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4聽說，他回來了夕潑染了雲際時，醫院的急診又接來了病人。一輛大貨車疲勞駕駛翻車，造後面的旅遊大車追尾，3人生命垂危，10人重傷，還有10人需要留院觀察。

西藥房也開始忙碌起來，在夜班藥劑師沒來接班之前，顧初分分鐘都不能下班。庫房調配時間來不及，急葯只能先從藥房出庫，一件件消炎抗生葯、箱注都在了葯件車上，一趟趟往護士站送，護士忙不過來的時候，顧初又擔了臨時工送葯角，各科室番跑下來省了兩個星期去健房的運量。

等好不容易鬆口氣了，庫房那邊一個電話又打到了西藥房，要求加派人手過來搬葯。西藥房的同事都是工作了十幾年的老油條，自然懶得搭理。末了，顧初主跑去庫房幫忙。

「這個時間你該下班了吧？唉，顧姑娘，要我說你就是太好脾氣了，他們都把你當柿子呢。」庫房的一位老夥計邊往車上搬葯邊替打抱不平，「怎麼說你都是個藥劑師，每次都讓你來跑兒。」

顧初只是笑笑，沒說話，將車上的葯跟單子上的數量認真地進行核實。這裏向來是按資排輩的地方，是藥劑師不假，但資歷尚淺的只能靠著自己的力量一步一個腳印往前走。其實求得並不多，只要安穩，不想打擾任何人，也不想被任何人打擾。

只是一隻背著殼的蝸牛，也許不知什麼時候就會被人一腳踩死。可這麼多年也學會了避讓，恰到好地保護自己不到傷害。因為，沒權利到傷害，因為，還有思思。

顧初推著一箱箱的藥品往回走，額上的發有點打了。不是沒看見周遭病患投過來的眼神，有個病人小聲跟病友說，「那個推葯的小醫生長得像演員似的，真漂亮，也不知道是哪個科室的。」

替護士站給手室送葯的時候，顧初盯著「手中」這三個字看了許久。如果……如果還是以前的，現在應該是站在臺上手拿著手刀在拯救病患的生命吧？如果所有的事不曾發生，一定會是最優秀的外科醫生。是的，是如此自信，因為曾經笑著跟母親打賭。

在機場時喬雲霄的那句話沒說完，顧初知道他想說什麼，雖然他陷囹圄，但幫在瓊州的醫院轉為臨床工作亦是易事。這麼多年他一直想為做些什麼，或大事或小事，能做的只是婉拒。

因為知道，有些人的人是不能欠的，一旦欠了，就還不清了。

終於忙到下班，顧初坐在醫院草坪旁的椅子上著發酸的胳膊，不遠救護車的車燈還在閃，那急切的亮晃得人心發慌，就像，當年運走父母的那輛車。

手機的響鈴將顧初從回憶中拉回來，接起，是筱笑笑。唯一一個跟有聯繫卻又聯繫甚的同學，曾經睡在的下鋪。

「謝天謝地你終於接電話了，我還以為你換號了呢，可找到你了，萬一聯繫不上你我可沒法向組織代啊。」筱笑笑豪邁的分貝直穿顧初的耳朵。

顧初不急不慌地移開手機看了一眼，有提示20個未接電話。記得筱笑笑這個人有點強迫癥，許都是一人打的。

「今天比較忙。」

筱笑笑寒暄了幾句后開始闡述本次聯繫的中心思想，「跟你說一聲，本周六上午十點咱大學同學有聚會啊。」

「周六我還有工作，不——」

「打住，千萬別拿工作當借口，大周六的總要休息吧，再說了，這次聚會是在瓊州不在上海，你不是回瓊州了嗎，多方便。」筱笑笑打斷了顧初的話，直切重點，「另外，這次可不單是咱們這屆的，會來不學兄學姐呢。」

顧初遲疑了下，稍後嘆氣，「我真的——」

「誰都可以不去，但你顧大小姐必須要到場。」筱笑笑再次打斷，有點八卦。

顧初不知怎的心口一悸，口，「為什麼？」

「因為，」筱笑笑故意拉長了聲音，搞得神兮兮，「我聽說，是他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