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ter 9

　看著初瑩這幅模樣，宋引只覺得自己妹妹傻乎乎得有幾分可。

　當下他便手了小丫頭的腦袋，聲音溫：“果果，我問你話呢。”

　沒等初瑩開口，門口突然傳來一個聲音，是林素芬的：“飯做好了。”

　一邊說著話，林素芬一邊走進了房間來，見這兩人面對面站著，笑著問：“你們兄妹兩個說什麼呢？”

　想到妹妹的哮，宋引的心難免有些沉重。

　這會兒見了舅媽，他強出一個笑容來，將剛才的事說了：“我問哮怎麼樣了……這傻丫頭，還不好意思告訴我。”

　初瑩聽見這話，猛然轉過頭來，看向站在門口的林素芬。

　想明白了……宋引要找的妹妹是有哮的，可卻從沒有過哮。

　本就不是宋引的妹妹，本就不是他口中的“果果”！

　宋引是不是……本就找錯人家了？

　不，不可能的，初逸就是自己的媽媽，也是他的媽媽，怎麼會找錯人呢？

　又或者……或者宋引要找的那個帶哮的妹妹……其實是初蘅？

　可是怎麼會這樣呢？

　初蘅明明是舅媽的兒，怎麼會……怎麼會是哥哥要找的妹妹呢？

　初瑩從來都知道自己并不聰明，可此刻還是前所未有的慌張害怕。

　一時間只覺得腦子糟糟的，幾乎無法思考。

　看向站在門口的林素芬，神倉惶狼狽，眼中已經冒出了淚花。

　沒有哮這件事，宋引并不知道……可舅媽卻是知道得一清二楚。

　如果現在舅媽將實一說，宋引立刻就會知道，本不是他要找的妹妹。

　的夢、自以為有了一個護的親生哥哥、以為有了一個真正屬于的家、以為自己了宋家千金大小姐的夢……頃刻之間便會灰飛煙滅。

　而一邊的宋引還在等待著舅媽的回答，初瑩卻在驚惶之間猛地出聲：“……舅媽！”

　不想再過現在的日子，不想再留在這個破敗的家里，不想再被打凡塵……不想！

　林素芬看了一眼，將臉上的驚惶之盡收眼底，可面上卻波瀾不驚。

　下一秒，林素芬走進了房間來，拿起初蘅桌上的那盒氣霧劑，將它放在了初瑩的桌上，然后又看向初瑩，語氣里帶了幾分嗔怪——

　“你呀，做事總丟三落四的，自己的東西也不知道收好，又放在蘅蘅桌上。”

　初瑩的了，卻說不出話來。

　那不是的東西，舅媽明明知道的，怎麼會……

　林素芬對初瑩臉上的詫異視而不見，只是轉向一旁的宋引，解釋道：“瑩瑩的哮好多了，上次發病還是初一那年呢。”

　聽見這話，原本一臉驚惶站在一旁、生怕林素芬說出真相的初瑩，不由得驚訝地瞪大了眼睛。

　舅媽在說什麼？

　有哮的人明明就不是，發病的也不是……舅媽到底在說什麼？

　就在初瑩一臉愕然的同時，房間里突然響起一陣手機鈴聲。

　是宋引的手機響了。

　宋引將手機拿起來一看，一見屏幕上的名字，他的神上立刻顯現出了幾分不耐。

　只是猶豫幾秒，他最終還是沒將來電摁掉，而是看向林素芬和初瑩，語氣溫和：“我先去接個電話。”

　說著便走出了房間。

　一時間房間里便只剩下了林素芬和初瑩二人。

　初瑩看向林素芬，囁嚅了幾下，卻一句話都說不出來：“舅媽，我……”

　林素芬看著，平日里永遠都是唯唯諾諾的木訥中年人，此刻卻死死盯著面前的初瑩，低了聲音道：“你給我閉！”

