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ter 10

　下午最后一節課的時候，初蘅收到了林素芬發來的短信——

　【蘅蘅，今天晚上回家吃飯吧，你舅舅剛送來一只老母，我燉了湯給你補。】

　因為裴紹那邊請假，今天晚上初蘅并不用去裴家當家教，原本的計劃是去圖書館自習的。

　林素芬突然自己回家……初蘅猜到了，大概是和之前冒出來的那位宋家大爺有關。

　初蘅還是按照本來的計劃在圖書館自習，所以等自習完、再回到家的時候，已經將近九點半了。

　一路上了樓，掏出鑰匙打開家門，林素芬正等在客廳里。

　見到回來，林素芬臉上帶了幾分笑意，“蘅蘅回來了啊，書包先放下，去洗個手，我給你盛碗湯。”

　初蘅并不習慣的熱，只是“嗯”了一聲。

　等回到自己的房間將書包放下，這才發現初瑩并不在家里。

　……大概是跟著親哥哥回真正的家了吧。

　這對于初蘅來說，的確有些意外。

　因為沒想到，初瑩不在家的時候，林素芬竟也會為了單獨熬一鍋湯。

　初蘅將書包放好，然后看見自己的床上放著一個紙袋，紙袋上是一個大大的運品牌logo。

　手將那個紙袋打開，里面裝著一套的款運服、幾件t恤，還有一張紙質小票，上面的金額不菲——至是對于這個貧寒的家庭而言。

　臥室的房門被推開，林素芬站在門口，問：“湯我盛好了，快出來喝吧。”

　見初蘅正拿著那張小票看，林素芬一愣，然后趕走過來，想要將那張小票從初蘅手中拿過，臉上的笑容有些尷尬，“這是……這是給瑩瑩買的，走的時候忘了拿，我明天給送過去。”

　初蘅將那張小票扔回了袋子里，懶得說話。

　好在一貫很有自知之明，并沒有自作多的說自己不喜歡。

　只是雖未置一詞，但林素芬卻像是有些心虛。

　打量了初蘅好幾眼，然后又解釋道：“瑩瑩剛回那邊的家，那邊的親戚都有錢，我怕、我怕穿得太寒酸要被人笑話。”

　大概實在是覺得心虛，頓了頓，林素芬又繼續解釋道：“的碼你也穿不了……等下個月媽媽發了工資，再陪你去店里買，好不好？”

　初蘅知道下個月、下下個月、哪怕是下下下個月，林素芬都不會給自己買服的。

　不過這會兒累得很，也懶得穿對方，只是點點頭道：“好啊。”

　見這樣回答，林素芬終于安下心來，然后又道：“那……快來喝湯吧，我已經盛好了。”

　初蘅搖了搖頭，“不想喝。”

　林素芬又道：“都秋了，這幾天天氣也涼了下來，你讀書本來就辛苦，更要增強免疫力，就算不想喝也要喝點。”

　初蘅是真的不想喝，晚上向來吃得清淡，這個點要是喝了那麼油膩的湯，恐怕今天一晚上都別想睡覺了。

　道：“明早再喝吧。”

　見這樣不愿意喝，林素芬也沒再，在門口站了幾秒，然后便轉走了。

　初蘅打開書包，拿出耳機，然后打開手機開始默寫英語聽力。

　沒過一會兒，林素芬又推開門進來，手上端著一杯鮮榨橙。

　初蘅將剛才聽到的那一句課文默寫完后，才轉頭看向門口。

　看見林素芬手上端著的橙，微微詫異。

　畢竟林素芬很對這樣好。

　迎著兒的目，林素芬也有些不好意思：“你學習辛苦，媽媽之前關心你關心得了。”

　初蘅沒說話，只是接過了那杯橙，然后一飲而盡。

　重新戴上耳機，道：“我再看一會兒書，你先去睡吧。”

