裝飛機的盒子很大，顧唐從前也收到過飛機的玩，沒見過這麼大盒子裝的。

　他瞧了兩眼，“哼”了一聲：“有什麼好的，能值幾個破錢？”

　再者說，還不是花媽媽的錢買的？

　顧唐怎麼想都覺得憋屈，覺得這家里他是沒法待了。

　他跑上樓去自己房間里翻出來一個電話手表，這是凱旋送給他的。

　顧唐自己原先也有一個，電話手表風熱起來的時候，他非要買一個，但是沒多久就被他玩壞了。

　他現在用電話手表撥出去了電話。

　聯系人列表里也只有凱旋一個，顧唐也只能打給他。

　那頭不知道在忙什麼，等了很久才接。

　傳來的凱旋的聲音也有些奇怪，好像在很大的空間里，說話都有回聲。

　顧唐的這個電話仿佛是救命的藥，凱旋激不已：“好兄弟，還是你好。”

　只有你會在我不在的時候，還會想我。

　顧唐不是聽他說這些麻的話的，顧唐問：“你在哪里啊？”

　如果在家的話，我可以去找你嗎？

　凱旋的話掐滅了顧唐的期待。

　“我在琴房呢，今天要練小夜曲。”

　顧唐小小的吃驚了下：“你彈的是鋼琴嗎？”他小聲跟，“凱旋，你好厲害啊。”

　這句話像一個開關，讓凱旋的信心猛然擴增。

　它是世界上最好聽的話，凱旋覺得渾輕飄飄的，如果此時有一陣風，他可以原地起飛。

　凱旋嘿嘿一樂：“這就厲害了？唔，我其實還學過小提琴，薩克斯你喜歡嗎，我也會一點，還有吉他，吉他呢？我會彈《小星星》。”

　殊不知在顧唐的這個電話之前，他還耍無賴要撂挑子了，甚至開口威脅今天的音樂老師。

　凱旋驕傲地說：“吉他版的，你聽過嗎？超酷的。”

　朋友的優秀令顧唐有些自慚形愧：“……沒有耶。”

　他在想，凱旋會不會覺得自己是個土包子。

　那頭的凱旋一聽，更開心了：“那可不是人人都會的，等有機會，我給你彈一個！”

　顧唐也樂了：“好啊。”

　凱旋：“那說好了，你一定要聽我彈一次的。”

　顧唐：“嗯。”

　凱旋：“那我繼續練一會兒！”

　顧唐心滿意足地掛了電話，他覺得自己的這個朋友好像也就是不好，還是有不閃點的。

　他如此想著，一轉頭，看到淼淼不知何時出現的，手里拿著一顆大草莓，見他打完了電話，出手遞給他。

　顧唐沒接，淼淼也不著急。

　睜著大眼睛，看著顧唐手里的東西，好奇不已。

　顧唐白一眼，昂起頭顱從側經過，一手迅速“搶”過草莓，走過。

　吐出來三個字：“土包子。”

　電話手表都沒見過吧。

　淼淼了兩下。

　他剛剛說的是……什麼餡兒的包子？

　廚房里唐敏和老太太在忙個不停，老太太一拍，停了下來，“我差點兒又把正事給忘了。”

　從兜里掏出來個手的布袋，打開布袋，拿出來了一張銀行卡，遞給唐敏：“之前你們缺錢的時候家里拿不出來，那時候是真沒有，這是最近你爸去挨家要回來的欠賬。”

　老人家了，一輩子也都是這麼勤儉節約，連個像樣的錢包都沒買過。

　唐敏忽的眼熱，推了回去：“媽，這些錢你跟我爸留著好好過日子吧，我婚后也沒怎麼孝敬過你們，怎麼好拿你們的錢？”

　“你是不是嫌三萬太？”老太太皺了下眉，“回去我讓你爸再去催催，陳年舊賬，該清一清了。”

　唐敏眼眶發酸：“媽——”

　老太太最煩這些磨磨唧唧的，揮揮手攆：“哎呀你煩不煩呀？”

　旁邊就是冰箱，老太太想轉移話題就打開了冰箱：“昨天還跟我說什麼龍蝦牛舌的，都……”騙我的吧？

　這……還真的有啊！

　唐敏看自己老媽這樣，也顧不上了，噗嗤笑了出來。

　“我騙你干什麼啊。”

