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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月》第3章 第3章

 晚上回到家,顧懷薇正坐在客廳看電視。

 問周弦思晚上吃了什麼。

 聽到過橋米線時顧懷薇不贊同的皺了眉:“這些都不干凈,以后別再吃了。”

 已經習慣這些管束,周弦思也沒反駁,應付著答應回了屋里。

 洗完澡后已經是十點零五分,外面顧懷薇催促寫字的聲音再次傳來。

 周弦思這次連應的話都懶得說,直接拉開書包拿作業。

 那會被塞進去的手帕紙被書本的皺的,落在夾層里。

 借了許縱一包紙,許縱還了一條。

 是跟早上借出去的,一模一樣的,十包紙。

 安靜了好一會,周弦思扭頭看看后已經上鎖的門,轉而打開了一個屜,拿出最里面的日記本。

 暖黃的燈照在生娟秀的字跡上——

 2012年9月4日,星期二,天氣

 他向我借紙。

 他說還我紙。

 他還了十包。

 他說,他許縱。

 他是班級里第一個,會記得要還十包紙的男生。

 -

 連著幾日的天過后,周五那天終于見了個大晴天。

 但空氣里還泛著冷意。

 三中也在今日組織了上午大課間跑,學生們既嫌冷又嫌熱,大多數都不愿意下去。

 但架不住教導主任在廣播里的躁吼,全都拖著步伐不愿的跟著班長下樓。

 周弦思因為在找數學筆記本,落后了幾步。

 后許縱和吳澤昊也還沒走。

 “走啊,縱哥,下樓去。”

 許縱連眼皮都懶得掀一下,出手機解鎖:“不去。”

 “你真不去啊,不去等會老錢就得上來找你。”

 “行,”許縱慢慢悠悠的應道,“那我在這等他上來找我。”

 吳澤昊服了。但也知道自己沒這牛氣,腳步飛快的下了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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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班里還剩他們兩人。

 周弦思把桌子書包都翻了個遍,還是沒找到。外面喇叭里已經開始了第一節 的音樂拍,煩躁的拉開椅子,準備再找一遍。

 刺耳的聲音引得許縱抬頭。

 他目落在中間第二排的上。

 不算太長的馬尾辮,在白皙的頸窩,高一米六出頭,仍然是那件標志的藍校服,架在上,空落落的,一蹲下去,整個人就跟看不見似的。

 許縱想起兩人僅有的幾次面,眼眸半瞇。

 皮白是白,五倒也標致,就是沒點子單薄的像是隨時會倒下,跟營養不良沒什麼區別。

 他就這樣明晃晃的看了會,又低頭繼續看手機。

 耳邊的聲音不斷,再加上廣播里嚷,吵得頭疼。

 過了會,許縱抬眼。他輕吐出一口氣,看著前面的人問:“你在找什麼?”

 周弦思幾乎快忘了他還在班里,子僵了一瞬,然后才溫聲答:“我的數學筆記本。”

 許縱仍坐在座位上,沒:“是不是忘在家里了?”

 昨天晚上周弦思明明把它裝進去了。

 他又說:“那也可能借給同學了。”

 聞言,周弦思似想起什麼。

 轉而看向同桌擺放的那一摞書中。

 耳邊終于了個噪音,許縱重新看向手機。

 安悅不在,周弦思也不好去東西。直起子,把書包重新塞回桌子里。

 視線不經意間掃向那

 許縱低著頭,手臂曲起,隨意的靠在椅子上。黑碎發遮住了他的眉目,卻清晰了優越的鼻梁和無可挑剔的側臉廓。

 他上校服拉鏈沒拉,松松垮垮的,倒是更容易出幾分明顯的瘦削利落。

 明明很普通的校服,可穿在他上,挑不出任何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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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能是覺到注視,許縱忽然抬眼。

 兩人視線對上。

 周弦思倉皇轉低頭,心跳地跟蹦極似的。

 “有什麼事嗎?”他問。

 周弦思尷尬的拿起筆畫:“沒,沒事。”

 許縱也不在意,繼續低頭看手機。

 大課間還剩下五分鐘的時候,班里的同學陸陸續續回到教室。

 等旁人坐下了,周弦思轉頭問道:“安悅,你拿我數學筆記本了嗎?”

