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奕拿過張餃子皮兒往手里一放，筷子挑上餡兒，接著就很練地了兩下，前后大概兩三秒鐘，一個胖乎乎的餃子放到了桌上。

“變，”邱奕說了一句，又拿起了一張皮兒，同樣是兩三秒鐘，又一個餃子放到了桌上，“變”

萬飛手里拿著張皮兒看呆了都沒顧得上包，邊南眼睛一直盯著邱奕的手，邱奕的手指長，包餃子的作還有，他看了半天才說了一句：“你丫是不是賣過餃子啊”

“嗯，其實一就行，我這是為了觀，”邱奕應了一聲，把手里包好的餃子輕輕扔到桌上，“變”

“別變了”邊南一直覺得邱奕，平時對誰都有點兒嚴肅，邱彥被教訓的時候他都跟著一塊兒張，現在這一通變變變，他頓時覺得邱奕也不過如此，稚一人，他把餃子挨個碼整齊，“你還真賣過餃子”

“你從我家出去的時候見沒見著小街上有家東北大餡兒水餃”邱奕繼續飛快地包著餃子。

“我看見了，”萬飛說，繼續包著餃子，“就街口那家吧”

“嗯，”邱奕點點頭，“我在那兒打過工，包餃子。”

“你還真是”邊南不知道該說什麼，低頭笨手笨腳包著餃子，“牛。”

有了邱奕的速度，餃子皮兒很快都包沒了，邱奕又接著把剩下的劑子都搟了出來，等幾個人把餃子都包完，餡兒還剩了點兒。

邱奕讓邊南去廚房拿了點兒芡，拌在了餡兒里，了幾個丸子。

“行了，下餃子去吧，”邱奕拍拍手，“這個一會兒煮湯。”

“水開啦”邱彥一直守在廚房里燒水，水一開立馬很激地跑院兒里喊了一嗓子。

“來了來了”邊南跳起來，直接把桌面拿了下來，捧進了廚房。

煮餃子還是比較容易的，邊南之前查過餃子該怎麼煮，留出一半當早點的餃子之后，他把今天的餃子都煮出來了，看著有點兒多，覺吃不完。

“哥哥說拿點兒給爺爺。”邱彥站在一邊說。

“好，”邊南盛了兩碗餃子出來，“我拿過去，你帶路。”

邱彥帶著他穿過院子往老頭老太太家走，萬飛跟邱奕面對面坐在葡萄架子下邊兒，對著個沒有了桌面兒的桌架子。

“那個”萬飛瞅了一眼邊南，話說了個開頭又停下了。

他看上去一臉尷尬，估計是想趁沒人給邱奕道歉，邊南沖他呲牙樂了一個，端著餃子走開了。

萬飛為了許蕊還真是豁出去了，這人臉皮厚，但在給人低頭服這事兒上他臉皮又特別薄。

邊南輕輕嘖了一聲，有點兒慨。

為了嗷嗷

他實在想像不太想像得出來，一想到這東西，他就會無法控制地想到老爸老媽，還有無奈的林阿姨。

而自己就是在所謂的“真”和“嗷嗷”之下多余的產，因為狗屁真而背上原罪的人。

“”邱彥轉接過邊南手里的碗，捧進了鄰居家里。

邊南收回七八糟的思緒，陪著邱彥把餃子都送完了。

萬飛已經把桌子架好，餃子也都拿出來放好了，看樣子是已經道歉結束了。

“去爸爸起來。”邱奕拍拍邱彥，站了起來，拉過張椅子坐下了。

“我去扶吧。”邊南看著邱彥推著椅，跟著也想進去。

“不用，”邱奕拉了他一把，“他能行，平時都是自己。”

邱奕本來是往他胳膊上拉，結果邊南一抬手，邱奕拉在了他手上。

邊南愣了愣，這作覺跟兒園小朋友手牽手好朋友似的特傻，估計邱奕也有同，倆人同時一甩手。

“要搭腳吧”邊南把一張凳子用腳勾過來踢到桌子下邊兒。

“嗯。”邱奕往下面看了一眼。

“佛山有影腳”邊南喊了一聲，作勢往邱奕上踢過去，然后用鞋尖頂著石膏把他的架到了凳子上。

萬飛之前聽說過邱奕爸爸不能走路，不過看到邱爸爸坐著椅從屋里出來的時候還是有點吃驚，趕站起來鞠了個躬：“叔叔好，我萬飛，我是大邊大虎子的同學。”

“坐下坐下，怎麼這麼客氣，”邱爸爸笑著說，“你們忙半天了，快吃吧”

“餡兒都是萬飛哥哥剁的”邱彥往邱爸爸碗里一個個夾著餃子，“這個扁的是他包的，這個只有兩個褶的是大虎子包的”

“我的不只倆褶吧，”邊南夾了一個餃子蘸了醋咬了一口，“哎舒服。”

