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琋回到家，.

不忙換鞋，只是靠在門板上，急劇的心跳讓只想尖。

我，好爽——

太他媽爽了——

認識易臻這麼久，第一次這樣痛快，胎換骨淋漓盡致的痛快。

就該如此。

其實與易臻相遇在樓梯的電火石間，夏琋就在腦子裏預設了三條方案。

到底是笑嘻嘻說著電話和他點個頭就過去，還是掛了電話若無其事如街坊鄰里一般打個招呼，又或者就是剛才那種，視無睹走過去。

夏琋最終選擇了第三個，哪怕看上去不太禮貌，可那又如何？儘管他曾贈厚禮，那也只是公事上的投桃報李一筆勾銷，和私人恩怨並沒有任何關係，離開了guardian，換了心，換了目標，他們就是陌路人。

多簡單的道理。

夏琋走回廚房，給自己倒了杯涼水，和空氣乾杯，大吼一聲「盡興」，一飲而盡。

**

接下來一段時間，夏琋會不時地陪林堂弟約個會逛個街，但並非有求必應，隨隨到，五回裏面答應一回就可以，不想給對方一個自己很好約也很閑的差印象，哪怕的確閑出水天天在家打遊戲。

林思博對很興趣，清楚知道。只是，和男人相是個技活，像林小弟這種還躺在搖籃里的稚小寶寶，什麼時候鬧兇了，去搖搖掛在他上頭的小玩就好，讓他開心讓他笑，就是別讓他夠到。

林思博是闊綽貴公子，每回出門都揮金如土，隔三差五會給夏琋買個起碼五位數的東西，夏琋也欣然接，只是轉頭就用巧妙的方式再還回去一個等價商品。

一來一去，互不相欠。

最怕和這些富二代之間產生什麼金錢瓜葛，尤其那種大數目的，想起來都睡不著覺。

忙著和林小弟，夏琋早把對門賤男拋卻腦後。

猛一想來，覺自己好像很久沒見到過易臻了。

打開易老驢的朋友圈，依然空，不留一點蛛馬跡，人無可循。

同理，對易臻也是這樣。

現在很不錯，只是，想起易臻，難免會有幾分空落。

就像玩手游，一關接一關完任務，但有個關卡特別難，道加時都無法突破重圍，只能先跳過。可每回打開遊戲，最先注意到的還是這關，它在一群閃亮的標記間灰不溜秋，卻更加醒目，讓人手的，想要花力再進去試一把。

夏琋就是這種況，但在努力克服著自己的強迫癥。

至於易臻……

他還是老樣子，過去什麼樣，現下就還是什麼樣。他真正恢復了單狀態，說是單，其實早兩年前，他回國工作后，就和陸清漪聯繫甚。

當年外出求學，他們分道揚鑣，早該料到這種結果，強撐著，拖延著，大抵都是學生時代的那些依賴和回憶在支持。再多，終究經不住的沖刷、距離的撕拉。

去年年假，易臻曾飛去國見過陸清漪一面，幾天相，他能清晰察覺到的異樣，也多能猜出緣由，但顧念舊，易臻沒急於拆穿。臨別前，陸清漪以異地為由，對他甩臉發了通脾氣，大哭跺腳摔東西把他連人帶行李往外趕，可連心裏的得逞都沒掩飾得。

等了八個月，自己主坦誠，易臻反倒鬆了一口氣。

鬆口氣，是好聽的說法。

這些年，就算不到，陳舊了，都快忘記長什麼樣，但多是個陪伴和念想。

男人也不過那回事，本該是自己的東西，被旁人佔為己有，總歸會有不舒服。

所以，收到分手信之後幾天，易臻的緒一天比一天差。用一句酒話來說，就是後勁上來了。

他想，這些不快應當歸咎於陸清漪。那個人，說分就分，乾脆果決，兵不刃，反倒自己像個娘們一樣磨磨唧唧。

找了個休息日，易臻把自己邊還留有的陸清漪的全部東西收拾妥當，打算一併扔了或賣了。

在書櫥最下層的屜里，他找到當初大學時代收藏的一些影碟，他並沒有集票的好，可他每看完一部自認為不錯的電影，都會買來正版影碟，.