 安悅隨手了個本子給自己扇風:“數學筆記本?”皺著眉想了下,轉頭:“馬鈺,昨天的那個數學筆記本在不在你那?”

 馬鈺過了好一會才找到,直接就給扔過來:“看完了,拿走吧。”

 甩過來的本子掀起一陣風從周弦思的左肩過。

 然后再,啪的一聲落到桌上。

 周弦思抿著,視線凝在面前的本子上,過了幾秒:“安悅。”

 安悅本來就累,覺得事多:“干嘛?”

 語氣一點不友好。

 “你下次拿我筆記前能不能跟我說一聲?”

 話落,安悅扇風的作頓了頓。

 翻了個白眼,敷衍的應道:“哦,知道了。”

 到第四節 課數學課的時候,老錢還真點名大課間有人沒下去的事。

 他先是問許縱:“這才第一天課間,怎麼就不去?”

 許縱的回答也很簡明意賅:“不想去。”

 “……”老錢語重心長的教導:“這可不行啊,怎麼能搞特殊呢?課間這可是學校校長親自下達的活,是要宣傳我們學校的傳統德,我這個班主任怎麼能失職呢?”

 “這樣啊,”許縱挑起角,笑了,他大咧咧的起,“也有道理。”

 老錢問他:“你要去哪?”

 許縱認真道:“去跟校長談談啊,總不能讓老師你,失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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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小兔崽子!

 老錢立馬把人拉回來:“行了,你給我坐回去,別去給我添。”

 他像是默認了許縱不用做課間的事。

 誰讓人績好呢。初中畢業后,校長到他家親自把人留下來的。

 可另一人周弦思就沒那麼好運了,老錢走到旁邊這組的第二排:“你為什麼不去啊?”

 周弦思考上重點班實屬超常發揮,進班級的排名也在中等偏后,績跟許縱差的不是一截半截。

 就沒想為自己開

 也不想解釋那些有的沒的,直接站起來乖巧道歉:“老師,對不起,下次不會了。”

 悠哉悠哉的許縱掀著眼皮往這掃了幾秒,而后,又繼續把玩著手中的筆。

 態度好,又加上平常就是位安安靜靜的生,老錢也沒多為難,說了一兩句后就讓周弦思坐下了。

 安悅從鼻子里哼出一聲輕笑。

 周弦思聽到了。

 懶得搭理。

 下午放學的時候吳澤昊跟許縱一塊出門,路過前面第二排林漾的座位時腳步停下。

 他湊上前:“哎,晚上一塊吃啊,我發現一家不錯的店,去不去?”

 林漾是他們這組的組長,這會正檢查著收上來的作業,氣不打一來:“吳澤昊,作業又只差你一個人的了!”

 吳澤昊“臥槽”了一聲,問靠墻等他的許縱:“縱哥,你作業給我抄抄唄。”

 許縱低著頭搗手機,示意他自己拿。

 吳澤昊笑嘻嘻的從林漾手里找到許縱的本子,快速的塞回自己座位。

 林旭這會也來了,他們兩人搞快點。

 “行,來了來了。”吳澤昊心思一起,直接推沈曼凡,“走走走,晚上請你們吃。”

 他本來就不知道憐香惜玉,沈曼凡一個踉蹌,直接推到了周弦思的后背上。周弦思因為慣,徑直向前磕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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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前面是禿禿的桌角。

 剎住閘之前,周弦思鼻尖飄過悉的沉木香。

 下一秒,脖子就被服勒住,嗆的想咳嗽。

 眾人看著眼前這詭異的畫面,靜止了好幾秒。

 不是什麼英雄救。只是純粹的,許縱拎著周弦思的服,把勒停在了離桌角十公分的地方。

 他一只手從后面拽著周弦思的校服,向后拉,似乎沒用什麼力,但校服前面拉鏈拉到了頂端,也順著力道勒了周弦思的脖子。

 等生站穩了,許縱才松手。他睨向吳澤昊,敲著桌角:“看不見?”