　初瑩從沒見過舅媽這個樣子。

　下一秒，林素芬又咬著牙，一字一句地開口道：“你小名果果，從小就有哮，但是最近幾年控制得好，很久沒有復發了……也不用再特意去醫院看，只是氣霧劑你要隨帶著，免得你哥哥擔心，知道了嗎？”

　初瑩茫然的搖了搖頭，“舅媽，我……”

　好像明白了什麼，可又好像什麼都不明白。

　又或者……眼前的舅媽，也從來都不是舅媽。

　是啊，初瑩突然想起來了，從小到大，在和初蘅這個親生兒之間，舅媽從來都是對更好的。

　從前初瑩想，也許是因為初蘅實在是不討人喜歡——畢竟雖然初蘅的績好，可的格冷冰冰的，沒有半點當兒的樣子，更不會哄長輩開心……舅媽不喜歡初蘅這個兒，實在是再正常不過了。

　可現在，再聯想起從前的一樁樁一件件，初瑩卻有幾分恍然大悟——

　是啊，這世界上怎麼會有人對別人的兒比自己親生兒還好呢？

　事實……從來都不是以為的那樣。

　舅媽從來都不是舅媽，兒也從來都不是兒。

　只是面對著初瑩的震驚，林素芬的臉上沒有太多表。

　看著初瑩，語氣重新恢復了平靜：“瑩瑩，你本來就是宋家的千金大小姐，在我們家這麼多年都是你吃苦了。我和你沒有緣關系，這些年對你也不好，你真正的親人只有你哥哥一個人……等你哥哥把你接回去了，就不用再和我們家來往了，聽清楚嗎？”

　宋引接到的電話，是宋老爺子打來的。

　原本宋引本不想接老頭子的電話，只是他轉念一想，知道自己到時候要將果果帶回宋家，終歸還是要老頭子發話的。

　念及此，宋引這會兒也不好直接掛老頭子的電話了。

　電話那頭的宋老爺子語氣閑適：“找到你妹妹了？”

　宋引聽不慣老頭子這副事不關己的語氣，當下便頂回去：“我妹妹也是你孫！”

　宋老頭子并沒有接這個話茬，只是不不慢道：“是不是我孫還不知道呢。”

　這話說得實在不好聽，而宋引素來了解這個死老頭子的秉。

　老頭子哪里是擔心自己找錯了妹妹？

　本就是死老頭子不喜歡他媽媽，所以這會兒在借著話含沙影地諷刺他媽媽不守婦道！

　宋引當下便對著電話那頭冷笑道：“那你最好祈禱一下我是你親孫子，不然就沒人給你養老送終了。”

　說完宋引便直接掛了電話。

　這一番話實在是有些大逆不道，不過一旁的林助理似乎早就見怪不怪了。

　畢竟這是宋老爺子最金貴寶貝的大孫子，哪怕再大逆不道，宋老爺子也從來奈何不了他。

　這位大爺必定是想不到給他妹妹做親子鑒定的，那他也只能做了。

　若那個孩兒是宋家大小姐，那自然是最好，大家相安無事，就當沒做過親子鑒定；可如果不是宋家大小姐，那還有的鬧呢。

　宋引再回到樓上時，林素芬已經將飯菜端上了桌。

　于是他便也順勢坐上了桌，笑著道：“我剛好了，舅媽，能不能管我一頓飯？”

　林素芬有些局促的笑道：“你不嫌棄就好，家里沒什麼好菜。”

　一旁的初瑩似乎才哭過，眼圈還是紅的。

　悶著頭，一聲不吭的飯。

　宋引有意逗妹妹說話：“待會兒還要去補課嗎？”

　初瑩點了點頭。

　宋引又問：“那果果以后是想念藝嗎？”

　初瑩想了想，搖了搖頭，然后又點了點頭。

　其實自己也不知道，只是舅媽說了，提前讓拿個藝特長加分，等到時候中考報學校的時候選擇余地也大一些。

　見這樣，宋引也笑起來：“要讀藝的話，就要多找好老師了……你現在在跟著哪個老師上課？”

