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雙玲按照宋大嫂指的方向,回家里帶了一籃子糖、碎布、針線和紙筆去敲了許指導員家的屋子,他家的正好在屋里。
三團許指導員的妻子做張梅紅,是軍屬院里最會使紉機的,家里正擺著一臺舊紉機。
這紉機是張梅紅找人買的二手紉機,沒要票,雖然是別人用過的舊東西,但對自己的紉機十分惜。
進了許家院子,菜地里也是郁郁青青的,門口長了幾株辣椒,現在居然已經掛上了小果子,姜雙玲在他家院子看了幾眼,這家只養了幾只,沒養兔子。
張梅紅是個三十來歲的人,頭發盤在腦袋上,出整張發黃的臉,的顴骨很高,板著臉的時候顯得老相,看起來格外不好相。
坐在紉機前的,更像是個紡織廠的嚴肅老工人,雙手看著很糙,手下的作卻十分麻利。
聽到姜雙玲的來意后,張梅紅點了點頭,就讓站在一旁看演示怎麼使用紉機。
是個有真功夫的,雖然話不多,但卻把所有的步驟在姜雙玲眼前細心演示過一遍。
姜雙玲一邊看,一邊唰唰唰把步驟和技巧都寫下來,正所謂好記不如爛筆頭。
步驟都記下來,回去慢慢研究。
張梅紅看著這樣,覺得很新奇,雖然會用紉機,卻是個不識幾個字的人。
姜雙玲把自己寫下來的東西念給聽,張梅紅笑著點點頭:“對對對,就是這樣的。”
“妹子,我看你寫的字十分漂亮,能不能也幫我寫一份,我雖然不識幾個字,但是你寫的這些,我好像又看得懂。”
“好啊,張嫂子,我幫你寫一份。”
這下正好了,姜雙玲把步驟還有各種車線的方式,要注意的事項一條一條寫了下來,還有什麼平,包邊的技巧,寫完了之后,就念給張梅紅聽。
張梅紅聽得高興,又給多演示了幾遍,還把各種要注意的事項,重復說了一次又一次。
姜雙玲在一旁看著手,也想上機試試,于是開口問:“張嫂子,我能上手試試嗎?”
張梅紅皺了皺眉,繃著臉默不作聲,不喜歡別人的紉機。
姜雙玲是個有眼的,也就沒有再提這件事。
“張嫂子,那我就回家自己練了,要是有難就來找你啊。”
“哎,好。”見這麼通達理,反倒是張梅紅有些不太好意思。
在姜雙玲離開之前,張梅紅住,給塞了一罐自己做的腌辣椒。
姜雙玲手里抱著腌辣椒:“……”
“謝謝嫂子,我走了。”
姜雙玲從許家的院子里走出去,站在路邊,盯著手中的腌辣椒無語凝噎。
難不在這軍屬院流行送辣味?
是不是也該鄉隨俗,學著做點辣醬?
姜雙玲:“……”
覺像是一個不吃辣的人了敵營。
姜雙玲正要抱著懷里的辣椒往家里走,前面一個人突然出聲住了,這人似乎在那等了很久,見還沒有走過去,這才主往姜雙玲的方向走。
是個姓林的軍嫂,丈夫是三團的某個營長,跟張梅紅是認識的。
林大是個自來,沖著姜雙玲說話時語氣分外熱絡,就跟見著失散多年的姐妹似的,滿臉堆笑道:“妹子啊,你剛帶著東西上許家找張梅紅學紉機去了?”
姜雙玲點了下頭,“我不會用那個。”
“妹子啊,不是嫂子說你,你真是太傻了。”
“那東西簡單的很,咱們人天生就會用,哪還用得著跟人學這個。”
姜雙玲:“……”
“你還帶了糖去?你可真是個剛結婚的新媳婦,沒見過什麼世面,干出這種傻事,這些糖送出去,還不如留著孩子吃,你不早打聽打聽,那個姓張的小氣得很,肯定連自己的破紉機都舍不得給你,能教你什麼東西。”
“這樣吧,嫂子我今天就做個大好人,我也擅長使紉機,我現在上你家去,親自教你怎麼弄。”
要真是個普通不經事的新媳婦,聽到說的這番話,估計一時之間都得被說懵了,下意識松口把人給帶回去。
但是姜雙玲天生不是個喜歡把人往家里帶的,再加上對方口氣太大,令到一陣不舒服。
說這種大話的,向來沒真本事。
于是姜雙玲笑著道:“嫂子,謝謝你的好意啊,不用了,我現在有點事要去宋大嫂家一趟。”
“我得馬上走了。”
姜雙玲抱著懷里的燙手辣椒,一溜煙的小跑走了,也不管背后的林大是什麼表。
跑到了宋大嫂家,宋大嫂見了疑道:“你怎麼又來了?還帶了東西?腌辣椒啊,這東西我不要,家里多得是。”
姜雙玲抱著懷里的辣椒哭笑不得,剛才確實有過一瞬間想把辣椒留在宋大嫂家。
不過,別人給的東西,再送出去總歸是不好的。
“宋大嫂,我剛在許家門口遇見一個姓林的軍嫂,你知道嗎?”姜雙玲把剛遇見的人和對方說的話講給宋大嫂聽。
宋大嫂一聽,就什麼事都明白了,“那個林大就是想借用你的紉機。”
“自家沒買,之前總是借用許家的,這個人就是用著別人家的東西不知道心疼,手法糙的很,險些還把許家的弄壞了,張梅紅就心疼,林大還笑,說本來就是別人用過的老件,經得起造,有什麼可心疼的……后來就是吵了一架,張梅紅就不再給人借用自己的紉機。”
“你千萬別把往家里帶,估計就是知道你新來的,臉皮子薄,不好說出拒絕的話,你給用過一次就有第二次,你可千萬要拉的下臉拒絕,不然心疼的還是你。”
“你那紉機是新買的吧?”
