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對，那個充電寶。”陸仁一拍腦袋，神不毫破綻，仿佛才想起來，“看我這記。”

　今睢沒吭聲，看著他演戲。

　在場有男有，大都是陸仁玩得好的那幫朋友。包間很大，有吃飯的區域，也有桌游、唱K的地方。正如陸仁說的，他雖然沒到，但這幫人沒閑著。

　這里很多人今睢不認識，有的是能對上臉但沒說過話。被陸仁帶在邊，坐在沙發上聽人唱歌，倒不會不自在，只不過時不時地用余去找陳宜勉。

　陳宜勉支著坐在立麥旁的高腳凳上，低頭玩手機。旁邊是點歌臺，薛媛正在點歌。

　在知道陳宜勉的脾氣，所以說話做事拿著朋友的度，保持著不近，卻很稔的距離，不逾矩。

　只不過現場有生在小姐妹慫恿下不知深淺，湊到陳宜勉邊要聯系方式，陳宜勉神冷淡，耐著子聽人把話說完，才直截了當地拒絕掉。

　有人嬉笑著，幫被拒絕的生解圍：“陳導這是為某人守如玉，不敢給異微信號。”

　有人了然，說了個生名。也有人意味深長地笑了聲，順勢問陸仁，過生日怎麼沒喊。

　陸仁有意無意地瞥了眼今睢，舉著麥克風回：“在復讀呢，閉關狀態，聯系不上啊。”

　今睢被熱鬧包圍，沒抬頭，安靜地吃冰。

　正鬧著，門口突然傳來一道驚喜又激的聲音：“聽說我神來了？陸哥你太行了。”

　只見一個干瘦的黃興致地沖進來，瞥見包間里的一抹白，當即確定自己沒被騙，眼前一亮，要跟今睢打招呼。

　黃快跑到今睢所坐的沙發時，被人惡作劇地絆了一跤，重心偏掉，整個人不控地往前倒。

　今睢不知道這聲“神”喊誰，慢吞吞地抬頭，眼看著黃撲過來，驟然睜大眼睛。

　陸仁反應過來，率先往今睢前擋了擋。

　而彼時黃還沒等栽倒地上，只覺脖子一，手腳還能，但上懸空停住了。

　他穿著連帽衫，帽子被陳宜勉抓在手里，前面的領口地卡在他的脖子上，憋得他臉通紅，不過氣來。

　陳宜勉把人松開，質問：“嘛呢？”

　黃終于順了氣，說了聲：“謝謝勉哥。我……打招呼……”

　陳宜勉淡聲：“還以為你要給壽星磕一個。”

　小曲沒影響大家的節奏，各玩各的。在場有男生接著先前的話，調侃道：“鐘洋，關于陸仁行不行這件事，你可不能知道。”

　黃的大名是鐘洋，聞言，靠了一聲，率先跳起來用手臂勾住說話者的肩膀，把人狠狠地往下。兩個男生鬧一團，其他人笑。

　今睢裝沒聽懂。

　旁邊陸仁小聲跟自己介紹，說鐘洋是哪個班的，又說大家好相的，讓不用拘謹。

　今睢笑笑，應了聲好。

　鐘洋神長神短地稱呼著今睢，其他人開始好奇：“鐘洋你倒是說說，今睢怎麼就是你神了？”

　鐘洋清了清嗓子：“我和我神可是有一起翻墻的革命友誼，就是，怎麼能讓你們知道。”

　今睢正在小口吃著草莓，沒料到他是因為這件事，尷尬地咳嗽了一聲。

　陸仁詫異：“你還翻墻呢？”

　今睢覺得陳宜勉朝自己這邊看了眼，不知道是不是錯覺，但不敢抬頭確認，只解釋道：“之前有點事，著急出學校。”

　好學生翻墻，想想就違和。

　大家就著春來高中那面挨著歪脖子樹的矮墻聊起來，有男生說自己有回剛爬上墻頭，結果一頭就被教導主任逮個正著。

　今睢則說：“其實最好的方法是你跟門衛大叔說有人翻墻，在他過去逮人時，自個從校門溜出去。”

　“靠！絕！學霸你還有這一面呢。”

　他們這群翹課慣犯，自然嘗試過各種方法，只是他們沒想到像今睢這種好學生也有這樣一面，一時覺得詫異。

　也因此，這群藝生覺得今睢上的距離淡了，包間里的氣氛熱鬧起來。

　-

　生日聚會后的很長一段時間，今睢沒有和陸仁見面，自然也沒有機會見到陳宜勉。

　大多時候待在實驗室，偶爾也會被實驗樓前滿地的夕迷了眼，會想一想那天站在后海邊年意氣的陳宜勉。

　假期結束后的某一天，在微博上看到陳宜勉發的照片，才知道他假期去了沙漠。

　大漠、落日、孤煙，陳宜勉拍的照片構圖磅礴大氣，卻隨可見細節。他為這條態配的文案也恰到好：“宏偉的敘事未曾消亡。”

　他不是一個人去的。今睢從很多人的微博態里捕捉到了陳宜勉。

　鐘洋曬了他們在旅途中的歌單。

　薛媛曬了一堆破布頭，以及一張穿著紅站在沙漠風塵中回眸的照片，風卷著黑的發、紅的綢帶，背后是比水面還要平靜的沙面。在文案里不帶任何/地夸贊：圖一是原材料，圖二上的是品。還有什麼是陳宜勉不會的？妥妥的宜家宜室陳宜勉。

