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婉秋本來只想瞇一會，就起來給讀初中的兒做早飯，結果直接睡過去，睡眼朦朧中包子的香味縷縷傳來，還怪人的，無意識，醒來都快六點四十了，而學校七點早自修。

　要遲到了！

　張婉秋猛地坐起，匆匆忙忙換服出來，“茹茹你怎麼回事，快遲到了也不知道人？”

　平時很乖巧的兒這次竟無視，低著頭不知道在干什麼，張婉秋加重語氣，又問了兩句，茹茹才轉過頭，表茫然：“媽，你喊我？”

　張婉秋很生氣，第一反應是這丫頭和自己使子，故意裝作聽不見，但茹茹那臉迷茫不像裝的，“和你說話聽不見啊，這麼晚了，你怎麼不我？不吃早飯了？”

　張茹茹撇，大人總是這樣，自己做錯事還要罵孩子，不解道：“你不是買包子了？”

　包子，什麼包子……

　張婉秋想起黎初，尷尬將發勾到耳后：“噢，對，是我買來給你吃的。”

　張茹茹眼狐疑，張婉秋不耐煩揮手，“你書包呢，都七點啦，書包也不知道拿，磨磨蹭蹭的！”

　張茹茹舍不得放下包子，但媽媽一再催促，只能去拿書包，“媽，這個你別吃，等會我出來還要吃的。”

　張婉秋瞪兒：“小沒良心的，我還能吃你的包子，倒我都不吃，快去快去。”

　坐到沙發上等，包子味道一直往鼻子里鉆，香得不行，肚子激烈翻滾起來，一瞄包子，反正有兩個，又不是全給吃了。

　張婉秋拿起包子，口的第一個覺就辣，隨后是豆腐的，別的什麼都想不到，滿腦子都是這包子，幾口就把拳頭大的包子吃，手也下意識向另外一個。

　豆腐有這麼好吃嗎？

　張婉秋活了三十幾年，覺自己像頭次吃到豆腐，回味無窮，忍不住手指，茹茹沒那麼快出來，一下不知道吧。

　“媽——”

　張婉秋瞬間直腰背。

　張茹茹跑到媽媽面前，覺天都要塌了：“你不是說倒都不吃嘛——”

　張婉秋很尷尬，下意識提高嗓門：“你吼那麼大聲干嘛，包子還是我買的，吃你兩個怎麼了？”

　小姑娘很委屈，張婉秋手藝不好，知道媽媽累，平時也不說什麼，但難得吃到好東西，想多吃兩口，還被媽媽騙了，怎麼能這樣，明明答應自己的……

　張婉秋看樂了：“為口吃的，你還哭上了，出息！走，我給你買十個。”

　張茹茹這才破涕而笑：“嗯！”

　在母倆為包子拉扯時，黎初那來了個小年輕，他留著囂張的莫西干，一賽博朋克打扮，朝黎初慢慢走來，半道上看清早餐店的名字，直接噴出來：“漂亮？艸，這是什麼鄉土味濃重的名字？！”

　王鵬強扭頭就走，誰要在這里吃飯，他可不想變王狗蛋，漂亮這名字實在太土，讓人毫無食。

　他眼環顧四周，企圖找出另一家能吃飯的地方。

　可惜沒有。

　王鵬強想到附近網咖還在酣戰的兄弟，挪出去的腳又挪了回來。

　兄弟四個在網咖住了一星期，吃泡面都快吃吐了，所以他才外出覓食，在網咖里玩得昏天黑地，出來發現是早上，什麼店都沒開，除了眼前這家。

　王鵬強著急回去，違背審來到漂亮早餐店，這家店用的是普通塑料袋沒有logo，他抵了兩分，要是提條印有‘漂亮’的土味袋子回去，還不如死兄弟。

　“包來二十個，多錢？”

　王鵬強說著打開手機準備掃碼，就聽到一聲冷淡的音，“沒有。”

　他難以置信地抬起頭，“你開早餐店的，連包都沒有……”

　王鵬強看清人后頓住，店主是個短發人，特別年輕漂亮，穿著黑開衫，里面是件白背心，加上瓷白的，整個人黑百分明，干凈得見不到第二種，雖然長了雙桃花眼，眼尾如上翹的花瓣，眼神卻冷津津的，沒有半點桃花該有的含脈脈。