紙盒子裏，排在首位的是《肖申克的救贖》。

易臻把它取出來，拿在手裏。裝整妥當的緣故，碟片上沒沾一點灰，晶亮得像是嶄新的一樣。

這是他和陸清漪一起觀看的第一部影片。

那年他才大二，農大有校園影院，每周五晚上會安排播出一部佳片。

有天課後，易臻無意間看到了告示欄上面的《肖申克》海報，他久聞其名，便燃起興趣。

周五晚間，他提前到場買票，準時進放映室，看電影的人不，但多是雙對的小，只有他，孑然一。

片頭剛過，有個孩悄無聲息坐到他邊。

……

碟片很乾凈，但易臻還是用干布拭了一番才把它放進DV機，讀取中，電視機熒幕倏地暗了下去，再亮起時，他走去沙發旁，關掉了頂燈。

悉的中音哼唱一瞬間流進耳朵，恍若隔世。像一場開始，又像一場終結。

開篇就是深沉黑夜，一個男人頹唐地坐在同樣漆黑的車子裏，神寫滿失意與不甘，他拿出一隻布包，裏面裝著□□和子彈。

也是這時候，他旁邊的孩小聲說：「他是被冤枉的。」

防不勝防的劇黨，讓易臻的觀影興趣頃刻減去一大半，他頗為惱火地側眸，視線卻無意撞上了一張的側臉。

影匯流轉，陸清漪就這樣，第一次出現在他眼前。

生活亦是劇本，你永遠猜不到下一刻會發生什麼。

因為這部片子帶來與陸清漪的初遇，以至於後來的易臻，對《肖申克》的都極為特殊，連原著都啃爛。

無論何時，何種場合，再接到它，他的腦海中就能夠自跳出下一個畫面，複述下一句臺詞。

電影是個好東西，人們不必參與其中，卻也能有所。

每個階段能悟出的東西更是不同，可是，實在太悉了，每一幕，易臻都看得幾近麻木，興味索然，一分緬懷之意都沒有。

劇放映到男主人公爬出監獄下水道和排泄管，一頭扎進泥水，他蹣跚前行，而後漸漸起了肩膀和膛，他解放一般上，大笑著擁抱雷電和風雨……

沒一會，音響里再度傳出耳能詳的英文旁白——

「我不得不提醒自己，有些鳥兒天生就是關不住的，它們的羽太了，當它們飛走的時候，你會覺得把他們關起來是一種罪惡，但是，你住的地方，仍會因為它們離去，而顯得黯淡和空虛……」

