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季楚堯的家庭談話結果不太愉快。

　他關掉顯示屏, 有些煩躁地了自己的眉心。

　楚伏羲說的，把司辰培養夜鷹，是他沒有設想過的道路。

　季楚堯有些朦朧的想法, 但下意識地覺得不太合適。畢竟他對當機械核心話事人這件事興趣平平。

　他會幫司辰, 就像是在路邊撿到了一只有點兇的流浪小貓。

　流浪小貓長得好乖, 看起來又可憐兮兮的, 于是養在了自家的院子里。

　想讓小貓吃飽穿暖翻肚皮, 給它一個家。

　難不還真指小貓會變年來報恩？

　當然, 如果真有那麼一天, 好像也不是不行。

　因為思考這件事，季楚堯又產生了許多冗雜的數據。甚至讓.輔助芯片的后腦勺都微微發燙。

　所以他很快放棄了思考。

　……

　……

　司辰睡的很好，醒來的時候神清氣爽，也沒有任何異常的酸痛。

　睜眼時, 面前的裝潢十分陌生，以至于司辰反應了兩秒, 繃起的才緩緩放松。

　季楚堯家里的客房比6601到6610加起來都大, 他甚至能在床上打兩個滾。

　司辰看了眼時間, 雖然離上班還有半個小時，但從季楚堯家到公司, 車程顯然不止半小時。

　他思考片刻, 打開了組長的通訊號。

　司辰：組長，我想請假2天。

　他問過了, 季楚堯會在江川呆到2月23號，剛好是兩天后走。

　組長的回復很快：這次又是為啥請假？？

　司辰面無表地輸：去醫院打胎。

　組長：……

　組長言又止。為一個年過半百的中年人，他覺得自己有義務給年輕人一點建議。

　但想起那天在辦公室看見的季楚堯, 又覺得自己的建議十分多余。

　雖然他不認識季楚堯, 但對方的氣質不是大家族嫡系, 本養不起來的。

　組長：哎。小辰啊，你還年輕。不要太難過。

　組長：給你放三天假，好好休息。這件事我不會說出去的。

　司辰放下手機，靠在墻角的機人管家N號施施然來到他的面前：“客人，需要飲料嗎？”

　管家打開自己的腹倉，左邊是冷藏室，右邊是恒溫室，里面裝著各種的新鮮飲品：“牛，果，酸。都是純天然食品喔~有其他喜歡的，也可以告訴我們。我們會為您準備。”

　現在的食品種類主要分四類。

　第一是司辰常吃的合化合；第二是轉基因食品，轉的是高維生的基因；第三是前沿科技制作而的營養、營養膏；第四是純天然食品，災變前人人都吃，災變后已經是有錢人特供。

　司辰沒吃過。

　但聽網上的帖子說，由于人類刻在基因里的記憶，純天然食品吃起來異常味。

　司辰拿了瓶西瓜。在實驗室栽培出的人瓜又大又甜，榨后添加熬好的冰糖。

　他是抱著來都來了，不能浪費的決心喝下去的。但沒想到味道意外的還行。

　翻車翻在中午的飯上。

　廚子是從隔壁區調來的，是2階進化者，安裝有機械臂。顛勺穩的很。據說曾經在空間折疊區發現了失落的菜譜，如今自稱為川菜唯一傳人，在外面一飯難求。

　平心而論，餐品的擺盤很不錯。聞起來的味道也還可以接。但司辰吃了一口，只能默默放下碗筷。

　長生淵不停干嘔：“難吃，難吃！”

　這也是沒辦法的事；這些東西都不在長生淵的食譜上。

　司辰只好問：“有營養嗎？”

　季楚堯：“有的。”

　營養是裝在明袋子里的，深黑。看不出什麼分。

　兩人一人一袋，坐在餐桌兩頭。

　司辰覺得這包營養很好喝，因為剛從冷藏柜里拿出來，味道和口都像是青花椒冰淇淋昔。

　就是季楚堯一邊喝一邊笑瞇瞇地盯著他的臉看，讓司辰覺得自己是一道用來下飯的菜。

　司辰挪開視線：“下午繼續嗎？”