　高級的厭世風。

　王鵬強腦海中閃過朋友以前的話，難得到認同，態度也變得好起來：“算了，沒有就沒有吧，你這有啥？拿二十個，再來四杯豆漿。”

　說著他往店里走去，一點都不著急回去，反正兄弟們了一晚上，再一會又不會死，他在店里吃完再回去。

　這家店應該是新開的，桌椅都很新，沒有人用過的氣兒，裝修也不怎麼樣，就是天花板和墻上半部分刮了白膩，下半截仍是水泥原本的鐵灰，就是那種隨可見的蒼蠅館子，但勝在干凈。

　王鵬強恍然大悟，就說附近有這樣的他怎麼沒印象呢，原來剛開張啊。

　黎初：“豆腐包。”

　將二十個包子裝在袋子里，見食客坐在店里，又給對方拿筷子和碟。

　王鵬強見包子上來也不筷，他喜歡吃，不喜歡吃素，坐到店里只是想和套近乎：“，豆漿呢？”

　黎初：“沒有。”

　王鵬強：“……？”

　“這都沒有？”他很震驚，頭次看到這樣做生意的，就算這張臉再給力，能吸引不像他這樣的lsp……紳士，他仍覺這店開不久，什麼都沒要怎麼開下去哦。

　早餐店本來利潤薄，就早上幾小時的營業時間，中午晚上大家都吃正餐，誰還吃早點，你種類有限，食客想吃的沒有，拿什麼和其他店鋪競爭？

　純純只靠臉？

　好家伙，真是好家伙，王鵬強撇，認定手藝不咋地，不然就單弄個豆腐包，連最常見的包菜包都沒有？想想他都替對方愁，天知道店面房租能不能賺回來。

　他掃過面前的豆腐包，把它推遠點，剛才不想吃，現在就更加不會吃。

　自己又不是真來吃東西，他的目又轉到上，心中生出急迫，搞不好下次來這家店就倒閉了，去哪里找哦，他得快點要到聯系方式。

　明明對方沒擺什麼姿勢，站在那里，他就覺得跟幅畫似得，很有氣質，比那些矯造作凹造型的網紅漂亮一百倍，“你什麼名字啊？”

　“七號……不，黎初。”

　“黎初啊，真是個好名字，讓人想到初升的太，你父母一定很你，”王鵬強拐彎抹角說了一堆好話，拿出手機冠冕堂皇道，“我們加個威信唄，方便以后訂餐。”

　黎初：“沒有。”

　王鵬強怪起來：“怎麼可能連威信都沒有？！”

　他當然是不信的，認為對方是委婉拒絕，按理來說他不是那麼容易放棄的人，但黎初實在太，不臉，材也頂尖，裹著牛仔的長到逆天，被拒絕后，很難生出勇氣繼續。

　而且對方的氣場讓他有些害怕，莫名不敢放肆。

　王鵬強磨磨蹭蹭不想走，但架不住兄弟一個接一個的電話，只能拎著袋子站起。

　黎初：“總共六十元。”

　王鵬強激，這是對他說過最長的一句話，有五個字呢，雖然只是正常要賬，但他離開店后，心里依舊很興。

　他瞅著樸素的包裝袋，忽然開始不滿意，上面怎麼能沒有的記號呢，他不死心將袋子翻了個遍，覺自己傻乎乎的，回到網咖也不想說話，把包子砸向死鬼兄弟。

　“嗷，什麼啊，包子？？你出去辣麼久，以為死外面了，就帶這麼個玩意回來，打發要飯的啊。”

　王鵬強對人豎中指，有的吃就不錯了：“吃不吃。”

　他跟前臺要了碗自熱飯，熱完回來，在網咖臭烘烘的空氣中嗅到食清香，勾得他口水直流。

　他下意識吸氣分辨，納悶瞧著手里的自熱飯，剛才在前臺沒滋沒味的，怎麼到人多的地方反而香起來了，不過自熱飯一人工添加劑的味道，和那天然的面香不同。

　王鵬強的肚子，想快點回到機位吃飯，發現那群網癮青年居然丟開電腦，圍在一起哄搶著什麼，他大吃一驚：“東子，你快被怪打死了！”

