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丹程很難說自己現在是什麼心。

　正襟危坐在沙發上，等待謝司嵐能回來給一個合理的解釋。

　橘貓已經喝醉，現在抱著酒瓶趴在坐墊上睡著了，那對翅膀并沒有收起，就胡散開著，隨著呼吸輕輕起伏。魏丹程壯起膽子，把這兩個翅膀都拉開，拍照，然后用自己的手臂和翅膀翼展對比，拍照。

　現在已經是晚上十一點四十了，謝司嵐依然沒有回來。而隨著時間的推移，魏丹程心中的恐慌也正在漸漸減——不如說正在逐漸變得麻木。

　等待的期間，又一次來到臺上，蹲在了飼養蜥蜴的收納箱前：“你好。現在是晚上了，你能說話嗎？”

　無人應答。

　箱子里空無一蜥，可能是在躲避窩里。

　“他給你回不了話了。”鸚鵡說。

　他聲音聽起來很不耐煩，而且模樣既不是玄也不是麻雀，是一種魏丹程從未見過的模樣。

　臺上沒有開燈，窗外也一反常態的一片漆黑。無論是城市的燈火還是夜空的星，沒有一一毫的亮顧此。除了從大門艱難進來的客廳的燈，唯一的源是自己眼前的鳥。

　鳥架對于他的形來說過于渺小了，濃厚的黑之中，瑩藍的羽正在閃爍人的，彎曲的尾羽拖到了地面上，地面像是被輕輕的水面一般泛起了層層漣漪。鳥的邊，亮被賦予了形狀，像是花，又像是海浪，它輕輕地從羽上抖落下來，落在漣漪的水面上，給水面也暈染尚瑩瑩暈。

　魏丹程聽見了水波的聲音。

　“別站的那麼遠嘛。”聽見鳥說話，溫的撒：“靠我近一點嘛。”

　啊，這不好吧......

　海風拂面，帶來輕微的咸味和不知名的香氣，這令的腦袋變得昏昏沉沉，可卻依然能夠保持自己的思想。魏丹程皺著眉頭艱難的拒絕：“不了，我還是......”

　“來吧。”

　的邀請，魏丹程一腳踏海中。

　嘩啦——

　平靜的海水瞬間席卷上來，無數點一擁而上，像是一下子來到了海底。金的魚從手邊游過，珍珠從更上面的海水飄飄然落下來，像一頂頭冠戴在的頭上。極遠，像是蘑菇一樣的發水母正在一蹦一跳的游過來，魏丹程忍不住瞪大了眼睛。

　水聲中，聽見有人唱歌。

　然而水已經漫過了頭頂，窒息漸漸過了驚訝和好奇，令驚恐又茫然，短暫的僵直之后下意識地將自己的雙手用力的向上去，胡揮舞——被握住了！

　被可怕的力量一口氣從凝固了一般的海水當中拖出來并不是什麼好的，魏丹程心中只剩下一個想法：也許蘿卜被拔.出來的時候并不非常高興。

　似乎落了一團火中。被姜黃的羽層層遮蔽，大腦昏沉，趴在那充滿酒味的肩膀上有些茫然，落水的失溫讓人忍不住打了個冷戰，簇擁著自己的棉被般的羽攏得更近了。

　“鏡鳥，這作為一個惡作劇來說有些過火了。”聽見有人說：“這不是可以原諒的做法，你等死吧。”

　“只是玩耍一下而已，有什麼關系。”是會發的鳥的聲音：“我也只是有點好奇罷了——我要是真的想要傷害，可不會只是這樣。”

　魏丹程輕輕地了自己的袖子，的服實干的，頭發也是干的，可是落水帶來的失溫還在繼續，不知是恐懼還是寒冷，魏丹程一直在抖。按在自己后背上的手輕輕地拍了拍，像是安。

　“要是覺得可以接新的世界。”充滿酒味的男人說：“轉過來也無妨。”

　在鼓勵、安和溫暖之中，遮蔽著客廳暖的羽移開了。視線隨著羽移，然后就看見了面前的......老鷹？獅子？長著老鷹翅膀的獅子？

　一臉呆滯：“......寧好，請問寧是什麼？”

　“沒讓你看我，讓你轉！”面前的奇怪生人立起來，那張獅子的臉竟然還能看出來一無語。它用兩個前爪按住魏丹程的肩膀把一百八十度旋轉，讓面向臺。

　臺的窗簾并沒有拉上，但玻璃窗依然漆黑一片。魏丹程想起自己曾經看到過一種做“梵塔黑”的超黑材料，因為反的已經到了人的眼無法鑒別的程度，形狀和廓都消失了，面前的一切就像是一個虛無的黑。

　現在的臺就給這樣的覺。

　原本的地面已經了海面，瀲滟水波無法出來，但之前從發的大鳥上落下的熒此時卻熠熠生輝，于是那些點組了海浪，隨著一次又一次的拍打騰起來，再落下。

　大鳥正在看著。麗的藍大鳥翅膀收斂，青金石一樣的眼睛注視過來，聲音得意：“喜歡我的海嗎？你看得目不轉睛，小甜瓜。”