　老太太還沒琢磨明白這怎麼回事呢，家里的門鈴響了起來，趕忙了手，出去開門。

　門外站著的是家的人，恭恭敬敬地遞上來兩個大箱子：“您好，這是我們家太太送給顧唐和淼淼的。”

　姥姥不知道況：“啊？”

　唐敏從后面過來，連連拒絕：“這怎麼好意思，這太貴重了。”

　對方卻笑著說：“顧太太，我要是你，我就收下，這些東西對家來說只是一點薄禮，他們有送的理由，你自然就有收的理由。”

　“不不搶坦坦，為什麼要不收呢？”

　唐敏聽懂了對方話里的深意，微微頷首，把東西接了過來。

　“那就幫我謝謝太太。”

　對方走了之后，姥姥“嘖嘖”道：“冰箱里那些也是……”

　唐敏“嗯”了一聲。

　姥姥也被對方這壕氣震驚了，半天都不知道該說些什麼，最后來了句：“淼淼是個有福的。”

　這不，一來，這日子就好了嘛。

　“哎對了，淼淼的戶口辦了嗎？也得抓給找個學校吧？”

　這不都是要用錢的地方嗎，老太太子急，等不到回去，立刻給家里老頭去了電話，催他去要賬。

　“快點把錢要回來，咱外孫還等著上學呢！”老太太豪橫道。

　老頭子：“外孫？小敏又有了？那我現在就去要！”

　老太太還沒來得及解釋清楚，那頭就猴急地掛掉了。

　老太太：“這死老頭子，趕著去投胎啊？”

　唐敏在旁邊無語：會說人家，也不看看你自己。

　“大名起好了嗎？”老太太又回頭看過來。

　“啊？哦，”唐敏思考道：“還淼淼，本來興民說跟我姓，那就唐淼淼，可我倆回過頭一想，好像不大好聽，沒有顧淼淼好聽。”

　老太太也點點頭：“是啊，姓唐聽著沒那麼順溜，興民也是有心了。”

　顧唐在廚房門口，聽得清清楚楚，氣得抓心撓肝的。

　這也太有心了！

　你們給我起名的時候怎麼不這麼有心呢？

　顧唐顧唐，兒園就有口齒不清的小孩兒喊著“骨湯骨湯”，上了小學大家想象力更富了，又有他“糖果”的了！

　聽聽這是男孩兒該有的名嘛！

　“姥姥……”顧唐哀怨不已。

　您是不是忘了，我才是您正兒八經的大外孫啊！

　你們這一個兩個的，真是太讓人失了。

　“顧唐，”老太太回頭想起這謊報軍、添油加醋的主了，教育道：“咱們男孩子，襟要寬一點。”

　“姥姥！”顧唐炸了。

　“聽到了聽到了，姥姥還沒聾呢，”老太太像踢石頭一樣踢了他兩腳，“快上一邊兒去吧，你吵死了。”

　“姥、姥？”淼淼跟在一旁，學著哥哥的發音，也了一聲。

　老太太立刻“哎”了一聲，把剛洗好的葡萄端出來，挑顆最大的喂淼淼，“淼淼今天最辛苦了，先吃顆葡萄。”

　顧唐：“辛苦個屁？吃了睡睡了吃的，跟個豬一樣。”

　老太太面無表地把他提出來，扔到了客廳，“去，玩你的新玩去。”

　才不要。

　顧唐踹了那大盒子一腳，表示自己才不稀罕。

　不就是個破飛機嘛。

　頂多幾十塊錢唄？他才不稀罕。

　淼淼就在一旁看著，也不出聲。

　偌大的客廳一角，全是顧唐邊踹盒子還有碎碎念的抱怨聲，他知道淼淼就在旁邊，可不哭不鬧的，弄得顧唐更難了。

　他的作越來越小，停了下來。

　“看什麼看？”顧唐兇。

　淼淼沒把他這稚的行為當回事，雖然有些麻煩，但作為名義上的兄妹，該哄還是要哄的。

　淼淼慢慢走過去，把飛機盒子拆了開來，想讓哥哥看到飛機再說。

　一萬塊呢，還哄不好嗎？

　只是盒子打開后，淼淼愣了一下：怎麼這飛機和我想得不太一樣？

　外包裝上是完整的飛機，盒子里的確實一塊一塊散著的。

　看著這一個一個的零件，總覺除了，別的什麼也沒看出來。

　這個半圓狀的是啥？

　這個形狀是……翅膀嗎？

　人類的飛機確實有點像鳥，所以顧唐喜歡的其實是鳥嗎？

　看著淼淼發懵的樣子，顧唐覺得自己終于有發揮的空間了。

　顧唐奚落道：“笨死了，連組裝飛機模型都不會？”

