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超綱了。

和時棲想象的,完全就是，拿反了劇本。

時棲僵的像塊雕像,斂著呼吸不敢彈。

寇醉腦袋枕在肩膀上，隨著車行有緩慢的起伏，時棲的肩膀也到淺浮的力。

他的短發，不時地到的耳朵，令耳朵的。

這個肢接,實在太近了。

時棲小心翼翼地歪頭，垂眼看他，用沙沙的氣音小聲問：“睡著了？”

寇醉沒回答，呼吸很沉,睫都沒有。

寇醉的眼睫好長，也翹得分明,著下眼瞼，像畫家畫上去的。

時棲轉頭間,鼻子輕到他腦頂的頭發。輕輕吸氣，聞到喜歡的好聞的洗發水的味道。

再仔細聞,好似能聞到他清早在浴室裏衝涼時的水汽味道。

寇醉上的味道,總是很好聞,比香水味淡，淡得恰恰好的令聞著總是意猶未盡。

時棲忽然有點慶幸，寇醉倚著肩膀睡著了。

像是一場從不敢想象的畫麵突然實現，讓在心底忍不住雀躍。

寇醉心理年齡很，總覺得寇醉喜歡的生,是大三大四很優秀的學姐的類型。

所以從天而降的這一幕，格外珍惜。

看寇醉睡著，時棲輕手輕腳地拿出手機，調靜音後，自拍了一張他睡在肩膀上的照片。

藏在相冊裏，時棲的眼睛眨了眨，眼裏有欣喜，也有不易察覺的小小失落。

他就像博館裏的一件好看的珍品，每個人都羨喜他賞心悅目的外表，了解他心的人幾乎為無。

也是一件不可能得到的珍品。

**

車停在海邊的停車場時，秦豔先下了車，時棲坐在後麵猶豫怎麽醒寇醉。

都有點想陪他在車裏睡覺不去玩了。

寇醉自己慢慢醒了。

時棲覺到他腦袋在，立即肩膀一聳一聳地推他，“收起小桌板降落了。”

寇醉有那麽幾秒，沒反應過來在哪裏，偏頭看到窗外不遠賣泳圈和冷飲的攤位，才反應過來。

他按了按脖子，想到什麽似的，忽然輕笑，“真別說。”

時棲：“什麽？”

寇醉笑，“你這個小桌板，還好用的。”

時棲忍住想把他扔進海裏的衝，“你每天晚上忙的事，是在工地搬磚嗎？”

寇醉歪頭想了會兒，“差不多吧，工作質還像的。”

時棲正要問是什麽工作質，寇醉慢吞吞地說：“都是為人民服務的活兒。”

時棲聽得嚇死了，“coco，你不是在紅燈區出賣相吧？”

寇醉沒說話，開門下車後，手撐著車門俯對笑。

笑得有點。

時棲正撿腳踏墊上的拐杖準備出去，猝不及防對上他嫵的笑，心下頓時了好幾拍。

匆匆在他臉上移開視線，時棲推門嘀咕，“笑屁啊。”

寇醉笑得人，“笑屎屎啊。”

“……”

時棲蹦下車，呼吸著海邊的海水腥味兒，莫名覺聞到了屎味，氣得想把他踹進海裏。

回頭要寇醉走，到肩膀上多了個腦袋。

和那天在蔡源辦公室外一樣，突如其來地就靠近了。

氣息在耳邊像海浪一樣，接連不斷地到耳廓、耳蝸、耳垂上。

時棲麵上鎮定自若，目不斜視看前方的海，“閣下有事嗎？”

寇醉輕笑著，他瞇著的眼睛，盯著的側臉說：“你剛才不是說我是在紅燈區賣相的麽。”

“那這樣吧，”寇醉下輕輕下移，落到了肩上，緩聲說，“等我賣夠了，給自己贖了，就給時棲公子做小老婆，怎麽樣？”

時棲臉蛋轟地紅了，完全沒想到他突然冒出這樣一句話。

就是特別不正經、輕佻、風流到，讓無措。

時棲抿了又抿，紅著臉憋出一句話，“娶你做小老婆，時棲小公子腦袋上麵能種出一片大森林。”

大森林。

寇醉在肩膀上想了兩秒，輕聲笑開。

“怕被綠？”

寇醉從肩膀挪開，仔細琢磨說：“我都沒嫌棄時棲小公子三妻四妾呢，我多有正妻範兒啊。”

“？？？”

時棲不可置信問：“不是，我什麽時候三妻四妾了？”

寇醉輕輕揚眉，下指著對麵走過來的人，“那兒就有一個。”

**

邰墨從對麵走過來，手上拎著個挖海貨的小桶和鏟子。

這時候剛好退，能挖到一些小海鮮。

邰墨的五沒有寇醉那樣立，邰墨五流暢而偏清冷，人一清冷，便有種不食人間煙火的仙氣。

好在邰墨商高，人緣好，與人相間總是細針縷，令人總有被關心的安心。

單論與邰墨這個人的相，時棲還是很舒服的。

邰墨今天穿得也很接地氣，短襯衫和一雙人字拖，就顯得鹽係的和煦。

時棲笑著對邰墨招手玩笑道：“班長今天像漁夫啊。”