　初瑩有些難為，“你……你不認識的。”

　現在的輔導老師，并不是什麼有名的老師，只不過是音樂學院的研究生而已。

　可哪怕只是這樣，一對一的學費對家里來說也是一筆不小的負擔。

　宋引想了想，然后又道：“老師的事給我來，你自己看看以后想念哪個學校，我幫你找老師輔導。”

　初瑩點點頭，“嗯”了一聲。

　看著眼前的妹妹，宋引又想起了一件事。

　想了想，他問道：“舅媽……現在是在別人家做家政嗎？”

　剛才宋引要舅媽和他們一起吃飯，但林素芬卻說自己還得回去上班，宋引這才知道，原來林素芬現在在一戶人家當保姆。

　雖然職業不分貴賤，但宋引還是覺得這個工作太過辛苦了些，也免不了要氣。

　沉默了幾秒，宋引又道：“我看還是給舅媽換個工作吧。”

　他看宋家那些八竿子打不著的親戚，就仗著老頭子的名頭，每天什麼都不干，就在公司里喝茶看報，照樣每月拿高薪……集團里養著那麼多閑人，也不多舅媽一個吧？

　一聽他這樣說，初瑩愣了愣，隨即便低下了頭，小聲道：“還是不要了。”

　宋引有些奇怪，“啊？”

　初瑩垂著頭，聲音很低：“舅媽不會同意的。”

　頓了好一會兒，然后初瑩才繼續道——

　“舅媽說，以前舅舅還在的時候，宋家來過人，想要接我回去，舅舅不但沒同意，還連夜帶著我們搬家換了地址……如果舅舅還在的話，他也不會讓舅媽去宋氏工作的。”

　聽完妹妹這番話，宋引也沉默了下來。

　他知道，當年死老頭子對待媽媽這邊的親戚態度十分惡劣，本就是認定了媽媽一家都是為了攀附宋家的富貴和權勢。

　舅舅有骨氣，不宋家的饋贈，實屬正常。

　念及此，宋引又想到自己如今擁有的一切，歸結底還是依附著老頭子的，一時間連說話都沒那麼有底氣了。

　林素芬下樓之后，看著老式筒子樓前停著的一排豪車，靜靜地站著。

　不過一會兒，林助理便從一旁停著的車里下來，走到林素芬面前，彬彬有禮道：“林士，宋老先生想和你見一面。”

　林素芬笑了笑，然后道：“見面就不必了，我們這樣的小老百姓，不值得宋老先生浪費時間……我知道宋老先生想要什麼。”

　頓了頓，又繼續道：“小姑娘媽媽走了之后，我們家就一直養著小姑娘……不過宋老先生不放心，我也能理解。”

　沒想到眼前這個中年婦竟這樣搶白了自己一通，林助理一時間竟被噎了噎，“……”

　林素芬看著林助理，然后繼續道——

　“我知道宋老先生想做dna鑒定，我可以幫他拿到瑩瑩的dna樣本。”

　“可瑩瑩畢竟是他的親孫，要是知道被親爺爺這樣疑心，肯定不好……所以這件事還是別告訴了。”

　回到公司后，林助理老老實實地將今天的況匯報給了宋老爺子——

　“人已經找到了……大公子已經把妹妹接走了……家里還沒收拾好，大公子說這幾天先住酒店。”

　匯報到最后，林助理又語帶遲疑道：“親子鑒定的話……”

　視頻那頭的宋老爺子心不在焉，聽見這話，只是漫不經心道：“去做一個吧。”

　掛掉視頻后，宋老爺子把玩著手里的一只雪茄，心中卻是想起了過去的許多事。

　當初唯一的兒子車禍沒了，他心中懊惱，將這個孫子接回邊來之后，便一直親自養、凡事親力親為，對這個孫子也不像當初對兒子那樣狠得下心來。

　結果倒是好，他將這麼大個孫子給養了個驚為天人的大蠢貨。 w ,請牢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