　“看我的！”這還不是有手就會？

　淼淼仰頭看他，乖乖讓到了一邊。

　顧唐好久沒這麼得意了，都忘了之前還恨不得淼淼不要在自己跟前晃呢。

　他把整個盒子抱到了茶幾桌上，游刃有余地將所有零件一一拿了出來。

　邊拿還能邊給淼淼解說，說著說著停了下來。

　看到工有螺刀，遙控下方還帶個屏幕，顧唐也不咯噔了下，有些沒底了。

　這就是最新款的遙控飛機嗎？給他都整不會了。

　但問題或許也不大？

　顧唐上手嘗試了起來，但越嘗試，反而越讓他覺得不太對勁兒。

　半個小時過去，他把說明書翻過來倒過去……他忽然想起來，自己本也不認識這麼多字。

　而且……這說明書，是不是太長了點？

　再想想自己之前的豪言壯語，顧唐覺得有些丟臉，可他自然不想承認，不想在淼淼面前出丑。

　于是他把工一丟，佯裝生氣道：“你這模型飛機有問題，本組裝不起來，肯定是因為太便宜了！”

　淼淼：那下次要貴一點的了。

　一萬塊的，不行。

　真的不行。

　顧興民從外面回來，就看到兄妹倆對著一些零件大眼瞪小眼。

　顧唐心虛地看著老爸：“這，這飛機有問題，按我以前的方法組裝不起來。”

　顧興民把說明書看了一遍，三下五除二給他組裝好了，一架炫酷又高級的飛機就出現在了他們面前。

　顧唐：“……”

　這樣，是不是顯得我很笨？

　可他轉頭去看淼淼，淼淼本沒有任何要嘲笑挖苦的意思。

　淼淼很給面子地“哇”了一聲，這就是人類的創造嗎？好神奇啊。

　顧興民又檢查了一遍銜接，不知道為什麼，總覺得這飛機哪里怪怪的，當唐敏說價值一萬的時候，他才恍然。

　原來是沒見過世面的原因，他以前見過貴的也就是大幾百，跟這個當然比不了。

　只有淼淼在奇怪：那這飛機到底是貴……還是便宜啊。

　顧興民看著兒子幾日來難得的笑，手了把他的腦袋，叮囑道：“記得不可以在路上玩，要帶著妹妹。”

　一句話，功讓顧唐的角又掉了下去。

　好吧，他現在承認，這飛機是好的，可是要帶的話……

　那他就玩吧。

　吃完飯顧唐抱著飛機和遙控就想跑，讓顧興民給抓了個正著。

　顧興民指了指剛吃飽的淼淼：“怎麼跟你說的，要帶上妹妹。”

　淼淼自己卻搖搖頭：“爸爸，我不。”

　早上就有些力支，后來又給顧興民和唐敏吹了黑霧，淼淼這會兒是真的累了，只想睡覺。

　此刻靠坐在的沙發上，舒服極了，覺得一閉眼就能直接睡過去。

　才不想玩什麼飛機。

　也只不過是會飛而已，那見過各種各樣的鳥，也算是看過各種各樣的飛機飛了。

　可惜，新爸爸并沒有會到這一點，以為小姑娘怕顧唐生氣。

　顧興民有些心疼，語氣格外溫：“淼淼，爸爸知道你想，你不用為哥哥考慮這麼多的，你要不想陪他玩，那爸爸陪你玩？”

　顧唐：？

　淼淼：？

　淼淼抿起角：不，我真的不想。

　顧唐：我也是真的，不想。

　顧唐是黑著臉出去的，走兩步就回頭“看”一眼淼淼，“你一會兒就站在我旁邊，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