 林漾趕幫周弦思順氣,周弦思憋的臉紅,咳了兩下才算緩過神。站直,沒敢看那人,低著頭小聲道:“謝謝。”

 許縱說了一句“不用”,又看向吳澤昊:“不道歉?”

 哪能啊。

 吳澤昊也心有余悸,忙不迭的說了幾句:“同學,對不起”,又遭了沈曼凡的幾個敲頭暴擊。

 幾人一塊去吃飯。

 路上林旭想起什麼,目定格在前面中間生的影,和許縱那天的話對上:“這就是那個,小瘦子?”

 許縱撂了一個眼神,默認。

 難怪看他毫不費力的拎人,確實是瘦。

 校服下就完全撐了個骨架,連五都瘦沒了。

 “不過剛才確實有點險,”林旭說,“但你這救人方式也不對啊,你手怎麼能那樣拽著人家生的服呢?”

 許縱依然沒理。

 吳澤昊也加譴責行列:“對啊,你手不應該那麼放,人家都是英雄救,你手就應該……”

 “我手應該放在手機上?”許縱輕嗤打斷他。

 “放手機上干嘛?”另外兩人都沒反應過來。

 嘲諷的掃了眼兩二貨,許縱扯:“不放手機上怎麼替你打120?”

 “……”

 幾人去的是一家面館。

 吳澤昊上次跟著林旭和許縱來吃過一次,里面空間不大,就七八張桌子,但勝在干凈。

 他們去的也巧,剛進去就空出來了一桌。

 三個在一邊,又讓老板在過道加了個板凳。

 給吳澤昊坐。

 周弦思抬頭盯著上面的菜單看,這家面館口味偏辣,吃不了辣。

 再加上嗓子剛被嗆過,更不想吃。

 正糾結的時候及鄰桌的那碗青菜粥,開口問老板:“你家有粥嗎?”

 老板說也有粥,只是沒記在上面。

 沒等開口,剛坐下的吳澤昊樂了:“誰來面館還吃粥啊,他家就面是特。”

 “……”

 周弦思臉皮薄,有點窘。

 沈曼凡剛點了一碗麻辣小面,氣的牙:“思思,別聽他的,你想吃什麼粥,隨便點,吃窮他。”

 林漾跟著問老板:“你家有哪些口味的粥?”

 “吃窮我?”吳澤昊笑的賤,“今天可不是我請,今天縱哥請客,要吃窮也是吃窮縱哥的。”

 周弦思下意識的往那個方向看。

 兩人的視線有一瞬間的匯,很短暫。

 對吳澤昊那得意的話許縱沒說什麼,只是目在掃到生微紅的耳廓時靜默了幾秒,然后從手機抬頭:“一份皮蛋瘦粥。”

 “???”林旭驚訝,又怕被老板聽見,湊近他,“你上次不是說他家的粥不好喝?”

 “嗯,”許縱沒什麼反應,“突然想喝了。”

 坐在里面的林漾若有所思的看了幾秒,忽然明白過來什麼,朝老板道:“老板,我要一份南瓜粥。”

 于是最后,吳澤昊看著一個二個三個都點了粥,覺得都有病。

 來面館吃粥?

 是他太閑還是他們胃太撐?

 周弦思最后點的是一份紅棗桂圓粥。

 低頭小口喝著。

 旁邊沈曼凡被麻辣小面辣的忍不住,拿了一個勺子舀的粥喝,又被燙的說不出話。

 “活該。”吳澤昊嘲笑,讓周弦思別給粥,說完,他突然又抬頭,“同學,我好像還不知道你名字。”

 “你什麼?”

 周弦思停下喝粥的作,禮貌的答他:“周弦思。”

 “???”

 吳澤昊又問:“我說你什麼?”

 周弦思再答:“周弦思。”

 “不是,”吳澤昊扔了筷子,有些無厘頭,“我問你什麼名字,你老是跟我說粥咸死干什麼?”

 “……”

 “我又不是老板,粥咸死你跟老板說啊,”他說著抬手,“老板,你家這粥是誰做的,咸死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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