　林素芬將杯子收了，然后便給帶上房門出去了。

　初蘅原本想將正在聽的這篇文章聽寫完，只是才寫了兩行字，便覺眼皮沉得跟山一般，一陣陣困意不住地襲來。

　大概是因為前幾天太累的緣故吧……初蘅撐不住，困得無法集中力，連洗漱都顧不及，便將面前的筆記本一推，然后趴在床沿邊睡著了。

　雖然累得狠了，可初蘅這一覺卻睡得極不安穩，做了大半夜怪陸離的夢。

　夢里的還是小時候，那時大概初瑩還沒有到家里來，所以林素芬對還很不錯。

　盡管小時候的生活顛沛流離、兵荒馬，可初蘅總是記得，小時候媽媽總是將抱在懷里哄不哭的。

　只是后來……后來的事也不記得了，只知道，從自己可以記事起，林素芬便總是一味的偏袒偏幫著初瑩的。

　起初初蘅還會生氣，后來便也沒那麼生氣了。

　知道，自己的脾氣又臭又，不被喜歡——哪怕這個人是自己的親生母親，也不是什麼稀奇事。

　等初蘅再次醒來時，已經是半夜三點了。

　初蘅還合趴在床邊，了困乏得睜不開的眼睛，又強撐著去洗漱了，然后才回到房間，重新在床上躺下。

　這一晚上初蘅實在是沒睡安穩，等到早上六點半的鬧鐘響起來的時候，實在是頭疼裂。

　林素芬倒是早就起來了，正在廚房里準備早飯，聽見初蘅房間里鬧鐘聲響了許久，本想進來幫關掉，卻沒想到初蘅已經換好服起床了。

　林素芬道：“反正今天不用上課，你再睡一會兒吧。”

　說這話時，的臉上帶著一的討好的微笑——也許連自己都沒有察覺到。

　在初蘅越長越大、越來越像的父親后，林素芬就有些怕。

　因為并不是自己的親生兒，所以林素芬就更怕了。

　初蘅用手指著太，沒回答，只是問：“家里有熱水嗎？”

　林素芬道：“廚房里有，剛燒開的。”

　“哦。”初蘅從書包里翻出兩袋速溶咖啡，然后拿起桌上的水杯就往廚房走去。

　林素芬跟在初蘅后進了廚房，見皺眉灌下去一大杯速溶咖啡，忍不住道：“今天就別去學校看書了，在家休息吧？”

　因為昨天裴紹請假，將原本的家教安排改到了周六，也就是今天上午，所以初蘅還要去一趟裴家。

　不過初蘅從沒告訴過林素芬自己在外面當家教，因此當下也沒提這事，只是搖了搖頭，道：“不用。”

　見這樣堅持，林素芬也沒辦法。

　嘆了口氣，道：“那把湯喝了再走吧，快過來趁熱喝。”

　初蘅洗漱好從衛生間出來后，走出房間，在桌邊坐下來，端起面前的小碗，嘗了一口。

　林素芬了的頭發，“你怕你嫌味道重，不敢多放鹽，會不會有點淡？”

　初蘅并不習慣這樣親昵的舉，哪怕是母之間。

　側了側頭，避開林素芬的，然后道：“不淡。”

　其實這麼些年，林素芬做飯很照顧過的口味，倒是初瑩喜歡甜口，所以初蘅便也不得不跟著吃了十幾年的甜口。

　初蘅又喝了一口湯，然后抬頭看向面前的林素芬，語氣平靜道：“你是不是有什麼話想和我說？”

　從昨天晚上開始，便察覺到了。

　被這樣直地問，林素芬的臉有些尷尬，眼神躲閃片刻，最后還是開了口——

　“瑩瑩爸爸家那邊的事，你應該都知道了。”

　初蘅低頭用勺子撥弄著面前的小湯碗，“嗯”了一聲。

　林素芬想了想，然后繼續道——

　“瑩瑩爸爸家那邊有錢，從來都瞧不上你姑姑，也瞧不上我們家，當初就沒松口同意過這門婚事……你也知道，你爸爸有骨氣、好面子，宋家看不上我們這樣的窮人家，他也從沒想過要去攀附。”

　“當初瑩瑩媽媽走了之后，你爸爸也是把瑩瑩親自帶回家里來養，沒問宋家要過一分錢。現在宋家又找來了，我們家的臉不能丟，你爸爸的臉也不能丟……”

　初蘅打斷，聲音很平靜：“你到底想說什麼？”

　林素芬斟酌了好一會兒，然后又道：“你爸爸還在的時候就不愿意和宋家有來往，他要是還活著，也不會想和宋家扯上什麼關系。”

