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起來后,雙還有些抖,不知道是害怕還是發麻。他面上惴惴,兩只手張地握著,有些發白。
“此事我也不知該從何說起。”
薛寧見他說是要救他兒,來了之后也不說明兒的況,有些疑,但也沒打斷他,示意他說下去。
男人李森,家里排行第三,早先有兩個哥哥,先天不足,都是剛出生沒多久便夭折了。
李永真疑心是早些年做的事造了惡業,便去寺里燒香拜佛求了平安,高僧見他心誠,送了他一道靈符,讓他藏于房梁上,說是可保平安。
許是靈符真的奏效,李森出生后健健康康,平安活到了現在,還娶了賢妻,生了個可的兒。
囡囡從小便乖巧懂事,可今日中午在飯桌上便表現得有些不尋常,先是直勾勾打量著幾個長輩,面上帶著似有若無的譏笑,問怎麼了,也不答話。
直至剛剛睡前,李森給囡囡洗手臉,囡囡突然抓了他的手,眼神森森,說會讓李永真的妻子后人一個個死于非命,就像他兩個哥哥一樣。
李森被嚇得連滾帶爬,鎖了房門,囑咐母親和妻子不要進去,便到這找薛寧來了。
薛寧聽罷蹙了眉,“這行事作風更像是那只百靈鳥所為,可是那只怪在白天已經自亡了。”
“怪?是那只殺了我爹的怪?”李森有些驚惶。
“那只怪與你家有些孽緣,想來你的兩個哥哥也是害死的。”
薛寧又思忖了一下,“莫非白日自,是金蟬殼之計?”
此時蒼決從城隍廟回來,在二樓走廊上遠遠便見到薛寧的房門開著,門口還站著個李森。
“出什麼事了?”蒼決行至房門口,警惕地看著李森。
“他是李永真的兒子,我們白日里在李家見到的那個小姑娘出了些狀況,似是百靈鳥所為。他嚇得不輕,就到這找我們來了。”薛寧解釋道。
蒼決雙手環,審視著李森,“你是怎麼知道我們在這的,我們白日里并未宿。”
“我們鎮上就這一家小客店,我尋思你們應當是在這住下的,便給客店掌柜塞了點錢問了房間所在……仙師,我也是不得已,雖然是不太明可我是沒有壞心的啊……”
李森忙跪下給薛寧和蒼決磕頭。
“行了,趕帶我們去看看你家囡囡。”薛寧趕忙制止他繼續磕頭。
兩人隨著李森趕去李家。
路上蒼決跟薛寧說了一下城隍廟的況,“我翻找過了,不見六師姐尸。”
“……人家可能還活著,被那只鷹帶走了。”薛寧了把汗,敢師弟去之前就已經預設了柳書韻已死,就不能盼著點好嗎。
不過想想也是,那麼大的炸,若不是有“畫地為牢”護著,別說柳書韻,就算是也該被炸得七零八碎了。
小客店離與李家也就隔了一條街,不一會兒三人便到了李家門口。
李永真的尸已經被鎮上的仵作收殮了,現在正放在義莊等著出殯,院落里的跡還沒來得及清理。
兩人進門沒多久,就聽到臥房傳來桌椅摔倒的聲音,不一會兒便見臥房紅彤彤一片火。
“囡囡!”
李森忙沖過去開了鎖,將囡囡從臥房抱了出來。
老人家和李森的夫人聽到靜,也跑了出來,見臥房走水,慌慌張張跑到院里的水井打水。
火勢兇猛,一會兒便火沖天。薛寧閉眼念決,施放了“水天一”,將火盡數澆滅。
囡囡趴在李森肩上,向蒼決和薛寧的眼神森森,全然不像百靈鳥那般懵懂。看來昨日只是偽裝,今日才出了真面目。
“你們又要多管閑事麼。”
“你真是阿桐?”為防萬一,薛寧拿鬼蛇柳樹藤將囡囡也捆了。
一旁的老婦人聽到這名字,大驚失,上前幾步又止住,猶豫不決。
李森的夫人見此狀,也是哭了出來。
“你怎麼知道我的名字?”阿桐皺眉。
果然是。
薛寧嘆了口氣,“起初我們也不知道,有只蒼鷹告訴我的。你也并非李永真的兒,而是被他辜負了的百靈鳥吧。”
還被他打傷,差點沒緩過來。
“莫風?呵,他可真是菩薩心腸啊,為了阻止我報仇幾次將我抓回去了,我看他也不適合在溪山,倒適合待在你們人界。”
阿桐面譏笑,“不過這回,他該是想不到我會舍了,將三魂七魄寄于一個小孩子上。”
“他馬上就會知道了。”薛寧指空書符,召喚出金紙鶴,將這里的況細細寫了,發給了柳書韻。
旁人是沒法看到紙鶴容的。
希柳書韻傷得不重,這會兒已經清醒過來,看到紙鶴容能將莫風帶過來,幫忙對付這個瘋人。
阿桐一愣,也沒想過這修能聯系到妖王,思忖片刻,又恢復了鎮定,“你以為這便有用?他若有本事,便將我從這小孩子上剝離出來,到時我和這小姑娘都是死。”
“雙生蠱?”蒼決沉默許久,終于開口。
“嘖,你倒是有見識。那你也該知道,此蠱無解。”阿桐面上盡是得意。
“種下雙生蠱后,可變幻子蠱宿主的模樣,一旦死亡,母蠱宿主便可將三魂七魄轉移到子蠱宿主上,雙魂共生。”
當年蒼決前往南禺山獵凰,遇到過一個部族,族里都是擅蠱的人,其中有一種蠱便是這種雙生蠱。
他遍尋復生之,對此蠱也有些了解。
除非母蠱宿主肯自行出來,否則便是大羅金仙也無可奈何。
轉移三魂七魄后,便會限于這副軀,加之這蠱邪,蒼決便也沒考慮過這法子。
“你寄生到這小姑娘的里,又能做什麼?”
