禮拜一的課最多。
舒禾昨晚焦灼又匆促地練習著劇本的臺詞和語音語調,學到將近凌晨一點半才睡著,今天早上就又被六點半的鬧鐘了起來。
迷迷糊糊地下了床,飛快地洗漱完畢,去食堂買好早餐,提前到口語課的教室里等著。
多出來的時間里,還能見針地再背幾遍臺詞。
外教Daphne因為要做一些考前準備工作,這節課前來得尤其早。
見到舒禾來得比自己來得更早,驚訝地笑著跟打了個招呼,并用蹩腳的中文說:“期待你今天的彩表現!”
舒禾沖笑了一下。
舒禾的口語非常流利,是Daphne的得意門生,知道老師對自己的期待高,便不由得更張了一些。
好在袁晨把伊麗莎白的臺詞記得很,雖然走位錯了一個地方,但是大家都將錯就錯下去,無傷大雅,整個考核的過程還算順利。
們選的這個劇本整的難度系數中等偏上,大家表現得又都很棒,默契配合之下,得到了一個相對較高的分數,92分。
口語課只上前半學期、后半學期就要換寫作了,因此,今天是本學期的最后一次口語課,這個劇本表演相當于期末考試。
口語課最后的總評分數由40%平時分、30%期末考核小組分和30%期末考核個人分組。舒禾的平時分和個人分都是滿分,折算了小組分以后,拿到了全班最高的97.6分。
這是本學期出的第一門績,舒禾開心極了,下課以后,連走路的步伐都顯得很歡快。
袁晨沒有拿到理想中的績,見到舒禾這幅樣子,難免有點酸溜溜的。癟著埋怨:“要是我不換掉老夫人的角,肯定也能多拿點兒分,說不定就和舒禾一樣滿績了。”
昨晚旁觀了換角全過程的牛欣忍不住反駁:“但是你老夫人的臺詞背不下來,還不如演伊麗莎白拿的高呢!而且我覺得以舒禾的語音語調,就算拿伊麗莎白的劇本,也能拿滿分。”
袁晨不以為然:“那我也沒說不換角就拿不到滿分了啊!我就是覺得我本來能得更高分的。”
牛欣斜著眼看,冷哼一聲,眼神中鄙夷的意味非常明顯。
兩個人都不是好脾氣的,眼見就要吵起來,舒禾趕忙出來打圓場:“沒事的,口語就0.5個學分,97分是5個績點,91分是4.5個績點,加權算起來,只差了0.25分而已。”
“但最后能不能拿國獎,看的不就是那零點幾麼。”袁晨皺著眉說。
“唔,”舒禾一噎,“我也就英語比較好,沒想過能拿國獎,國獎肯定是你的。”
牛欣拍了拍舒禾的肩:“姐妹,自信點,把‘沒想過’三個字去掉。你那麼優秀,一定能拿國獎的!我還等著你拿獎學金以后請我吃飯呢。”
袁晨見牛欣拉著舒禾結派了,便毫不示弱地把好說話的夏晨拉到了自己邊。
“行,那舒禾拿了請你吃飯,我拿了請晨吃飯。”
牛欣的語氣很不屑:“你能不能拿還不一定呢!”