　沒想到東子連頭都不抬，王鵬強以為東子沒聽到，在他耳邊大喊，“你魔晶不要啦？”

　“靠，謝謝耳朵聾了，”東子大罵，“死就死唄，又不是不能再刷，你閃開，耽誤我干飯！”

　王鵬強懷疑自己出現幻聽，把網咖當家的重度網癮患者，居然和他說游戲死就死了，他沒瘋吧？

　王鵬強難以置信，再看自己帶回來的二十個大包子，在他離開的幾分鐘里被啃，比狗得還干凈，那三個玩起游戲來，地震都不曉得跑的家伙，正按著最后半個包子不放。

　“我的！”

　“滾，你已經吃了七個——”

　“臭不要臉！”

　“沒有！我才吃了六又四分之三！”

　“哇，數學老師要知道你那小腦瓜還能說六又四分之三，不得高興地痛哭流涕。”

　王鵬強：“……”

　他是離開三分鐘，不是三個世紀吧，怎麼這群狗東西的畫風都變了。

　三人越爭越烈，眼瞅著就要上開咬，王鵬強恍惚的視線落在包子上，真有那麼味，好吃到讓人的智商都退化了，他出胳膊，從三足鼎立的手下面拿出半塊包子，吃進里，然后眼睛睜圓。

　是好吃的。

　王鵬強沒發現世界瞬間安靜下來，腦中只有這個念頭，包子即使冷了影響口，但本的味道依舊驚艷。

　他無法用語言形容出這種味道，卻有個覺，世界上不會有更加味的東西了，人真能做出這樣的味道？

　王鵬強珍惜咀嚼，但包子還是越來越，他到惆悵，難怪狗東西們爭破頭。

　一想到這包子還是他帶回來，結果自己才吃到半個，剩下全進了三個牲口的肚子，王鵬強就心如刀割，悲痛按住自己的心口，明明是他先來的。

　“狗東西拿命來——”

　“兄弟們，打死那個漁翁得利的莫西干！”

　四個人一架打完，被網咖老板無趕走，隨后被接到電話的家人拎住耳朵，也沒辦法去早餐店買包子，當真是非常可憐。

　“嗷嗷嗷疼，媽輕點，輕點！王鵬強你個王八蛋，爸爸和你不共戴天，嗷——”

　“滾，我還沒說什麼呢，絕！別再讓爹看到你們……”

　王鵬強還沒說完，那三個小伙伴就跳起來：“那可不行！”

　他心中，沒想到自己對兄弟來說那麼重要，一聽絕連媽媽的鐵拳都忘了，接著就聽到那三個狗東西喊，“兒砸，把包子店的位置出來——”

　“對，說了再絕，絕多久都行！”

　王鵬強冷笑，就這還想知道漂亮早餐店在哪？

　做夢！

　黎初的包子讓友誼的小船翻了，本人則著懶腰，十五斤豆腐，包了百來個豆腐包，早上張婉秋買走五個，后來又買了十個，加上王鵬強的二十個，就快賣掉一半。

　可后面的客戶沒那麼大手筆，本來就是新開的小店，沒有固定食客，偶爾來幾個嘗鮮的，聽到只有豆腐包，沒有豆漿之類的飲品扭頭就走，只有數喜歡豆腐包的下單，這樣到十二點，還剩下三十三個包子沒賣掉。

　黎初沒在意，準備當午飯和晚飯，也就是沒活的緣故，不然一頓就能全吃。

　賣出七十個包子，也就是兩百一十元，每個月要還房貸三千，這是之前黎初父母在世時幫買的，他們堅信孩要有屬于自己的家，以后和丈夫吵架，也不至于沒地方去，是閨的底氣。

　但第二年他們因車禍走了，黎初獨自還貸有力，但始終沒想過把房子賣掉。

　一天兩百一，一個月就有六千三，房子不用房租，不算人工，只是扣掉水電和食材錢，完全足夠還貸。

　黎初著正午中，格外明亮燦爛的小店，眼睛微彎，像普通人那樣生活，不是可以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