阿桐嗤笑一聲,猙獰的表在囡囡稚的臉上格外違和,“我什麼都不做,也能看著他們痛苦一生。他李永真將我兒害死,我也不會讓他家人后代好過。”
“莫風幾番阻撓我報復李家,我便寄到這李家孫的子里,看他還能怎麼辦。”
薛寧看著面前狀似瘋狂的小姑娘,搖了搖頭,“為了折磨李家,你寧肯舍掉原來的和一修為,值得嗎?”
“他李家有靈符鎮宅,我拼了命才進得一次,若不是用這法子,我如何報復得了這一家人?李永真大概是不知道,他先前兩個孩子都是我殺的吧。我要他們全都死于非命!”
阿桐開始狂笑,笑著笑著又哭了出來。
“我兒……還那麼小,剛出生沒幾天便死了。我寧愿死的是我自己!”
隨即又換了個語調,聲音怯怯懦懦,“你們要像殺我娘一樣殺了我,是麼?”
薛寧和蒼決對一眼,這語氣何其悉,白天這阿桐便是以這副模樣將他們騙了過去,剛剛還道這百靈鳥為什麼要演這出戲,結果這樣子卻是有些瘋瘋癲癲了。
時而清醒,知道自己是阿桐。
時而又恨不得死的是自己,所以又將自己想象兒。
李森忙跪下給阿桐嗑頭,“求求你,別害我兒,還小,什麼都不懂。就算家父真的做了什麼對不起你的事,父債子償,你算到我上,好不好?”
“森兒,你別跪了。”老婦人將李森從地上拖起來,子有些晃晃悠悠。
老婦人又轉向阿桐,“你那孩兒,其實是我害死的。”
“你說什麼?”阿桐眼神恢復了清明,瞪向老婦人。
“當年他本與我有婚約,卻與你無茍合,還誕下一名嬰。你生產之時,李家屋頂盤桓了數只飛禽,皆從溪山的方向來。”
“鎮上都在傳李家找了個妖,還與妖有了孩子。”
“我便去求了個仙師,他來看一看李永真是不是真被妖邪蠱了。后來的事,你也都知道了,我原本也只是想求著仙師驅妖,結果他錯手殺了你孩兒……”
阿桐聽到這愣了許久,然后開始痛哭。
老婦人巍巍給阿桐跪了下來,“你的孩兒是我害的,我兩個孩兒的命你也都拿走了,你要還不解氣,便將我的命也拿走,別再傷害無辜的人了。”
薛寧猶豫了一下,還是開口道:“若是你的兒活到這時,也該和囡囡一般大了。你真的忍心就此無知無覺,當你的傀儡容?”
阿桐神有些搖。
此時半空中傳來一聲鳴唳,一只巨大的蒼鷹降了下來,停在院落中。
阿桐抬眼看莫風,“怎麼,又要將我抓回去麼?這次是連這小姑娘的一并帶走?”
莫風化作人形,踱到阿桐跟前。
李森慌忙撲上前去,“鷹妖大人,求求你再想想法子吧。不要將我囡囡帶走,我就這一個兒,走了我和娘可怎麼辦。”
莫風回頭看了眼薛寧,面疑。
薛寧召喚紙鶴時,還不知雙生蠱的事,因而紙鶴里沒提,見莫風看,便立馬解釋了。
莫風聽罷,思忖一會兒,“既然如此,留著也是禍害。阿桐是我族長老,自當由我理。只是這小姑娘已與傀儡無異,李先生節哀。”
薛寧聽到這句驀地回頭看莫風,李森一家子也呆住。
就見莫風抬手要將阿桐了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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