姜雙玲點點頭,“嶄新的還沒用過。”
“那你就防著點。”
可那要怎麼防?
對方萬一之后主找上門來怎麼辦?
姜雙玲想了想,對宋大嫂說:“大嫂,你幫我一個忙,我在面前,我就說……”
*
姜雙玲從宋大嫂家回去,還沒在家里坐熱乎,果然就有人上門了。
林大懷里抱著布料找到了家,沖著姜雙玲眉開眼笑,一副親切好大姐的模樣,大著嗓門道:“齊家的,我進來了?你不是想學怎麼用紉機嗎?我來做一次服給你看,你看過就會了。”
姜雙玲從屋子里走出來,上下打量了林大一眼,沖著笑了笑,“林嫂子,不用了,我連車線都還不會呢。”
“那你更跟該看看了,我手法好,保準你一學就會。”
“你可別跟我瞎客氣,我一見到你啊,我就覺得你是我親妹子一樣,讓大嫂忍不住想要對你好,說不定咱兩上輩子還真是姐妹呢。”
“本來這布料我還想著年底再做服,現在為了你,我提前拿出來。”
林大對著,臉上笑得跟一朵花似的,眼尾都起了褶子,任誰看都是一個熱的好大姐形象。
姜雙玲也對著笑,語氣變得格外熱乎,“是嗎?林大嫂,我見著你也覺得親切的很,那我就不跟你客氣了。”
“親切,當然親切,甭跟嫂子客氣。”
姜雙玲湊過去小小聲跟林大道:“嫂子,我之前從宋大嫂家回來,跟我說,我這紉機是齊珩為了結婚買的,是新人的件,沾了咱倆的喜氣,結婚第一年不好給外人用。”
林大一愣,“還有這種說法?”
“有啊,新婚的東西當然有喜氣啦,不過我也不是個小氣的人,我當然愿意讓大家都來沾我的喜氣,還主讓宋大嫂來用我家的紉機,但是宋大嫂說不能白占我的便宜,送了我一塊布。”
“嫂子你也知道,我剛搬進家屬院,家里什麼東西都缺,我還想學怎麼用紉機,又缺了布來練手,宋大嫂是故意心疼我哩。”
“嫂子你剛才都說像我親姐姐一樣了,我……我這怎麼好跟你客氣。”
說到這里,姜雙玲拿起手中的一條辮子,低著頭用手指撥弄發尾,沖著林大眨了眨眼睛,暗示道:“嫂子,我就覺得你手上這塊布好看的。”
林大的臉綠了。
“是嗎?”
姜雙玲十分不好意思地點了點頭,的眼神有些飄,時不時落在對方懷里的布料上。
“算了,嫂子我想起今天家里還有一點事,服就不做了。”
林大轉頭抱著手上的布離開。
姜雙玲目送離開,然后抬手拍了拍自己這張單純小白花的臉,把臉上的表拍正常后,回屋子里去擺弄紉機。
現在是真的連車線都不會。
這種腳踩紉機,需要手腳配合聯一起用,姜雙玲剛學著踩這個,都快懷疑自己手腳不協調。
都說抖的人心里住著一臺紉機。
這個不抖的人,為了學紉機要被迫抖。
姜雙玲又拿起自己寫下的步驟和要點,仔細看過一遍后,來來回回嘗試著踩紉機,結果沒踩一會兒,就酸了。
捶了捶,在心里佩服張梅紅踩了那麼久的紉機都不會累。
這比考駕照踩離合還要難。
“阿姐?”
齊越和姜澈兩個小家伙好奇地圍在邊看擺弄紉機。
姜雙玲端正了坐姿,被兩個孩子看得有點窘迫。
——空頭支票開得太早了。
這兩孩子看見現在這手腳不協調的模樣,會不會懷疑本做不出書包。
姜雙玲:“……”
自己也開始懷疑。,請牢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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