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熹微垂下眼, 視線悄然落在陸祉年抓住自己手腕的五指上。

　站在他后，瞧不清他臉上神如何，唯一能到的就是他掌心的滾燙溫度, 那層熱意隔著薄薄衫暗自蔓延開來。

　云熹想將手腕出來, 卻又不敢作太大，稍稍轉了兩下后, 手倏地被輕按了下, 像是無意之間作出的舉，又像是在刻意安。

　所以，的意圖被發現了嗎?

　不著痕跡地仰起頭，余瞥見陸祉年干凈立的側臉, 又看見他薄張了張，無聲地說了兩個字“別”。

　還真是。

　云熹不再說話，也不再。

　接著就聽見陸祉年語氣波瀾不驚地說道，“我建議，你們再去問問康敏敏。”

　面對康家父母的詰問, 他毫不懼，臉上也慣常沒什麼緒, 仿佛只是在單純地闡述一個事實, “黑白顛倒這種事, 總不能單憑一張。”

　……

　一行人最后又回到了書房，陸云楓領著眾人往前走，只是在推門的時候, 他手難得的頓了下。

　隨其后進來的是康家父母, 他們猛然看見自己那才傷的兒此時此刻居然跌倒在地, “敏敏!”

　夫婦倆臉上的心痛之簡直溢于言表, 沒來得及思考前因后果, 直接質問道，“陸總，這就是你說的妥善解決?”

　陸云楓偏頭，看向最后一個從書房里走出的人，也就是陸祉年，他擰著眉，表嚴厲了起來，“你說說，怎麼回事?”

　“這個我認，來抓我，我把推開了。”

　陸祉年不想在這一兒算不上推的推上耗費太多口舌，重要的是康敏敏對于前一次傷的澄清。

　康家父母的看陸祉年的視線一下就不滿了起來，康母瞪了他一眼后扶起康敏敏，緩著聲音問道，“敏敏，再說一遍到底是誰害你傷的，爸爸媽媽給你做主。”

　云熹站在陸祉年后的位置，大半邊子被擋住，只稍稍出半張臉。

　平靜地看向康敏敏，“康小姐，做過的事都會留有痕跡，沒必要撒謊。”

　前的陸祉年同樣眼神淡漠，他沒說話，就這麼看著康敏敏。

　但這麼看著，就讓本就心虛的康敏敏渾戰栗地害怕起來。

　“不是……不是，是我自己不小心摔下去的……”

　“什麼，敏敏你再說一遍!”

　康母不信，“是不是有人欺負你了。”

　“就是我自己摔下去的。”

　康敏敏的心里防線徹底崩潰，哭著跑了出去，原本還算可的臉上盡顯狼狽。

　……

　事到如今，也算塵埃落定。

　走在最后的康父保持著最后的面，沉著臉跟自己生意場上的伙伴告別，“陸總，打擾了。”

　“康總這是說哪里話，沒什麼打擾的。”

　陸云楓指著陸祉年話鋒一轉道，“這事確實有陸祉年做的不對，我一定對他嚴加管教。”

　當時站在邊上的云熹，以為陸叔叔說的只是場面上必要的客套話，倒是沒想到他會來真的。

　晚上十一點的時候，人都走得差不多了，整個陸家又歸于平靜，陸祉年被進書房。

　對于這一流程，他實在是很悉，從小到大只要犯了事，陸云楓都會他進去閉門思過，不準干別的，一天只往里送一頓飯。

　思過時間的長與短則取決于他犯事的大與小，不過通常來說，都不會于三天。

　什麼時候反省好了，什麼時候出來，可他從來就沒有提前出來過。

　因為他從來就不肯低頭。

　……

　陸祉年進去后，陸云楓就把門關上離開了，徒留云熹站在客廳不起眼的角落，一臉擔憂的神。

　腦海里浮現出那張眉眼桀驁的臉時，第一個想到的就是，他應該沒怎麼吃飯吧。

　今天的晚宴前半時間他都被人圍著說話寒暄，本沒有進食的空隙，后半部分又因為鬧了這麼一場，別說吃飯，怕是連口氣的時間也沒有。

　云熹悄然覷了眼陸云楓的房間門，確認了遍他已經睡下后，去廚房冰箱拿了點吃的。

　終于在躡手躡腳地準備好了一切后，鼓起勇氣輕敲了下書房的門。

　沒回應。

　他不會得直接睡過去了吧。

　云熹眉心微微皺起，既怕敲門聲驚醒樓上房間的陸叔叔，又怕陸祉年聽不到。

　還好在準備敲第三遍的時候，房門開了。

　映眼簾的就是陸祉年那張稍顯欠揍的冷淡臉，他半闔著眼，見到云熹的瞬間，面上劃過訝然，“你來——”

　話沒說完，云熹就趕忙比了個“噓”的手勢，讓他小點聲。

　陸祉年不以為意地笑笑，“你來這干什麼，又不是做賊，還不許人聲張?”

　沒理會他這番科打諢，云熹從后將那盤巧克力慕斯蛋糕端了出來，“你不，要不要吃點兒?”