　季楚堯抿了口營養：“好。”

　其實，在虛擬訓練場，因為過于頻繁和真實的瀕死驗，很多訓練者都會留下心理創傷，好幾天爬不起來也是常有的事。會主要求的是數。

　季楚堯也經歷過這樣的訓練，不同的是，他用的“道”是真貨。是季家的護衛隊從空間折疊區里抓回來的東西。

　倒下，再站起來。重復這樣的過程。在上千個同宗里殺出一條路，證明自己有資格為候選繼承人。

　只有面臨過死亡，才知道自己的渺小。一次次死里逃生，才能訓練出置之死地而后生的勇氣。

　弱小和無知都不是生存的障礙，傲慢才是。*

　樓下，在貯藏室忙碌的機人管家1號盯著監控：“這麼貴的營養……這麼貴的營養！爺自己都只有幾袋，怎麼可以給客人喝！”

　2號拍了拍它圓柱形的：“但是爺好久沒笑的這麼開心了。”

　1號覺得2號的臺詞有點糟糕。

　**

　在季楚堯家里做客第二天，司辰終于到了機械武。

　當年大學軍訓的時候，司辰也抓到機會學過一段時間。

　負責軍訓的教是隔壁軍校的男研究生，被他幾句“哥哥哥哥”迷的找不著北，恨不得把畢生所學傾囊相授。

　可惜大學軍訓只有2個月。一結束，那位教就回去封閉訓練了，還提到了什麼家族培訓，說什麼畢業后就回來娶他……這麼多年都沒上過線，也不知道是死是活。

　想到這件事，司辰難免有些分心。

　好在他的緒偽裝一向到位，季楚堯作為老師，沒發現自己的學生走神。

　季楚堯丟給他一本《機械原理》，道：“這是我大學用過的教材。”

　不學習，有些武的作臺都看不懂。

　司辰翻了一下，季楚堯顯然不是那種務實型學霸，教材上的筆記寥寥。字是很標準的印刷。

　給出的批注雖然，但很用心。

　司辰沒有立刻接過，而是看向了季楚堯的眼睛：“現在的我沒辦法回報你，也沒有東西可以拿來換。季先生。”

　盡管季楚堯給出的都是自己用不到的、多余的資源，那依舊是司辰負擔不起的價格。

　季楚堯撐著胳膊坐在他旁邊，思考片刻，道：“你有。”

　他指的是長生淵。

　司辰的語氣很堅決：“我不會拿它換任何東西。”

　這種態度甚至和長生淵本的價值無關。

　它他媽媽。而司辰的確有些把它當孩子。

　長生淵聽見了司辰的話，有些高興又害地把自己盤了一個圈。

　司辰：“我不想騙你，雖然您對我表示過好，但很抱歉我不……”

　司辰本來想說“我不喜歡你”，但又覺得過于傷人，畢竟有時候一句普通且自信都能讓人破防。

　于是，他改口：“不是同。但如果你想，我愿意承擔人這一職責作為回報。”

　季楚堯是聰明人，話說明白好辦事。

　更何況司辰在最開始見到他時，也沒來得及人設，做出的都是自己的真實反應。

　季楚堯的角微微翹起：“不要這樣勾引我，我才25。還于雄智人的求偶期。”

　司辰覺得，季楚堯也不像是容易被勾引的樣子。

　季楚堯沒忍住嘆氣：“不用想太多。”

　司辰的戒心比他想象中更重。

　“就像你看到的這樣，在你上的投對我而言不算什麼。更何況投資有虧有賺很正常，我并不在乎是不是每一筆投資，都能收回本錢。”

　季楚堯看向司辰的眼睛：“但沒有一個投資人是奔著虧錢去投資的。如果真的有需要的那一天，我會使用你。你可以自由地選擇接或者拒絕。”

　司辰微微點頭：“好，謝謝。”

