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太上忘與神識有缺相比較起來，究竟是誰要更狠一些？腦子里飛速閃過這一念頭，頃刻又被自己略過。百般滋味如水似的在心頭起起伏伏，一時之間將秦知知完全湮沒。

　待從緒的浪中探出頭來，倒一口氣，到奇怪：“不對呀，那我缺的雀與緋獨去哪兒了？”

　三魂六魄都不全，還能活蹦跳的逍遙了兩世，不僅自己毫無覺，周圍的人也毫沒有察覺。這沒道理吧。

　秦知知將眼神落在眼前神的圓臉和尚上，炯炯有神：“你知道的，對吧？”

　圓臉和尚撓了撓頭，又了自己禿禿的下，搖頭晃腦道：“天道有常，我又豈能事事知曉？”

　秦知知看他這幅模樣，不給面子的撇道：“你知道。”

　圓臉和尚作一頓，笑的雙眼瞇起：“是又如何？此乃你命中劫數，旁人不得手。”

　“那你和我說這些，是為了什麼呢？”神識有缺的人，是無法飛升的。要麼找回來，要麼就凝神化氣補全自己的神魂，但豈能像說的這般輕巧容易？否則，修士元神傷便不會那般嚴重，要比上的傷嚴重許多。

　秦知知想到這里，不嘆了口氣：“而且我天賦不佳，不過是雜五靈罷了，今世想要修仙又談何容易？”

　若要論起天賦，自然是天同宗秦知知的天賦更佳。雖和秦芝婕一樣都是金水雙靈，比不得數一數二的翹楚，但也絕對稱得上是天生驕子。更何況天同宗比之武都城底蘊更加深厚，便是用靈石丹藥灌，也把生生灌了十六歲便筑基的小天才——這就是鈔能力，不服你也砸錢。

　“咦？”圓臉和尚指掐算，奇道，“你分明是金水雙靈，又怎麼會是五雜靈？”

　秦知知：“咦？”

　明明剛測過靈，和派的青靈石不會出錯，除了蘇青也沒人知道要去測靈，秦芝婕便是想手腳也沒辦法。

　秦芝婕……

　分明才是金水雙靈。

　秦知知突然想到原三四歲時生了一場大病，差點就活不下來。后來雖然僥幸撿回一條命，也不過是個廢人罷了。而與相差不過幾個月的妹妹卻在不久之后被查出有金水雙靈，為天資出眾的修士，開始和父親一同修行。

　又想到，那一日在和派中，手搭在青靈石之上的時候，恰逢靈氣運轉的瞬間，自己分明覺到了十分悉的氣息，故而發出不可思議的力量，痛擊了秦芝婕。

　難道……

　秦知知有些不敢置信，難道秦芝婕上的，其實是自己的靈？

　“不過你不必擔心，我自會助你。”圓臉和尚笑著走上前來，敲了敲秦知知的腦袋。秦知知頓覺識海之中一片清明，有些詫異的抬頭，便見眼前的和尚眼中驀地升起淡金的一瞳仁，與黑瞳重合。

　黑與金的撞，仿佛日月輝，引的秦知知神魂震不已。

　“你究竟是什麼人？”秦知知喃喃低語。

　圓臉和尚綻開笑意：“我是什麼人，并不重要。”

　“你只需記得我所傳之功法。”

　“凈天夢？”

　“凈天夢？”和尚輕笑，“不，比‘凈天夢’更厲害。”

　“瞳‘羅眼’。”

　秦知知腦中“嗡”的一聲炸響，看見自己丹田深原本混沌一團的氣霧被一雙大手撥開。伴隨著筋剔骨般的劇痛，迷霧吹散，淡淡的金與幽幽的藍泛起，出原本屬于秦芝芝的金水雙靈。

　心輕盈，遍舒暢。

　接著，看到一粒種子破土而出，出芽，看見傾瀉，花/苞綻放，看見風吹落葉，春泥護花。看見一粒沙、一層塔、一片海，看見天地萬象，自在天涯。這一瞬間，看的很細又看的很近，仿佛站在原點，卻又四散天地，無不在。