　陸祉年雙手環著，看著什麼話也沒說盯了足足有五秒后，角極淺極淡地勾了勾，然后出手去。

　可他手卻不是為了接過那盤慕斯蛋糕，恰相反，他修長手指與蛋糕盤肩而過，落到了云熹發梢上。

　云熹一愣，怔怔地問了句，“怎麼了嗎?”

　陸祉年指尖挑起那一小撮沾染上巧克力醬的頭發，細致地將其拭干凈才放下。

　眼里晦暗不明，嗓音卻是徐徐緩緩的，“沒什麼。”

　“你剛剛很急嗎?”，他問。

　不然怎麼會頭發被巧克力醬沾染上了也沒發現。

　云熹不大明白他為什麼突然這麼問，但還是輕輕“嗯”了聲，“我以為你沒吃飯，怕你著了。”

　“是的。”

　陸祉年目落在臉上，稍稍往旁欠了下，騰出個可供進出的空位，“進來吧。”

　進來?

　云熹怔在原地沒。

　陸祉年偏了下頭，漆黑的瞳孔里閃爍著細碎的芒，“難不你想看我站在門口吃?”

　“沒……”

　云熹趕忙搖了搖頭，“你，你可以端進去吃的。”

　“你要走?”

　面上沒什麼緒變化，但總覺陸祉年周氣場更為冷了些。

　云熹點頭又搖頭，臉上浮現出幾分猶豫。

　這猶豫被陸祉年準捕捉到了，他漫不經心地重復了遍中國人慣常掛在邊的話，“來都來了。”

　啊。

　來什麼來。

　云熹倏然睜大眼向陸祉年，結果就聽見他嗓音松散地說了句，“來都來了，又何必急著走?”

　他下朝書房揚了揚，不容分說地說了句，“坐吧。”

　……

　最后，云熹稀里糊涂地被按坐在了書房的沙發上，陸祉年關上門接過手里的慕斯蛋糕，有一搭沒一搭地吃了起來。

　正想開口問問，他覺得蛋糕怎麼樣的時候，陸祉年瞥了一眼后，倏然間放下了勺子。

　旋即他利落地將外套下，扔進懷里。

　他神松懶，說出來的話卻帶著認真意味，“怎麼想的，大晚上溫度這麼低，還穿著條子在外面晃。”

　也不怕冒。

　經陸祉年一說，云熹才忽然發覺自己在外的手臂是有些冷，才抱了下胳膊，耳邊就響起句“外套蓋上。”

　慢吞吞“哦”了聲，外套的余溫頓時將整個人包圍，凜冽的年氣息悄然過服鉆進鼻尖。

　過了好一會兒，云熹才從這讓人貪的溫暖中回過神來，看著盤子里沒幾口的慕斯蛋糕，試探地問了句，“你不喜歡吃蛋糕嗎?”

　“喜歡。”

　沒過多久，陸祉年也的確是將送來的整盤蛋糕吃完了。

　可云熹后來才從齊盛里得知，陸祉年最討厭吃甜食，也沒人敢他吃甜食。

　一開始不信，齊盛就真拿著盤甜點跑去問陸祉年吃不吃，結果發現陸祉年甚至沒給過那些甜點一個眼神。

　齊盛走后，云熹磨磨蹭蹭地上前問了句，“你既然不喜歡吃，為什麼還……”

　為什麼還那晚將巧克力含量極高的慕斯蛋糕一個不剩的吃完了。

　陸祉年揚了揚眉，話說得坦，“還不是看在你的面子上。”

　因為是送的，吃起來也就沒那麼不能忍了。

　……

　_

　陸祉年被關在書房閉門思過的最后一天，云熹又悄然敲了敲書房的門進去看他。

　“還以為你不會來了。”

　陸祉年散漫地靠在墻邊給開門，眼神說不上幽怨，但總給人種等待已久的意味。

　云熹不由心虛地問了句，“你等了很久了嗎?”

　陸祉年背過去，狀似開玩笑地“嗯”了聲，混不在意地說了句，“從日升等到日落，電影都看了三場。”

　但其實也可以說是什麼都沒干。

　等人了。

　“聽齊盛說你最近在給人輔導英語。”

　陸祉年隨手給倒了杯水，問話時語氣很淡。

　沒去糾結齊盛為什麼對的事這麼上心，云熹點頭承認了，“宋老師代的。”

　這也是這兩天為什麼這麼忙，幾乎沒有時間來探陸祉年的原因。

　“熹熹老師，要不也教教我?”

　英語雖然是云熹的優勢科目，但不覺得能優勢到教陸祉年的地步，“我教不了。”

　陸祉年點了下頭，倒也沒在此事上多說什麼。

　只是半晌后，忽然說了句，“那我以后教你數學怎麼樣，每天下午。”

　聞言，云熹旋即抬起頭來，陸祉年的數學水平從上次的卷子里，就已經見識到了，能被他教，當然是好的。

　只是不明白，他怎麼突然間說起了這個。

　云熹沒急于點頭，而是先問了句，“那你需要我做點什麼嗎?”

　傍晚的霞過落地窗了進來，大半落在陸祉年臉上，他的五因此顯得愈加深邃。

　他說，“以后放學都早點回來，行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