前一天，時棲和邰墨說了寇醉要來一起玩的事。理由是媽不放心，就讓一個哥哥陪來，征求邰墨的意見看行不行。

邰墨自然是不反對，這時看到時棲和寇醉站在一起，沒有意外，神如常地和時棲打招呼笑，“剛才孔超也這麽說，一會兒就給你們打兩條魚試試。”

說著邰墨看向寇醉，“你好，我是邰墨，時棲班長。”

寇醉也很好相的樣子，“你好，我是寇醉，時棲的……”

停了一個頓號的時間，寇醉看向時棲，示意說。

時棲實在不知道怎麽介紹寇醉，轉頭看大海：“喲嗬，今天沒風呀。”

“……”

寇醉笑了笑，向邰墨，“哪裏有洗手間？”

邰墨手指岸上假船的方向，“那邊，你兜裏有零錢嗎？那邊收費，一次一元。”

寇醉點頭，“謝謝。”

時棲盯著寇醉看。

寇醉挑眉，“看什麽，我是給你問的。”

時棲真得對寇醉這麽關心去洗手間的事難以理解，他這個好像是變相嘲諷。

“寇醉，”時棲異常認真地說，“你等著，你變瘸的那天。”

寇醉垂眉盯了兩秒，然後一點點視線上移。

抬腳靠近一步，語速慢，且含笑的語調不正經，“男生就算瘸了，也是站著上吧。你不知道？”

啊啊啊！

時棲想打死這個流氓。

寇醉似有預料要拿拐杖打人，抬腳大步離開。

時棲氣得在後麵追，“寇醉你給我站住！”

邰墨站住原地，看兩個人離開的背影，眉頭輕輕皺起。

高中三年都沒聽說過和哪個男生玩的好，他一直以為時棲隻對學習興趣。

而剛剛，時棲和寇醉兩個人之間的磁場，就像正負極一樣粘著。

**

海邊遊客很多，邰墨選的燒烤大傘遠離人群，相較清淨。

時棲帶著寇醉介紹給同學們認識，以防他們以為帶男朋友來的，幹脆就說是親表哥。

幾個男同學在打撲克，熱地招呼寇醉一起玩。

寇醉一點不高冷，笑著過去站在男生們後說：“我不會玩，看著你們玩吧。”

孔超給寇醉拔過火罐，好像一起喝過酒似的，讓著椅子說：“怎麽可能有人不會玩撲克，寇哥一起玩吧，咱不玩錢的，就是輸了的跳海。”

寇醉還是同樣說辭，“真不會，你們玩。”

時棲心想寇醉好給麵子。

這若是在他的朋友麵前，他可能什麽都不說，過去搶了把椅子坐下，雙搭到桌子上，戴著墨鏡睡覺。

而且他也沒有擺手說不會、就站到一旁不理人。

時棲知道真實的寇醉，真的有點高冷。

對很多人都是漠不關心的態度，對很多事也總心不在焉。

此時，寇醉在融他不喜歡的事裏。

寇醉的商蠻高的，不會給陌生人不舒服的覺，做事很有分寸。

但是話說回來，時棲真是不明白寇醉是來幹嘛的。

秦豔則有點詫異地問時棲，“寇醉不會玩撲克嗎？”

寇醉明明看起來就是那種什麽都會玩，還什麽都玩得頂級厲害的人。

時棲點點頭，又搖頭，再點頭。

秦豔：“？？？”

時棲正要說點什麽，邰墨走了過來，拿了兩串烤小魚分給時棲和秦豔，問時棲：“複讀怎麽樣，累不累？”

談被打斷，時棲莫名鬆了口氣，咬著外裏的魚說：“還行，和去年差不多。”

時棲吃得悠閑，小一一地嚼著，像隻小。

邰墨偏頭問：“怎麽想要複讀了？”

時棲每次遇到這個問題，都不知道該怎樣禮貌地拒絕回答。

“就是，”時棲瞎扯，“當時腦子了一下。”

邰墨自然不會當真，笑了聲，沒再問這個問題，隻很自然地說：“複讀不忙的話，我以後可以經常找你玩吧？”

“啊？”時棲微詫，“找我玩？”

邰墨都是和孔超他們玩啊，而且時間比較，一周六天課，一會兒晚上還要和寇醉回學校上晚自習。

時棲仔細地想著自己檔期，“經常找我玩恐怕不行了，我下周要去給寇文補課，再下周可能要去看一場籃球比賽。班長，你也還有兩周就開學了，哪還有時間經常找我們玩啊。”

時棲不自覺地從“我”變了“我們”。

邰墨知道時棲說的“我們”，無疑就是和寇醉了。

退的海浪聲漸漸變遠，好像有什麽東西，也慢慢變遠了。

“也是，複讀班課程比較。”邰墨神如常，指著燒烤爐旁邊的自行車，“等他們打完撲克再開始燒烤，我載你轉一圈吧？”

邰墨帶來的折疊自行車是大的，還特意在後麵加了後座架。

時棲下意識看向寇醉。

那天在校門口，邰墨說帶折疊自行車來，沒在意。

現在此時此刻在現場，尤其寇醉也在的況下，就渾都不自在了。

若是當著寇醉的麵，坐上別的男生的自行車，有點預測不來寇醉會說什麽。

正這麽想著，寇醉忽然回頭。

對上的視線後，舉步向走來。

寇醉後是波瀾壯闊的大海，氣勢洶湧。

走到麵前，有點目中無邰墨的意思，垂眉笑問：“怎麽這副表，洗手間是蹲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