練舒朝樓筱走去,打算讓方才懷疑他外強中干的樓筱知道，自己到底能不能追上。

樓筱轉就要跑，卻不想后正好有人推著嬰兒車過來,下意識后退,卻忘了邊上就是三層高的臺階,若不是練舒一個箭步上來拉住樓筱，指不定會摔什麼樣。

推嬰兒車的家長也嚇夠嗆,確定樓筱沒事后還讓樓筱走路當心點。

樂極生悲的樓筱好好和人道了歉。

待家長推著車走遠,樓筱看了看旁的練舒，又看了看自己被練舒抓住的手腕,知道自己跑不掉了，于是用另一只手肚子，問練舒：“我了,中午吃什麼？”

試圖將剛才發生的一切就這麼揭過去。

練舒冷冷地瞥了一眼：“先說說你是什麼時候知道我在撒謊的。”

“坐下邊吃邊說不行嗎。”樓筱往購中心里走，里還念念有詞：“你也知道是你撒謊,怎麼還這麼理直氣壯。”

練舒抓著樓筱的手不放，像是怕樓筱跑了,因此一道被帶進了購中心。

聽見樓筱的話,他嗤笑：“裝哭嚇人的可不是我。”

樓筱回頭看他：“真被嚇到啦？”

練舒顧左右而言其他：“看路。”

樓筱輕哼一聲，拖著個累贅徑直走到扶手電梯旁,一邊看購中心的平面地圖，一邊問：“自助火鍋、烤、川菜、韓式料理、轉轉壽司、意面、素食館……要吃什麼？”

練舒：“烤。”

“好。”樓筱帶著練舒直奔三樓的烤店。

搭扶手電梯的時候,站在樓筱后的練舒換了只手抓,并提醒靠左站。

習慣上下樓靠右的樓筱一開始還不明所以,后來發現右側扶手朝外，自己又穿著短非常容易走，果斷聽練舒的話靠到了左邊。

“你好練啊。”樓筱嘆。

練舒：“我姐經常拿我和我哥當防走來用。”

樓筱：“什麼是防走？”

練舒面無表：“只要穿短,上下樓梯我和我哥必然有一個得走后，坐下一定要拿東西給蓋，儀容儀表上要是出了問題不提醒，回家會被殺掉。”

樓筱：“哇哦——”

練舒：“把你臉上的羨慕收一收。”

烤店主打牛，手機掃碼點菜。

兩人各自用自己的手機點了自己喜歡的東西，直接線上支付，很快就有服務員端來烤熱的炭盆，合上烤盤。

練舒把都碼到烤盤上，樓筱則在研究桌上的調料。

烤醬、辣醬、孜然、椒鹽……這是什麼？

樓筱拿起一個研磨，里面裝著的像是小石頭一樣的東西。

“玫瑰鹽？”樓筱念出標簽上的名稱，轉著研磨就把玫瑰鹽研磨往調料盤里加，結果因為研磨發出的聲音太好聽，不小心加多了。

樓筱拿筷子蘸了蘸——

好咸！

咬著舌頭，悄悄把練舒的調料盤和自己的掉了個個。

練舒整理烤盤上的，頭都沒轉一下：“換回來。”

樓筱：“嘁！”

第一批烤好放到干凈的盤子里，第二批上烤盤，自助的涼菜和蔬果飲料也都拿齊放到桌上，練舒再一次拋出之前那個問題——

“你是什麼時候開始，知道我在撒謊的？”

樓筱夾了塊牛舌，蘸了下自己調的蘸料，不高興道：“你再加一句‘坦白從寬，抗拒從嚴’，就是審犯人了。”

練舒簡直要沒脾氣，他服務員又拿了個調料盤過來，樓筱得以重新調醬料，終于開始配合練舒的提問，回答說：“就我跟你說，看到顧思思跟盛翊打招呼那天，聽到聲音就發現了，他肯定不是你。”

練舒涼涼道：“然后就故意在我面前夸他。”