袁晨“嘁”了一聲,給翻了個巨大的白眼,拉著夏晨走得遠遠的。
……
舒禾和夏晨對視一眼,相視著沉默了。
袁晨格自我、很考慮他人的,牛欣又張正義、打抱不平,兩人誰都不肯讓著誰。這才開學不到三個月,們在寢室里和寢室外斗的次數就已經數不勝數,有些時候,甚至有即將打起來的架勢。
之前劉麗敏預言舒禾和袁晨一起工作的時候可能會有矛盾,現在倒好,舒禾這里還沒出問題,牛欣那邊倒是先兜不住了。
班長幾乎每隔一段時間就要和心理委員一起給各個寢室的寢室長開小會、讓大家努力調節好宿舍的關系,誰能想到,最先出子的反而是班長自己的窩里。
令人頭大。
……
早晨的火氣是可以積累一天的。
今天滿滿的一天課,本該坐在一起的四人,從第二節課起就分了以袁晨和牛欣為中心的兩組,分別坐在教室的兩邊。
袁晨和牛欣來的時候不一起來、走的時候也不一起走,甚至連回了寢室以后,都互相不說一句話,當對方是明人。
搞得兩個中間人尷尬極了。
晚飯的時候,舒禾和夏晨坐在一起商量了好久的對策,也沒商量出個所以然來。
于是,舒禾決定去問問上一屆某優秀班團干部代表許某人。
許某人今天晚上有個會,要將近九點才結束,舒禾干脆直接到他開會的教室外面等他。
會議結束以后,許嘉實見到小姑娘蹲在教室門口等自己,還滿面愁容的模樣,愣了愣,大步走過去,把人拉起來:“怎麼自己過來了?”
舒禾看到他就覺得心好了許多,小聲說道:“就是想早點看見你。”
冒著紅泡泡的對話還沒結束,教室門口就傳來一個陌生的聲音,語氣揶揄中帶著點嫌惡,嫌惡中帶著點檸檬。
“也咦!渾散發著非異地酸臭味的狗,膩歪的要命!”
“……”
舒禾剛才在這里等了好一會兒,以為許嘉實是最后一個出來的,才敢無所顧忌地和他這樣講話,顯然沒想到有第三個人能聽見自己說話。
登時愣在原地,尷尬地看著突然出現的陌生男人,不知該做出什麼表,窘迫極了。
居然有一種,跟男朋友約會被老師撞見了的錯覺。
雖然面前這個吊里郎當的人,很顯然不是老師。
蔣一銘眉弄眼地走到兩人邊,目在他們邊來回游移,最終定在了沉著一張臉的會長大佬上,語氣十分夸張:“哦~啊~哇哦~”
接著,他又把眼神轉向舒禾,說出來的話要多欠扁有多欠扁。
“小甜妹,你別介意啊!我第一次見會長談的樣子,過來開開眼。”
舒禾仰頭看著許嘉實,詞窮地張了張:“他……是……?”
后者面不改地往蔣一銘腳上那雙臟兮兮的AJ上踹了一腳,轉了個,把小姑娘和正在發癲的人隔開,語氣和神都是一派云淡風輕:“一個Gay,沒見過異談,不用管。”
舒禾被他一本正經卻莫名搞笑的回答逗得“噗嗤”一聲笑了出來,低聲音說道:“難怪他右耳戴了耳環呀!他什麼呀?”
蔣一銘本來就疼得齜牙咧,這下聽到這對檸檬生產商這樣編排自己,頓時氣得七竅生煙。
他瞪圓了眼,一步一跛地拖著那條快被踹殘了的,氣勢洶洶地再次繞到兩人邊,出右手豎在兩人中間。
因為過于憤怒,他連手掌心都一抖一抖的,說起話來也咬牙切齒,每一個字都像是憋足了勁兒,從牙里出來似的。
“小學妹,你可看好了!我是有老婆的人!!”
舒禾盯著他無名指上那只閃閃發亮的簡約銀質戒指看了好一會兒,愣了一下,把目轉向許嘉實,又轉向戒指的主人。
“……你是臺灣人嗎?”
蔣一銘聞言,懵地搖了搖頭:“我不是啊。”
舒禾滿臉詫異地看向許嘉實,倒吸一口氣,有些驚呆了。
“難道這是我高考斷網的時候通過的新法案嗎?”
“……大陸居然允許同結婚了?”
“ci——ao!草!!”
蔣一銘抑了半天,還是忍不住了句口。
他的面徹底由紅轉黑,宛若焦糊的鍋底。
“我說,我、有、老、婆!”
“老婆!!你能聽懂嗎!”