　他很快投了學習中。

　說是學不太對，因為季楚堯過兩天就要走，時間有限，他是死記背。

　死記背。

　這對司辰來說，并不是個貶義詞。

　小時候，養院的教育資源總是很有限。學的東西也非常淺顯，本沒辦法讓他們通過小升初考試。

　為了學到考學，司辰每周都會想辦法搭公車，去市里的圖書館背資料書。

　一開始背的還有些困難，時常忘記；后來他的記憶力被訓練的越來越好。

　到后來，一天時間司辰能背十幾本教輔。趕末班車回去，然后靠回憶去學習、理解書上的容。

　背書。這對他來說，是最高效率的學習方法。

　467頁的《機械原理》，司辰背了6個小時。在腦海搭建好了框架和資料庫。下午和晚上繼續投訓練。

　這一次，虛擬訓練室模擬出的場景是機械文明，司辰的武是市面上流通最廣的新能源槍。

　敵人從七八糟的蟲子變了智械和仿生人。

　他的耳麥里，連通的是季楚堯的藍牙。

　季楚堯的聲音依舊溫和：“對付智械，需要搗毀它們的能源核心。”

　……

　……

　《高維侵》是八方科技旗下知名度最高的全息游戲，只對進化者開放注冊權限。

　但因為虛擬設備昂貴的價格，能隨時隨地玩上的人大多非富即貴。

　事實上，季楚堯家里的虛擬訓練場，就是游戲設備的一部分。

　司辰甚至不知道，在第一天接通神經電流的時候，系統已經自為他創建好賬號。

　玩家1401827。

　這個編號，也是他在進化者協會網上的UID。

　他設置的私權限是不可搜索，不對外展示。因此大家只知道有這麼一個人，卻很難知道是誰。

　這個游戲的目的只有一個，那就是依靠游戲結果反饋出的數值，給不同天梯上的進化者排名。

　沒有錢買設備也沒關系，協會線下的辦事也有相關設備。

　玩家1401827，第二天梯，目前排名：27。

　游戲時長：5時27分。

　網的流區，有些許討論。

　-第二天梯上排名27的那位是誰？新出現的啊！

　-誰家的小孩又到了可以開始進化的年齡啦。一來就是二階，很猛嘛。不會又是季家的吧？

　-不可能，季家人一般丟出來都三四階了。他們這些機械進化的太作弊了！！！

　-27名，還行，勉強有資格進繼承人候選。網上沒搜到個人信息，藏了。

　-第二天梯上四十多萬進化者，排27名已經很不錯了。更何況才5個小時。

　聊著聊著。

　這個玩家1401827的數據又變了。

　玩家1401827，第二天梯，目前排名：12。

　游戲時長：13時07分。

　-呃，等等。這進步速度是不是有點夸張？

　排名和時長不掛鉤的。像季楚堯，他的游戲時長到現在也只有3個小時。并不妨礙他排在第六天梯的NO.1。

　雖然這是能源核心碎之前的數據了。那之后他都沒登陸過游戲。

　-@1401827，在嗎，看網嗎，啥進化方向啊？是不是家長又給裝了倆能源炮啊？？

　司辰對此一無所知。

　因為太累，剛取下設備，他就直接一，靠著墻睡了過去。

　季楚堯再次攔腰抱起地上的人。

　卸下防備后，懷里的人睡的很死，像翻開肚皮的貓。

　其實這種事完全可以讓智能管家來做。但季楚堯更喜歡自己手。

　他瞥到了司辰手腕側長出來的黑鱗片，這是剛才實戰中冒出來的，還沒來得及消下去。

　看來長生淵和他相的不錯。

　有的人，哪怕裹一層泥丟進瓦礫里，只要稍微撬開一點隙，也能發。

　季楚堯想了想，還是把司辰給了智能管家，下達指令：“帶他去泡藥池，泡完后洗個澡吹干，送回客房。”

　雖然說了很多冠冕堂皇的話，但有一點，季楚堯沒撒謊……

　作為一個正在求偶期的雄智人，他是真的會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