　大概是喜歡的，但就是里面沒法呼吸我怕死。

　這樣想著，過大的驚訝卻人沒辦法說話。肩膀上的重量還在，那只獅子還在的后，茸茸的還沒有消失。

　“我是鏡鳥。”那只大鳥說：“如你所見，是個囚徒。等我什麼時候擺了謝司嵐給我的這討厭的鎖鏈，到時候在帶你去我的海里玩耍，但是現在——”

　鎖鏈捅進鎖眼，開門的聲音響起。

　原本格拉滿，神氛圍濃厚，仿佛下一秒就能讓人見識到非人生之偉力的氣氛突然消失。無論是鏡鳥還是獅鷲，不約而同的短暫僵后，立刻慌張了起來！

　水面、梵塔黑，全部消失！窗外又出了屬于城市的花紅柳綠，原本鳥架上快要放不下的鏡鳥一下子變了一只普通的玄，慌張的整個鳥都炸起來了，還有一只眼睛依然是青金石，沒變回去。

　獅子也是一樣，它飛也似的拿來掃帚簸箕，之前散落一地的姜黃羽三兩下掃起來，門就快開了實在沒辦法理，干脆把心一橫，直接把羽塞進了里后沖進臺。

　門開了。

　是謝司嵐。

　已有醉意，目也有些迷離，上不是今天發給魏丹程的照片上那一星長，也沒有巨大的寬檐帽。

　“我回來晚了，你在等我嗎？”輕輕按著太笑笑：“辛苦啦，以后你就自己睡吧，我會記得帶鑰匙的。”

　“不是這個問題。”千言萬語涌上心頭，一時卻不知道如何開口，魏丹程拽住自己的服，指向臺：“我還是想跟你談談關于你的寵的問題，當然還有你今天發給我的那張照片——那真的不是P出來的嗎？”

　醉意讓謝司嵐的臉上始終充滿笑意，好脾氣的點頭，將依然有點驚慌的魏丹程拉過來坐下，的抱住。冷意在姨媽的懷抱里突然就無影無蹤，甚至讓人覺得在烤火，還忍不住拉了一下領子。

　謝司嵐：“我聞到海風的味道。一定是鏡鳥給你看了他的海吧？”

　魏丹程點頭。

　“那就沒辦法啦。”謝司嵐嘆了口氣。

　回到自己的房間里發出一陣翻箱倒柜的聲音，然后拿著一把劍和一個裝滿鮮紅的小瓶子走了出來。人一邊打著哈欠一邊往臺走，不知為何魏丹程心中突然警鈴大作，在進臺之前趕快撲上去把攔住。

　謝司嵐：“怎麼啦？”

　魏丹程：“你想干嘛？”

　哦對。

　謝司嵐安的拍拍：“別擔心，不是什麼可怕的事，不過確實兒不宜的。”想了半天應該要怎麼樣和魏丹程解釋，可是為難了半天，突然想到了一種更加便捷的方法。

　謝司嵐說：“你該去睡覺了。”

　看著魏丹程愣了一下，然后緩緩回到房間，謝司嵐抹了一把臉。

　利劍出鞘，冷著臉進臺。

　“讓我看看是誰這麼迫不及待啊？”

　溫的聲音，凜然的劍意，瑟瑟發抖的鏡鳥和獅鷲。

　居高臨下的人類看著抱在一起的貓和鳥，笑意盈盈：“老子很長時間不殺魔，你們是不是忘記我的刀不限號了？”

　·

　魏丹程比鬧鐘先醒來。

　時間還很早，作為一個休息日來說，時間真是太早了。

　在猶豫是否要起來的時候，聽見姨媽房間的門輕輕響了一聲。

　魏丹程一個鯉魚打就跳了起來，直接沖過去：“姨媽！我有事要問你！”

　房門打開。

　穿破碎星長，頭戴尖角寬檐帽的謝司嵐被打斷施法，正用不贊同的眼神看著。

　在后，是被剪去了飛羽，都快被剃了，戴著套著脖子的獅鷲和鏡鳥。它們脖子上的鎖鏈都被姨媽握在手中。

　一片死寂。

　“要是覺得能接得了就過來。”謝司嵐說：“要是不能接，就關上門回去睡覺。”

　魏丹程有些無措。

　一直以來都無需自己去思考這些事。考試、專業、日后的工作，這些事好像別人一早就替決定好了，只需要按部就班的學習、選擇，然后接。一切都保持著最快樂的狀態，最好的模樣，偶爾超出預料的好或壞都會讓人有點手忙腳，比如這一次的超常發揮，就讓自己離了既定的路線，沒有去往家門口的大學。

　以為自己會一直這樣。

　直到命運第一次將帶到了一個富有別樣意義的岔路口，要自己做出決定。

　“怎麼樣？”謝司嵐正在催：“來不來？”

　謝司嵐的房間里，窗戶是開著的。突然迎面吹來一陣勁風，帶著尚未凋零的花朵香味，一下就要把門帶上。

　魏丹程突然起來。

　在門被風關上之前，下意識的從門一下竄進去，沖進謝司嵐的懷里時，腦袋還是懵的。

　“好。”姨媽說：“這樣，我就當你是做出選擇了。”

　接下來會怎麼樣，魏丹程不知道，只覺得慌張——但一種奇怪的興和期待正在緩緩騰起。

　不知道會發生什麼。

　但——已經做出選擇了。

　作者有話說：

　下一章去異世界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