額頭上的青筋都氣得暴了出來。
舒禾被他這洶涌澎湃的氣勢嚇了一跳,扯著許嘉實的袖往后退了一步,把半個子都藏進他后。長而卷翹的睫撲閃了一下,小心翼翼地哄道:“好了好了,我知道你是攻了,你別生氣……”
“……”
說不出話,完全說不出話。
這小學妹怎麼就這麼死心眼呢!
非認定了他是個Gay。
難道Gay之間,也是能以老公老婆互稱的嗎?
蔣一銘一口氣都差點沒緩過來,這下算是會到了什麼心火難消、氣涌如山。
他兀自咬牙切齒了好一會兒,卻連半個字都沒能功憋出來,最終只能蹬著腳上那雙殘破的AJ,憤憤然地離開了這對渾散發著非異地酸臭味的狗。
舒禾看著他離去的背影,愣愣地問道:“還有個的……他也是主席團的嗎?”
許嘉實“嗯”了聲,邊簡單講了幾句蔣一銘的事,邊牽著往教學樓外走。
秋天的夜晚正是舒服的時候,但起風的時候難免有些涼。
舒禾里面穿了件打底純白長袖,外面只套了一層米薄,不太擋風,此時被風一吹,凍得一雙小手冰冰涼的。
許嘉實十分自然地換了用自己的掌心把的小拳頭全部包住的姿勢,又帶著那顆小拳頭一起,塞進了自己的服口袋里。
屬于他的溫通過掌心傳來。
這樣下意識的護讓舒禾忍不住彎了彎。
兩人在校園里漫無目的地逛了一會兒,許嘉實低聲問道:“剛才為什麼不開心?”
舒禾有些意外他居然這麼敏銳地捕捉到了自己那一點點小緒,垂著眼解釋:“也不是不開心,就是遇到了一件比較麻煩的事,想來問問你的意見。”
許嘉實點了點頭。
“你以前不也是班長嘛,”舒禾問道,“要是遇到班里有同學鬧矛盾,你通常會怎麼解決呀?”
許嘉實沒回頭,神淡淡的。
“都是年人了,讓他們自己解決。”
舒禾默了默。
忽然想到,照他這樣冷冰冰對外的態度,的確不太可能親自下場去解決這種稚的矛盾沖突。
許嘉實拉著舒禾走進一條偏僻的小道,借著星點月,微微側過頭看:“說說?”
“唔,這件事還有點麻煩,”舒禾措了措辭,“是發生在我們寢室部的。”
“第一個生,就團支書吧,比較個人主義,格特別要強,脾氣沖,對別人比較苛刻。另一個生X呢,集意識和道德特別強,容易被激怒。”
“X見不得團支書那樣的格,兩個人在寢室里經常鬧矛盾。今天上午,們又因為一件小事鬧了一整天,干脆誰都不理誰了。”
“什麼小事?”許嘉實問。
舒禾把昨晚臨時更換臺詞的始末向他代了一遍。
許嘉實覺得團支書這作屬實迷。
他劍眉微微蹙起:“不是背不出來才主跟你換的?”
“對,”舒禾點點頭,“所以X覺得說的沒道理,兩個人又誰都不肯退步,就鬧矛盾了。”
言談間,小姑娘冰涼的右手已經被捂暖和了,許嘉實跟換了一邊站,換了的左手來暖。
“團支書以前的個人主義,都表現在什麼地方?”
舒禾臉微紅,發汗的手心了擺,仔細地回憶了一下。
“比如,我們買了好吃的都會跟分,但只有自己吃不下的時候才會跟我們分;不太在意別人的,以自己舒服、個人利益最大化的標準來做事;對于大家共有的缺點,比較容易寬于律己,嚴于待人。”
“但也勉強算吃不吃吧,我和另一個室友對有時候也有些意見,但是我們格相對X來說更溫和一點,沒有鬧過矛盾。”
許嘉實點了點頭:“你和工作配合方面呢?”
說到這兒,舒禾忍不住嘆了口氣。
袁晨不太愿意花費太多時間在工作上,也比較沒耐心,習慣地依賴于找舒禾幫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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