　關于初瑩父親那邊的宋家，之前聽過符微月的八卦科普后，初蘅已經差不多了解了。

　總結來說，就是……有錢，十分有錢。

　所以初蘅聽明白了林素芬剛才那一番彎彎繞繞的話。

　中心思想就是……他們家窮，宋家從前看不上他們家，現在依然看不上他們家。

　而林素芬的意思，總結下來就是，為了不讓初瑩回到宋家后被別人看不起，最好自覺一點，別想著去沾宋家的。

　拐了這麼多道彎，原來特意將回家，就是想和說這個。

　初蘅突然覺得面前湯的味道膩得讓人惡心，甚至有些想吐。

　將手中的勺子放下來，推開椅子站起來，語氣平靜：“吃完了，我去學校。”

　林素芬也跟著站起來，訥訥道：“蘅蘅，那……”

　初蘅不想再聽下去，于是打斷：“我不會去占宋家的便宜的，你可以放心了。”

　正是初秋的清晨，氣溫微涼，燦爛卻不猛烈，是個宜人的好天氣。

　坐在開往t大校園的搖搖晃晃的公車上，被顛得有些想吐的初蘅，突然就生出了幾分后悔之意來。

　畢竟的真實況已經很窮很慘了，當初去裴家面試家教的時候，直接說自己家住在郊區，親爸早死、親媽不給自己學費生活費……的真實況已經足夠博取同了吧？

　何必非要把自己說是山里考出來的大學生呢？

　明明每次裴家都派了車子來接，可就因為之前立的山大學生人設，所以初蘅每次都要先坐一個小時的公車跑去t大，假裝剛從學校里出來的樣子。

　說謊的人要吞一千針……真是自作孽不可活。初蘅忍不住嘆了口氣。

　等車子載著一路開到裴家別墅的時候，已經是九點半了。

　初蘅在門口正上了裴凝，裴凝穿著運服，背著一副球拍，看起來像是剛運完回來的樣子。

　看見初蘅來了，裴凝朝笑笑，然后又道：“裴紹好像在外面，我幫你去他。”

　說著便往旁邊走了兩步，然后扯著嗓子喊：“裴紹，你的小老師來了！”

　初蘅順著裴凝的視線看去，沒看見裴紹，但是先看見了另一個影。

　短短一瞬間，初蘅只覺得呼吸都要停滯了：“！！！”

　那天在胖頭魚家里、扯著的小辣椒要看的那個人！

　一時之間，初蘅的后背開始冒冷汗。

　生日派對那天，上穿著的是附中校服，對方輕而易舉便能知道還是個高中生。

　若是此刻在這里被他認了出來，初蘅假冒大學生的事必定要被揭穿。

　初蘅倒吸一口涼氣。

　要是被炒魷魚也就罷了，可自己之前還在學校外面的天橋上找假證販子買了一張假學生證……要是被發現，會不會被記過？甚至被開除？

　初蘅知道，自己要是被附中開除了，可就完蛋了。

　現在的狗三十二中還會接收去讀書嗎？就算還收的話，恐怕也不會給二十萬獎學金吧。

　來不及再繼續往下想，初蘅一把扯下自己脖子上的那顆小辣椒玉墜，隨手塞進口袋里，然后又將自己的馬尾一把扯開，用手指隨便梳了幾下。

　裴紹原本正和季褚在院子里逗狗，聽見姐姐喊自己，便也看見了站在院子里的初蘅。

　他將手中的狗項圈扔給一旁的季褚，然后道：“我的家教來了。”

　說完便直接往初蘅的方向走。

　季褚接過項圈，有些驚訝。

　他看向一旁的裴凝，無聲地發出了疑問。

　今天這太是打西邊出來了？

　最高紀錄一個月氣走九個家教老師的裴紹，聽見家教來了，居然是這副反應？

　裴凝會意，等看著弟弟屁顛屁顛跑了，這才低聲道：“我媽給他新找的小老師，在大念大一，長得可漂亮啦。”

　頓了頓，裴凝又笑起來，低聲道：“我看他八是喜歡上人家了。”

　季褚順著裴紹消失的方向看去，卻意外地捕捉到了一個有些悉的影。

　他揚了揚眉，“在大念大一？”

　所以……聞瀟不僅喜歡上了宋引他妹，而且宋引他妹還是個騙子？ w ,請牢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