　而陳宜勉除了發了幾組風景照，只在最后一天發了張他們那伙人的合照。是用無人機拍的，十幾個人或坐或站在沖沙車上，有的振臂揮手，有的扶著方向盤耍酷，他們一起向高遠的天空，神采飛揚。

　倒是陸仁在朋友圈發的一段小視頻，拍到了陳宜勉的正臉特寫。

　視頻中，他坐在越野車的后備箱里，一條垂地，另條支著，手肘隨意地墊在上面，正攏著手點煙，陸仁喊了他名字一聲，陳宜勉抬眸朝鏡頭覷了眼，咬著煙時眼角染上野又不羈的笑。今睢聽到背景有人在唱“是誰在心里面流亡了那麼遠，決定去穿越孤獨的邊境線”，振的歌聲在風沙中激，震耳聾。

　今睢把短視頻看了一遍又一遍，狠狠地栽在陳宜勉深不見底的含眼里。

　孟芮娉正好進實驗室，見對著手機發呆，問：“看什麼呢？眼睛都直了。”

　孟芮娉只是隨口一問，沒刨問底。今睢不聲地把退出視頻劃到了別的頁面，說了句“沒什麼”，抬頭間注意到孟芮娉在照鏡子。見脖子上起了紅疹，今睢顧不得看手機，起關心道：“怎麼了？”

　“應該是又過敏了。”孟芮娉無奈地說。

　今睢：“看著比上次嚴重，你拿的藥還有嗎？”

　“吃了，好像沒什麼用。”孟芮娉撇著，看今睢，“真的需要麻煩你陪我去醫院了。”

　“好。”今睢應著，拿東西出門，問，“因為什麼過敏，知道嗎？以后防著點。”

　“貓。”孟芮娉貓，微信頭像和壁紙都是貓咪，“我帶著口罩帶著手套，抱了下貓，沒想到還是過敏了。唉。”

　孟芮娉對醫院的流程輕車路，今睢跟著其實沒幫上什麼忙。但醫院是個讓人心慌的地方，邊有個人陪著，會更輕松些。

　孟芮娉輸完，說要去吃頓大餐，結果剛出醫院，便接到家里電話，有急事要趕回去。

　今睢看著抱歉地沖自己抱歉的眼神，善解人意道：“我自己回學校。大餐先欠著。”

　“斤斤你太好了。”孟芮娉在今睢懷里蹭了幾下，攔下出租車，走了。

　今睢站在街口，想著一會回學校時，順路去干洗店把前幾天拿過去的服取走。結果剛轉過門診部的街口，便看到陳宜勉。

　陳宜勉頭發剪短了些，五更深邃立了，剛下過一場秋雨，天氣已經轉涼，但他仍穿著薄薄的黑短袖，越發襯得背脊單薄清瘦。

　因為剛看過他在沙漠上的照片，這一刻見到他本人一時真有些不適應，冷靜了會，才想起來，國慶假期已經是上周的事了。

　陳宜勉旁邊還有個年輕男人，深的襯扣子只系了兩顆，著里面淺的打底，襯下擺收在淺的休閑里，氣質嚴謹中帶著輕松，應該是位醫生。

　今睢往公站牌走，勢必要從兩人旁邊經過，所以他們聊天的容順著風聲落進了今睢的耳朵里——

　“你弟弟雖然出院了，但還是要多注意。他喜歡跟著你，你有空就多陪陪他。”畢竟是別人家的家事，他作為醫生也不便多說，只聊，“游戲機是你給他買的吧？他寶貝得護士想幫他收拾，結果都不讓，睡覺都要抱著。”

　陳宜勉應該是沒休息好，看著有些疲倦，單手抄兜站在沉穩的年輕男人邊，上那頑劣勁兒還在。他接話：“臭脾氣，在家里被寵得沒樣了。”

　醫生認識陳宜勉時間久，知道他心，知道他對一個人上心是什麼樣子，所以自然也知道他重視這個弟弟，又說：“你來看他一次，他就能高興好幾天。”

　陳宜勉一點頭，應了：“我盡量多陪他。”

　路邊有停泊的車等著男人，對方又叮囑陳宜勉幾句后，上車離開。

　陳宜勉站在馬路牙子上，看著車影很快消失在車流中，直至看不見。他沒急著折回醫院，抬頭天空中被云彩擋住的太，下一秒，目毫無征兆地落到今睢上。

　今睢被逮了個正著，心下陡然一慌。不是有意聽的，等反應過來時，自己已經在路邊站定。心虛地別開臉，朝馬路兩頭，祈禱陳宜勉沒注意到自己。

　恰好有公車駛來，緩緩減速在站點停下。

　今睢故作鎮定地抬步上了車，隨著后的門緩緩關住，今睢卻不再鎮定，因為發現自己坐錯方向了，而且這里距離下一個站點的路程特別長。

　陳宜勉站在公牌旁，咬著煙點火。剛才起步的公車再次停下，他起眼皮掃了眼，只見前車門緩緩打開，方才上車的孩窘迫又狼狽地垂著頭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