樓筱斟酌著往調料盤里加玫瑰鹽：“他是長得又高又帥啊，我說錯了嗎？再說我本來是要找你說清楚的，就在發現這事的第二天下午，我都特地去找你了，結果聽見你跟盛翊說起我姐和你哥，發現你好像很嫌棄我，那就算了唄。”

練舒從樓筱隨意的話語中聽出了藏的不滿，皺起眉頭回憶卻本想不起自己當時說了什麼，遂問：“我什麼時候嫌棄你了？”

樓筱重新吃了塊晾涼的牛舌，說：“就盛翊假設你哥和我姐要是結婚，我們就是親戚的時候，你想想你那會兒的態度，自己反省一下。”

練舒想起來了，他當時的語氣確實不好，讓樓筱聽見，自然會誤以為是嫌棄。

練舒：“對不起？”

樓筱：“沒事，反正我討回來了。”

練舒被樓筱這麼一提醒，立刻想起自己剛剛在A1出口是怎麼被耍得團團轉的，拿起筷子就跟樓筱搶。

兩人飛快瓜分了第一批烤，繼續搗騰第二批。

吃到第四批烤的時候，樓筱的速度明顯慢了下來，放下筷子，看著練舒翻轉面，說道：“其實我來之前想過，你會不會臨陣逃故意找盛翊來見我。”

練舒：“我干嘛要找他？”

樓筱：“你這麼膽小。”

練舒，挑眉：“我膽小？”

樓筱開始回憶：“昨天我找盛翊搭話的時候，你的反應可真是太棒了。”

練舒：“……”

這個混蛋果然是故意的。

練舒：“那我要真盛翊來找你，你怎麼辦？”

如果易地而，是練舒自己遇到樓筱這樣的況，他會直接翻臉走人，徹底跟不停欺騙自己的樓筱斷絕聯系。

樓筱的話……單手撐著臉頰：“來都來了，當然要先把午飯吃了，然后……稍微逛逛？完事兒再給你發一條微信，說——”

樓筱拿出手機，給練舒發了一條——

【抱歉，我不該問都不問就親你的，嚇到你了吧［委屈］】

練舒拿出手機，看清容后微微一震。

耳邊是樓筱惡魔低語似的聲音：“發完就把你刪了。”

練舒放下手機，把烤的夾起放到一邊的盤子里：“樓筱。”

樓筱拿起筷子：“嗯？”

練舒：“你太惡劣了。”

樓筱很高興：“謝謝夸獎。”

練舒：“沒在夸你。”

因為點得太多，兩人又都是能吃的，邊吃邊聊，是吃了兩個多小時才停。

“好撐啊。”走出烤店，樓筱的腳步都慢了不。

練舒倒還好，他問：“坐下歇歇？”

樓筱擺了擺手，指向前方拐角的一家店，說：“我去買條扎頭發的，家里的發圈又快沒了。”

練舒想起半個月前樓筱才剛買了一盒十條左右的發圈，因為發圈的和慕冬做的馬卡龍一模一樣，樓筱還特地拍照給他看過。

練舒：“……你是把發圈吃了嗎？”

“你不懂。”樓筱一臉滄桑：“發圈是會蒸發的，你永遠不知道它會在什麼況下一條接一條地消失。”

樓筱吸取經驗，在店里挑了一盒二十條的黑發圈，練舒站在一旁，視線掃過琳瑯滿目的發飾，忽然抬手勾起一條發圈，跟樓筱推薦：“這個。”

練舒推薦的發圈是深藍的，兩條細細的橡皮筋用金屬墜子固定在一塊，墜子的樣式不，有藍的云朵、金的太、紫的星星和銀的月亮。

“有墜子的會勾頭發。”樓筱話是這麼說，但因為確實好看，挑了一條太和一條月亮的。

倆人從店里出來，樓筱問：“接下來去哪？”

練舒還記得樓筱之前說如果來的人是盛翊會怎樣的話，直接抄作業：“逛逛？”

樓筱：“可我沒什麼想買的了，瞎逛還不如回家打游戲呢。”

