,“沒錯,應該剛剛好,謝謝老師。”
“等會兒也不用急著換,今天那麼冷,這件其實有點薄了。”老師畢竟是輔導員,算是什麼都會管的那類,說著說著就在學生面前發揮了近乎“母”的本能,“但沒到冬天航大不給開暖氣,你就先忍忍吧,到時候你上場前再換也沒事的。”
“好。”盛薔被這麼關懷,真實意地彎彎角,“辛苦了。”
“跟我客氣什麼。”輔導員擰擰的臉,“我繼續去忙了啊,還有其他學生等著我,你記得看準時間,別給忘了。”
盛薔點點頭,拎著禮服在后臺待了會兒,給應桃回消息。
應桃說懶得看什麼表演,要掐著點在最后趕過來,專門來看發言,順便再拍拍照以作紀念。
回完消息后,盛薔收起手機,原地坐了會兒,越過一旁打鬧嬉笑的人群,站在窗邊看天外。
這兩天確實天氣不大好,溫度驟降。
朦霧沉地墜著,烏云掠過樹梢,連帶著冷風卷得梧桐枝椏狂飛舞,相比之下襯得禮堂后臺的室格外明亮。
順著敞開門蔓延進來的冷意徑自爬過來,直往邊鉆,盛薔不自覺地環抱自己,只想找個角落窩著,順帶在閑暇的時間段默背上午專業課的容。
抱著禮服,還沒走幾步,肩膀被人狠狠地撞了下。
盛薔沒有防備,堪堪站穩,手去了自己的肩。
那個生不知道是不是才看到,面上沒有太多的波瀾。
盯了好幾秒,陳念才不不慢地開腔,“剛才沒看到人,對不起了啊。”
盛薔“嗯”了聲,想著對方也道歉了,點點頭以作示意。
直到過去幾步,盛薔依稀能聽到背后傳來的討論聲。
雖然刻意低了音調,但也不難辨別出談話的容。
“唉,念念,剛剛那個是盛薔吧?”
“是啊,怎麼了?”
“沒怎麼我就問問,我之前有在論壇上看到和沈言禮,今天算是目睹了真容,漂亮啊,你和認識?”
“不認識,能別討論這個話題了嗎,我還要去帶我們院的學生。”
“嗷嗷嗷行行行不討論了,你是大忙人嘛。”
直到對方走遠了,盛薔復又敲了敲肩,差不多緩和好了。
只不過被這麼一撞倒也算是好事,復又清明了些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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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淮航大的表彰會晚上六點半開始。
禮堂后臺陸陸續續走了不人,因為靠得近,依稀還能到順著地板傳過來的音樂起伏,背景里的話筒音甕聲甕氣。
中間表演的時候更是夸張,群眾的喝彩歡呼響了一片,幾掀破屋頂。
其實航大每回的活都很熱鬧,主要是學校的確花了心思,而大多數學生也樂意捧這個場。
盛薔默默地等,待到時間排表距離自己還有四十分鐘,才徑自起去換服。
更室不在禮堂,而是靠近階梯教室一旁的公開間,一座橋從兩道之中穿過,路過還可以順帶欣賞校的河景。
越靠近表彰會結束,越是沒人來這邊。
這會兒節目應該都表演完了,校方大概率在宣讀獲獎名單。
盛薔走進更室,里面空,剩下幾個隔開的單間,都大剌剌地敞開著門板。
隨意地挑了間,附上鎖,順帶著將禮服搭在門沿上方,利落地換服。
外邊兒這會像是來了人,腳步聲窸窸窣窣。
大概是還有人要過來換,盛薔也沒放在心上。
恰好這會兒得差不多了,只剩一件輕薄的襯,徑自將舊服掛在一側。
服都堆在一起,踮腳間有服被著掉落到地上。
盛薔往旁邊挪了一步去撿。
就在彎腰的檔口,一盆水自上方而來,著門邊淋下,“嘩啦”的一聲,直接在腳邊濺起。
盛薔愣怔一瞬,側臉都被浸潤。
還沒等出聲,隨后響起來的是慌不擇路的跑音,腳步很重,沒幾秒后,徹底地消失在了門外。
驟然的冷意不斷襲來,才讓盛薔徹徹底底回了神。
自己雖是沒被淋到多,可搭在上邊的禮服、包括掛在一側的服都遭了秧,皆是被淋了一半,不能再穿。
盛薔來不及想那麼多,指尖微。
強迫著自己穩定心神,隨后撈開手機給應桃打電話。
響了幾秒,對方沒接。
盛薔:「在嗎,我出了點事,服都不能用了,你趕給我送來一條子,我現在就在禮堂旁邊的更室。」
應桃還沒回應,盛薔干等了會兒,覺得也不是辦法,干脆就撈起所有的服,準備到外間收拾好。
垂眸看了眼時間,距離上場還有三十分鐘,還來得及。
慶幸的是并沒有完,現在還有一件飾襯擋住。之后實在不行,干脆穿著半的禮服上臺,一切游刃有余,不算什麼。
等待的檔口,盛薔也沒閑著,捋起鬢邊的發,利落地整理服。
就是不知道更室這邊有沒有吹風機。
盛薔站起環顧四周,看附近沒人,也沒找到吹風機的影子,干脆了幾步,想要邁出去,看能不能上什麼人幫個忙。
就在拎起服的檔口,門外傳來由遠至近的腳步聲。
“……盛薔?”
沈言禮頓在門口,偏過臉來看著。
孩略有些狼狽,手里不知道拎著什麼,看起來沉甸甸的。
上僅僅套了一件服,很是輕薄,大概因著被半淋的緣故,襯清著在之上,若若現。
天氣很冷,略抱住自己,瑟瑟中幾縷半的頭發落在兩側。
聽到有人喊的名字,抬眼,直愣愣地了過來。
對方并沒有停駐太久,轉朝邁來,順帶著關了更室的門。
盛薔聽出來是他,只來得及瞥見沈言禮沒有任何猶豫的作。
就在剛要出聲的檔口,一件外套從上方而落,直接將兜頭罩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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