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沈雨澤平日飲食非常注意，他幾乎不外食，在家甚海鮮，許久沒有再犯，哪想到今天居然會倒在了一只嵌糕上。

　陸平急急忙忙地帶著沈雨澤直奔醫務室，醫務室老師一看，立刻拿出了過敏藥讓沈雨澤服下。

　吃過藥后，沈雨澤的過敏癥狀得到了抑制，不再有新的紅斑蔓延，可已經長出的紅斑遲遲沒有消退。

　醫務室老師說：“過敏這種事可大可小，嚴重的可能會讓嚨紅腫、阻塞氣管，你最好趕快去醫院，讓醫生為你理。”

　——居然要去醫院！

　陸平哪想到自己一只嵌糕居然會引發如此嚴重的后果，他急得像只小老鼠一樣團團轉，沈雨澤倒是冷靜，安他：“是我沒有提前問清楚，你不用自責。”

　陸平本想陪他去醫院，但醫務室老師說：“同學，你安心回去上課吧，老師會車的。”

　他們以為老師說的“車”，是打出租車、或者是讓哪位有車的老師開車送一下沈雨澤，哪想到十分鐘后，一輛閃爍著紅的救護車滴滴滴開進了校園。

　午休時間，吃完午飯的同學們都在場上活。學校里突然開進了一輛救護車，這種震撼程度不亞于往深海里投了一顆茸茸的炸彈，立刻引起了所有人的關注。

　大家在場的圍欄上，長脖子往醫務室的方向張。

　只見救護車上跳下來兩名醫生，抬著擔架就沖進了醫務室。

　抬著擔架的醫生：“病人呢？病人呢？”

　陸平：“……”

　沈雨澤：“……是我。”

　沈雨澤全須全尾，除了皮過敏以外，上連一道傷口都沒有。

　醫務室老師救護車的理由很簡單：雖然同學們不知道沈雨澤的份，可老師們都知道啊！沈氏集團的小公子在學校里出了事，當然要重視重視再重視，必須要由救護車護送進院！

　陸平勸他：“……擔架來都來了，要不然你就躺上去吧？也算多個人生驗了。”

　沈雨澤：“陸平，你別以為我看不到你在笑。”

　陸平腦袋一揚，非常自豪地說：“我哪里笑了，我這是在明正大的笑！”

　最終，救護車載著沈雨澤遠去了。

　在救護車走后，醫務室也迅速被同學們圍住了。大家可都看到了：學校的風云人沈雨澤被救護車帶走了！大家的好奇心被吊到了最高，支棱著耳朵迫不及待的想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麼。

　這件事也沒有什麼好瞞的，醫務室老師照實說：“沈同學吃午飯時，食用了他不能吃的東西，不舒服，要去醫院看病。”

　同學們：“！！！”

　“沈雨澤吃了不該吃的東西？”

　“沈同學食中毒了？？？”

　“他吃的東西被人下毒了？？？”

　“沈雨澤要去醫院洗胃！”

　“他要死了！他是被人毒死的！！！”

　陸平：“……不是，等等，你們聽我解釋……”

　但陸平的解釋聲音太小了，他就像是被大海里的一滴水，立刻被群的聲音淹沒了。

　等到陸平好不容易從醫務室出來，滿疲憊的回到班里時，就看到班里著名的八卦天后、同時也是@fake-diamond的忠誠陳妙妙小姐，如小炮彈一樣向他沖了過來。

　陳妙妙臉驚恐，拉住陸平的服：“陸平陸平，你聽說了嗎！沈雨澤被人下毒了！！”

　陸平：“……”

　陳妙妙：“現在下毒的兇手還沒抓到，但我們都猜，應該是九班十班的那幾個男生！周六的時候沈雨澤揍了他們，于是他們懷恨在心，就在沈雨澤的午飯里下了毒！！”

　陸平：“……”他真的心好累。

　陸平努力想給解釋清楚：“陳妙妙，你有沒有想過，他們怎麼接沈雨澤的午飯呢？沈雨澤從來不在學校吃飯。”

　“啊！”陳妙妙眼睛睜大，“你的意思是——”

　陸平：“沒錯，事的真相是——”

　“——他們是在水杯里下毒的！！”陳妙妙頭頂的小燈泡亮了起來，一臉欣喜地說，“陸平，我發現你腦子蠻靈，蠻有做偵探的天賦！”

　陸平：“……”

　謠言是怎樣產生的？謠言就是這樣產生的QAQ！

　……

　學生間的謠言越傳越烈，班主任吳英霞特地在班會上為這件事做了澄清：沈雨澤是“食過敏”，不是“食中毒”，希全同學不要以訛傳訛。

　“還有，你們有時間關注沈雨澤同學，不如多關心一下你們的績。”吳老師站在講臺上，手中的教鞭重重敲在講桌上，“這周三四就要月考了，你們復習的怎麼樣了？都給我收收心！周五的家長會，難道你們想在父母面前丟臉？！”

　這聲喝，頓時讓班里同學都了小鵪鶉，一個個蔫頭耷腦的不敢出聲了。

　椒江一中規模不大，高二只有十個班，其中七個理科班，三個文科班，一個班五十人。高二八班績不上不下，平均分拉，單科績也不行。上次月考六門中，史地政和文科數學這四門的單科最高分都被另外兩個班拿走了，語文和英語是文理統考，桂冠屬于理科班……為了高二（八）班的績，吳英霞的頭發都愁白了好幾。