　“為什麼是我？”秦知知看向世間萬象，心中微茫，“為什麼是我？”

　的神識里出現一枚玉玨，無數文字從玉玨中向自己卷來，然而上面寫的文字卻一個都不認識，耳邊傳來書頁簌簌紛飛的聲音，和著九天梵唱——

　“湛然常寂，應用無方，用而常空，空而常用。”

　十六個大金字出現在的眼前，又疏忽散去，萬沉寂，只余己。

　圓臉和尚的聲音在耳邊回響。

　“法渡有緣人。”

　秦知知徐徐閉上雙眼。

　虛空之出現微微的震，氣息四逃竄。圓臉和尚心中一抬起頭，看向來者。來者滿殺氣，手中那把撼天之劍被煞氣充盈，他像是從地獄中走來的嗜修羅，雖然著白，卻仿佛已沾染了滿鮮。

　圓臉和尚有些驚異，卻將緒很快斂去，帶著笑意道：“不愧是雪堂上仙看上的人。”

　第二個破夢的人出現了。

　不是因為醒來，亦不是因為參玄機，他全靠手中的一把劍，殺出夢境。

　夢里那把撼天，一劍寒照九州。遇佛殺佛，遇神弒神。

　歸元宗謝煜臺。

　一劍氣，強的可怕。

　謝煜臺一步一步走到圓臉和尚面前，劍鋒出鞘，抵在對方的結，一字一句，沉聲問道：“你究竟是何人？”

　圓臉和尚毫無懼意，笑著抬頭他：“知道我是誰又如何？重要的是，你知道自己是誰麼，謝煜臺？”

　謝煜臺握著劍柄的手不易察覺的輕，緩緩垂下劍鋒。

　不過片刻，他覺到秦知知的氣息涌，如此強悍的生命力，似是有什麼東西要破土發芽。

　謝煜臺側頭：“怎麼了？”

　圓臉和尚看向正在打坐的秦知知，目溫和：“道了。”

　對于外界的況，秦知知全然不知曉。

　就在看到羅眼的剎那，陷了玄妙的境遇。那一刻猶如醍醐灌頂，但覺識海里有鐘“嗡”的敲響，看見萬事萬于眼前更迭始終，靈氣也在一圈一圈隨著的所見與所堆積融合。

　一元復始，萬象更新。

　煉氣已，可靈氣還未停滯。

　心中閃過一驚異，卻頓丹田之氣和頭頂百會有源源不斷的靈氣輸送，秦知知連忙凝神靜氣，將靈氣一圈一圈引向自己的經脈。

　煉氣的過程于而言十分順利，秦知知不過呼吸吐納，全便猶如被洗滌一般，在這一圈一圈經脈洗滌之后，竟然很快便要筑基！

　秦知知詫異，眼見著就要控制不住的靈氣，一暖流從百會傳來。剛剛那在自己丹田撥的雙手又再次出現在的，著靈氣的一角將它重新塞回經脈之中。

　一圈一圈回轉收納，匯聚丹田。不知過了多久，秦知知只覺得丹田已筑，靈臺清明，霎時神清氣爽，猶如新生。張開眼，忍不住喜笑開。

　從未想過，自己竟會有這般際遇。

　秦芝芝這原本生的就極好，只是眉心總有幾分難以洗的弱憂郁。如今既已筑基，洗滌一之濁氣，整個人仿佛胎換骨一般。這一笑仿佛萬紫千紅，火樹銀花綻放似的，明艷鮮活。

　秦知知從地上站起，甫一轉，便見著一人站在不遠。聽見靜回過來，長玉立，袂飄飄，襯得不染些許凡塵。他逆著走來，浸染他的袍，使他整個人似乎散發著淡淡的金。

　“恭喜筑基。”

　作者有話說：

　秦知知：區區筑基，小意思，小意思。

　“湛然常寂，應用無方，用而常空，空而常用。”出自《景德傳燈錄·荷澤大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