易臻逐漸僵起了上。

萬籟俱寂，易臻一未，比滿屋子的植還要安靜。

也是這一刻，他心跳加劇，轟鳴若雷，腔里全是連自己都措手不及的震。

因為，這段念白，讓他不由自主地想起了一個人，而那個人，並不是陸清漪。

**

幾天後，易臻的一個大學室友來寧市出差，約他出來喝酒。

下班后，易臻把車留在學院，打車去了約好的酒吧。

時隔幾年再聚首，兩人卻也不覺生僻和尷尬。

室友畢業一年就放棄醫這行去做生意，現如今，那個意氣風發的瘦小子已然為大腹便便的商。

剛一面，他就一把攬住他大呼小：「老易，你怎麼一點都沒變！」

易臻失笑：「要變得和你一樣還得了。」

「媽的，你小子，還是這麼欠。」

酒吧里混喧嚷，燈，煙霧，形形□□的男，強勁的音樂和鼓點幾要將地面震裂。

易臻和朋友找了張吧枱坐下，他的穿著和氣質都格格不，卻總有路過的孩對他拋眼，全是因為一副好皮相。

朋友點完單，沒一會，兩杯酒被服務生送過來，晶瑩的似能發。

室友點了煙，哪壺不開提哪壺：「老易，你和陸打算什麼時候結婚？」

一聽這話，易臻瞬間興味寥寥，但還是如實答：「我和分了。」

「分了？不是吧，怎麼就分了？我還等著喝你們喜酒呢。」

「就分了。」

室友吐著煙圈：「唉，分就分吧，男人麼，找對象還不好找嘛，尤其你這條件，送上門的不會。」

……

酒吧里吵得慌，外加室友那不合時宜的問題，致使他心大打折扣，閑聊了一個鐘頭，易臻實在不願多待，撿了個借口說自己頭暈。

室友說：「一看就來了，喝酒也不行。」

易臻點頭認同，是是。

室友也不強人所難，提上包和易臻出去。

到了外面，易臻才覺得稍微舒適點，稍一抬眸，他捉到一個似曾相識的影。

聲音也咋呼呼的，分外耳。

易臻不由往那多看了兩眼，是個著紅的孩。

的子甚是暴，出大片雪白的背脊。一手晃著手提袋，一手敲著邊的高個男人胳膊，笑嘻嘻的。烏黑的鬈髮像水裏的藻，隨著的作不斷搖曳，線太暗，易臻辨不清的五，所以也無法完全確認。

饒是心中疑慮重重，易臻也沒一點想要上前一探究竟的興趣。

室友循著易臻眼，也瞄見了那個紅郎，不調侃道：「喜歡啊？喜歡就去搶，這兒是酒吧，喜歡的人都能帶走，各憑本事。」

易臻輕笑，搖頭。

**

易臻打的回家，他在小區門口下車，自己往家走。

才到樓下，就見單元門外面停著一輛敞篷瑪莎拉，與此同時，易臻也確定了一件事，剛才在酒吧門口見到的人，正是夏琋。

老遠就能看到副駕上面那抹跳的鮮艷的紅，不用多想，也能腦補出的搔首弄姿言笑晏晏。

駕駛座上的男人長什麼樣，他懶得看。

這陣子，他幾次在臺看到這輛車，俯瞰過去，每一次，501都從裏面款款而出。

途經那輛車時，易臻置若罔聞，可他仍舊無法忽略夏琋愉快的笑聲，它相當刺耳，讓他很不舒服。

不知是不是酒意作祟，樓道門合攏的那一瞬，有無名火突然竄進他神經，沉澱的思緒也隨之活絡，易臻開始困，這種極端緒到底源自何。

但很快，他就清楚了，幾天前那個獨自觀影的晚上，他就清楚地知悉了，那一瞬間的久別而生疏的，全部來自夏琋，無關過往。

對門那個極折騰的丫頭，不再煩擾他，換了其他的可憐蟲，按理來說，他應當慶幸和解放。

可事實卻是，他並沒有多高興，他從未預料過，在他乏善可陳的生活里，早已佔領高地。

肆無忌憚地栽下花朵，拋灑糖果，像小狗那樣留下自己的氣息和標記。

只是他一時疏忽大意，任由在他四周築起了無形的牆，在這面牆裏，向他呈現的表演，獨角戲，嘰嘰喳喳，所有的舞蹈都圍繞著他在跳。

的舞步毫無章法，但還算有趣，他看得興味盎然，殊不知這是陷阱。

以至於後來飛出去了，一點點把他兩旁的磚石搬走，到別人那兒重新堆砌。

他以為自由了，回頭看，卻是一片白茫茫的空曠。

易臻停在五樓過道，不由輕笑。

他開始思考，是不是應該再干點壞事，好回到原本悉的地方去，反正他現在一輕鬆。

易臻微微瞇起眼，他想回到牆裏了。

**

夏琋和林小弟道別，這小男孩最近都不肯自己先走，得看著轉上樓才發車子。

到底是家教好，又或者因為太喜歡，所以不敢無禮地靠近，他從未提過出格的暗示或要求。

這點讓夏琋很用。

林思博的尊重，讓夏琋都產生了一滴滴想要和他好好往下的打算啦。

樓道的燈，伴隨著輕快的步伐，一層層明亮起來。

快到五樓時，夏琋瞥見走道里站了個人，定神一瞧，竟是數日不見的易老驢。

夏琋的心咯噔一下，一瞬間蹦出無數疑問，他怎麼在這？為什麼不進屋？沒帶鑰匙？難不出來煙？沒煙味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