　眼看這周又要月考了，班里同學居然還有閑心聊八卦，而不是專心學習，吳英霞更是怒上心頭。

　決定抓幾個不好好學習的“典型”，敲打敲打。

　“陳妙妙，”吳英霞抓到了第一個，“你一下課就花蝴蝶似得滿屋串，這里聊聊那里說說的，我看班里都不夠你發揮的吧？要不要我跟咱校廣播站商量一下，把你送去當播音員，直接給你開辟一個個人專欄，讓你每天和大家分一下自己的新消息？”

　被點名的陳妙妙一臉欣喜地站起來：“啊？真的？我可以去校廣播站當播音員了？”

　吳英霞：“……”

　全班同學：“……”

　吳英霞氣得都升高了。語文老師經常找告狀，說陳妙妙的語文績永遠班級倒數，就這閱讀理解能力，確實得倒數啊！

　之后，吳英霞又點了其他幾個不專心學業的同學，挨個批評了一番，就連班長也因為“不能組織好班級紀律”被吳英霞數落了。

　在上面講，坐在最后一排的陸平……悄悄開了小差。

　他把手機藏在袖里，埋下頭，手指飛速打字。而他發消息的對象不是別人，正是沈雨澤。

　【陸平：你怎麼樣了？】

　一分鐘后，手機輕輕震，沈雨澤的消息來了。

　【沈雨澤：活著。】

　【陸平：……】

　【沈雨澤：就打一個省略號？短信不要錢嗎。】

　陸平這是為了誰啊！！現在大家都用企鵝件聯系，只有沈雨澤這個怪胎，卸載了所有社件，只用最基礎的短信和電話。不過，也幸虧沈雨澤卸載了社件，陸平才可以安心在partner上偽裝他。

　【陸平：你一下午不在學校，謠言傳得好夸張，說你被下毒了。】

　【沈雨澤：……】

　【陸平：就打一個省略號？短信不要錢嗎。】

　這次陸平學沈雨澤的語氣，反過來嘲諷他。

　【沈雨澤：我已經沒事了。】

　【陸平：沒想到你會對蝦過敏，我們椒江盛產海鮮，這樣的話你就嘗不了我們這里的特產了。】

　【沈雨澤：我可以食用近海和淡水養的魚類和貝類，生活在深海的魚、魷、蟹、蝦我都不能吃。】

　【陸平：……】

　陸平頭一次聽說，有人吃魚還要看魚的戶口歸屬地，這不是妥妥的地域歧視嘛。

　陸平簡直想問問沈雨澤：難道他是生活在大海深的人魚公主嗎？他不能吃深海魚，因為它們都是他的朋友嗎？

　就在陸平和沈雨澤專心聊天之際，講臺上忽然響起了他的名字。

　“陸平……陸平！”是班主任吳老師。

　陸平渾一機靈，忙把手機扔回袖里，同時從椅子上跳起來，板正地站直：“到！”

　“到什麼到，剛才和你說的話，你全沒聽見是吧？”吳英霞沒好氣地說，“沒到你，就以為沒你的事，就可以開小差了是吧？”

　陸平哪敢犟，只能回了個憨憨的笑。

　好在他平日表現的不錯，績雖然不拔尖，但也不是那種墊底的，上課認真聽講，下課也不聚眾打鬧，屬于很讓老師放心的那類學生。吳英霞這次他，也不是為了挑他錯的。

　只聽吳英霞開口：“我聽醫務室的老師說了，這次沈同學食過敏，幸虧你置及時，第一時間把他送去了醫務室。既然你是他的同桌，這樣吧，今天下學后，你就代表咱們班同學去看一下沈雨澤。記得買束花，買花錢就從班費里出。”

　陸平：“誒？？？”

　……

　陸平別別扭扭地抱著一束花，踏上了開往醫院的公車。

　因為班費有限，班長認為去醫院門口再買花只會讓店主狠狠宰一刀，于是提前用他的智能手表在網上訂了一束特價鮮花。這束花雖然價格不貴，但搭配的很好看，花束主題是橙紅，選用了向日葵、大麗、洋甘、橘郁金香、還有兩朵橙玫瑰，搭配上滿天星和尤加利葉做點綴，整個花束看起來即熱烈又浪漫。

　陸平穿著校服抱著花，這個組合著實吸引眼球。

　這個年紀的孩子，不需要化妝也不需要華服，從靈魂深迸發出的青春，就是他們最好的底了。

　在公車上，周圍乘客的視線若有似無地落在他上，甚至有人直接議論起來。

　“哇塞，現在高中生都好懂浪漫，這是帶著花去找朋友吧？”

　“哎，校服配鮮花，這什麼校園純劇啊。”

　“高中生談，這算早吧？學校不管嗎？”

　“長得丑的那才早，長得好看的那青梅竹馬！”

　剛開始那些乘客還稍微了聲音，到后來干脆放開了，那些善意的眼神和調笑的話語落在陸平上，完全不怕被他聽到。反倒是陸平這個當事人臊的抬不起頭來——誰說高中生抱一束花就是去看朋友了？他就不能去看男……同學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