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房,氣氛忽然張起來,落針可聞。
夜嶼面微頓,一瞬過后,勾笑了笑:“若微臣說出來,還請皇上不要見笑。”
皇帝抬眸看他,有些意外,他冷聲道:“說。”
夜嶼沉聲道:“這些年來,微臣一直脾胃不適,無法正常進食……”
皇帝一目不錯地盯著夜嶼,夜嶼繼續道:“微臣聽聞寧王殿下于食之道,便特意去請教了一番,想看看有沒有辦法緩解病癥。”
皇帝眉宇微攏。
寧王是皇帝同父異母的弟弟。以前先皇在世時,最喜歡兩個兒子,一個是永王,一個便是寧王。
永王文武雙全,才德兼備,后來在與皇帝爭太子之位時落敗,闔府上下都被皇帝斬草除了。
而寧王雖然與永王好,卻是個閑散的子,一直以來縱山水,沉迷酒,對于吃食更是出了名的挑剔和講究。
皇帝篤定寧王碌碌無為,又顧忌著寧王的母族,才留了寧王一命。
如今的寧王,也不過是個沒有實權的王爺,時不時還要惹出些風流債來,皇帝還樂得有熱鬧可看。
此刻,皇帝聽了夜嶼的話,審視他一瞬,隨后問道:“那寧王怎麼說?”
夜嶼眸微滯,輕嘆一口氣:“王爺說……一定是錦衛指揮司的伙食……太差了。”
皇帝愣了下,隨即嗤笑起來:“夜嶼啊夜嶼,你想要銀子就直說,堂堂錦衛指揮使,朕還能虧待你不?”
夜嶼笑道:“微臣不敢……王爺建議微臣去尋覓些食,試著刺激胃口,興許有用。”
皇帝笑意漸收,道:“那個窩囊廢,除了這些,他還懂什麼?”
“寧王自然無法和皇上相提并論。”
皇帝的心眼可見地好了起來:“罷了,你既是治病,那便好好將脾胃調理好,這樣才能陪著朕把酒言歡!”
夜嶼淡笑:“是,皇上。”
皇帝又與夜嶼聊了幾句其他,才讓他離開。
夜嶼沒有在宮中停留,一路沿著主道出了宮。
尹忠玉牽著馬,在宮門外已經等了好一陣了。
“大人。”尹忠玉上前,將韁繩到夜嶼手中。
夜嶼面淡淡,道:“用過飯了嗎?”
尹忠玉呆了呆,大人這是……在、在關心他?
“未、未曾!”尹忠玉站直了,連忙回應道。
夜嶼點頭,道:“你不是說武義巷的面好吃嗎?走罷。”
尹忠玉目瞪口呆:“大人……您要吃面?”
他沒聽錯吧!?
夜嶼瞥了他一眼:“有問題嗎?”
尹忠玉連忙擺手:“沒有沒有!大人要吃面,屬下隨時奉陪!”
夜嶼沒說話,一夾馬腹,策馬而出。
尹忠玉心里一陣激——夜嶼大人要吃面了!?他難道要為錦衛里第一個看夜嶼大人進食的人嗎!?
打賭的二十兩銀子要到手了!?
他連忙翻上馬,一鞭子下去,直追夜嶼而去。
-
兩人馬不停蹄地了武義巷。
云朝沒有宵,他們到的時候,已近傍晚,正是熱鬧的時候。
夜市里的小攤一個接一個擺了出來,各種各樣的件擺得琳瑯滿目。
武義巷兩旁的鋪面挨個點燃了燈籠,照得整條長街亮晃晃的,行人來往,絡繹不絕。
食肆酒樓門口,招攬客人的小二十分殷勤,大聲吆喝著:“客,來吃飯嗎?”
尹忠玉冷臉擺手:“不了。”
小二一看清他上的飛魚服,立即退避三舍,不敢再纏著他了。
此時人不,騎馬多有不便,于是夜嶼和尹忠玉便一人牽了一匹馬,隨著人群默默向前走。
兩人穿過人涌的大半條巷子,來到巷尾時,卻意外發現,無名飯館門口沒有點燈。
尹忠玉愣了愣,喃喃:“這到底是沒開張,還是已經打烊了!?”
夜嶼疑地看了他一眼:“什麼意思?”
尹忠玉斂了斂神,道:“之前屬下來吃面……那小廚娘開張便比其他鋪子晚,說是父親腳不好,走過來不太方便。”
夜嶼朝前方眺一眼,發現有幾個食客模樣的人,正守在無名飯館門口,門上了張紙,似乎寫了些什麼。
“過去看看。”夜嶼扔下一句話,便邁步過去。
尹忠玉亦步亦趨地跟著他。
圍在門口的,是無名飯館的幾個常客。
一男子看了看門上的告示,忍不住道:“怎麼這無名飯館說關門就關門了?董師傅手藝那麼好,難道以后吃不到了?”
旁邊一書生道:“聽說董師傅病倒了,他兒雖然廚藝也不錯,但是要照顧董師傅,所以這飯館沒法開了。”
男子:“是什麼病啊?這麼突然……”
書生嘆了口氣,道:“聽說那日有錦衛來無名飯館用餐,也不知是不是嚇到了董師傅,總之錦衛一走,他便在飯館里暈了過去,再也沒能醒來。”
男子聽了,也有些唏噓:“錦衛真是害人不淺!董師傅多好的人啊,怎麼會得罪了錦衛?可憐、可憐啊……”
兩人又開始悵然地回憶起董松和舒甜曾經做過的招牌菜,毫沒有發覺他們背后,正站著兩名材頎長、穿著飛魚服的男子。
尹忠玉聽了他們的話,臉上紅一陣白一陣的,他上前一步,正想去與他們理論,夜嶼卻忽然攔住了他。
尹忠玉蹙眉,分辨道:“大人,我們確實沒有對那老頭做什麼……他們都是胡說八道……”
夜嶼打斷他,低聲道:“去打聽打聽,那姑娘住在哪。”
尹忠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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