練舒突然想到一個地方：“之前看地圖的時候，是不是看到五樓有一家‘獨行為舟’的網咖？”

樓筱記得確實是有一家，但：“沒帶份證，而且我還沒年呢，你呢？”

練舒：“不重要。”

他哥朋友開來玩的店，只需要一個電話。

練老爺子的半山別墅里，說好會過來的練席姍姍來遲，練舒更是直接放了老人家鴿子。

“你們倆怎麼回事？”練老爺子很是不滿地向練席發出控訴。

練席只能好聲好氣跟老人家道歉，本不敢說自己來遲的真正原因是昨晚他的發小齊子豪做東，想讓他跟凌雪和好。

自從那日練席發現凌雪故意欺騙慕冬，讓慕冬訂了一家海鮮酒店，在眾人面前丟臉后，他就沒再跟凌雪聯系過，任何有凌雪的聚會他都會推掉，意思很明顯——有凌雪，就沒他。

他和他弟不同，不會生氣起來直接跟人鬧翻，戾氣重得誰都不敢輕易招惹，他更喜歡冷理，許多得罪過他的人都只會在事后發現他的態度，從而趕來道歉。

至于原不原諒，就要看是什麼事了。

慕冬這件事，他不打算原諒凌雪，而且他也終于窺見了凌雪對自己的想法，覺得還是來往比較好。

齊子豪約他的時候故意瞞了用意，他到后看見凌雪也在，當場就準備離開。

齊子豪攔下他，說：“席哥不至于，大家都認識這麼長時間了，給我個面子……”

練席怒火中燒，突然覺得和自己弟弟一樣脾氣大點也沒什麼，于是冷笑一聲，反問齊子豪：“你給我面子了嗎？”

齊子豪從來沒見過練席這幅模樣，其他人也上來打圓場，凌雪更是委屈到不行，指責練席為了個慕冬置他們從小認識的誼于不顧。

凌雪的話得到了在場不人的支持，言語間多有對練席的不滿。

也是直到此刻練席才明白，原來在他們眼里，他所心的慕冬就是個可以隨意捉弄觀賞的玩，不配得到他們一一毫的尊重。

在他看不見的地方，慕冬不止一次遭他這群朋友的刁難，可他什麼都不知道，還在被分手后疑自己到底做錯了什麼。

他真是……一如既往的無用。

憤怒引出了練席與自己姐姐和弟弟相同的一面，他微微垂下眼簾，本就濃重的疏離在這一刻染上冰霜：“不配，你們難道就配了嗎？”

在場包括齊子豪在，全都愣在了原地。

因為練席看似冷漠實則好說話的格，導致他們都忘了，練席跟他們是不一樣的。

他們這些人都是家里注定不會繼承家業，游手好閑一輩子也不死的存在。

練席原本也該是他們中的一員，偏偏練家出了練晨星這麼一個桀驁不馴的大奇葩，就因為舍不得外面的一大片森林，說什麼都不想結婚繼承家業，轉手就把偌大的家業扔給了弟弟來扛。

若不是有小時候的分在，他們也該和許多人一樣，想要見練席一面都難，又如何能像如今這般，不停地在練席的底線上來回橫跳。

因為昨晚的事太過糟心，練席回家后點開了慕冬的直播間，看到一點才想起自己還有一堆事沒理，生生忙到天快亮的時候才睡下，所以來遲了。

老爺子看他臉不好，也沒為難他，讓他回房間休息。

練席沒撐，可睡下后沒多久，他就接到了戴思安的電話。

他跟戴思安聯系不多，但也算的上朋友，按圈子劃分就是齊子豪他們不到的那一撥人。

在齊子豪等人的想象中，繼承家業那撥人必然是人模狗樣斯斯文文，張口規矩閉口面子，但其實他們比齊子豪等人玩得更開，也更隨心所，因為他們才是真正意義上的沒人能管得住。

接通電話，戴思安上來就是一句——

“你弟可真行，跟你一樣不會談，居然帶人小姑娘去網咖約會，他還是跟他的游戲湊合湊合去過吧，別耽誤人小姑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