包餃子對于邊南來說是件遙遠的事，他以前并沒覺得餃子跟別的菜有什麼區別，但現在想想，大概是因為他從來沒有過這種大家一塊兒手包出餃子來的經歷。

吃餃子是順帶的，包的過程才是樂趣。

當然也得看是跟誰一塊兒包，要在家里讓他跟邊皓邊馨語包餃子，那就是刑了，還得是酷刑。

“喝點兒酒吧”邱爸爸突然對邊南說了一句，“冰箱里有啤酒，咱爺幾個喝點兒”

“行啊”萬飛馬上積極響應，“餃子就酒越喝越有”

“我陪聊吧，”邊南站起來準備進屋拿啤酒，“我就一瓶的量”

“冰箱里有可樂，”邱奕說，“二寶也一塊兒喝吧。”

“我去拿我去拿”邱彥一聽這話馬上跳了起來跑進了屋里，又在屋里喊，“拿幾瓶啤酒啊”

“一人一瓶，喝完了再拿。”邱奕說。

“哦”邱彥從冰箱里拿了可樂抱著，探出腦袋數著桌子邊的人，“一，二”

“三，”邊南沖他出三個手指，“先拿三瓶。”

“四個人呀。”邱彥偏過頭繼續數。

“你哥不能喝，”邊南回頭沖邱奕呲了呲牙，笑著說，“是吧，骨折了喝酒影響恢復。”

邱奕看了他一眼：“喝一瓶應該沒”

“不行，”邱彥很嚴肅地結束了此次討論，回抱了三瓶啤酒出來放到了桌上，“給你喝一杯可樂吧。”

其實這桌人真正能喝的只有萬飛，邊南一瓶的量，邱爸爸不好，喝啤酒跟喝白酒似的抿著喝，邱奕沒份兒，不知道酒量怎麼樣。

雖說酒只是喝個樣子，但這頓餃子吃得歡聲笑語的有氣氛，讓人覺得放松。

初夏的夜晚，胡同，四合院兒，葡萄架下面暖黃的燈，時不時在上咬一口的蚊子，餃子，啤酒，說個不停的二寶，不太說話只是一直在邊兒上呵呵樂的邱爸爸，一喝酒就豪萬丈的萬飛，還有看起來已經順眼的邱奕。

邊南靠在竹椅上拿著啤酒瓶灌了一口，踏實。

酒足飯飽之后邊南進廚房轉了一圈，發現餃子還有剩：“咱們戰斗力也不行啊”

“我已經吃撐了”萬飛按肚子喊了一聲。

邊南了肚子，走出廚房時腳下還晃了晃：“我要不是喝了酒，還能再吃二十個。”

“你這也喝了酒”萬飛瞅著他嘿嘿樂了半天，扭頭沖邱奕，“哥們兒，你好了咱喝頓痛快的，一看你就能喝，戰斗民族必須能喝。”

“嗯。”邱奕點點頭，他跟邱彥倆人分了一瓶大可樂，現在肚子里全是氣兒。

“我喝的不是酒是什麼”邊南過來指著萬飛，“說，是什麼”

“南哥咱能不丟人麼一瓶啤酒你就耍酒瘋”萬飛看了看手機，“不早了，趕幫著收拾一下回學校吧。”

“行。”邊南把桌上的碗摞到一塊兒拿了往水池走，轉的時候直接撂倒一張椅子也沒扶。

“大虎子酒量不行啊，”邱爸爸看著邊南笑了，“你們別弄了，回學校休息吧，讓二寶收拾就行。”

“嗯，”邱彥馬上開始收拾桌上的盤子，“我沒喝酒。”

“叔你甭管了我沒事兒呢。”萬飛在家雖然也是個不干活的，但起碼目前還神清氣爽，收了碗筷拿到水池邊把邊南推開，蹲下開始洗碗。

萬飛洗碗跟邱彥水平差不多，費水，洗完幾個碗拿到廚房放好，那邊邱彥都已經把邱爸爸推回屋吃了藥，正拿著服要洗澡了。

“大虎子，”一看到邊南從廚房出來，邱彥立馬跑過來挨著他，“你要回學校了啊”

“嗯，”邊南點點頭，這一點頭眼前就有點兒晃，“我明天過來，可以早一點過來，明天下午我們考試，考完了不用訓練。”

“哦”邱彥拉長聲音，挨著他沒有。

“洗澡去，別磨蹭了。”邊南推了推他。

“好吧，”邱彥抱著服走進了廚房邊兒上的澡房里，剛進去又退了出來，“大虎子。”

“嗯”邊南扭頭看他，又是一陣發暈。

“明天我們去澡堂吧。”邱彥說。

“行，你快洗你的，你怎麼這麼啰嗦。”邊南笑著說。

邱彥關上門洗澡了，邊南看了看邱奕：“走了，還有什麼要幫忙的現在說啊，什麼上廁所上床拿東西的。”

“沒了，”邱奕坐在葡萄架下面笑了笑，“今天謝謝。”

“不用這麼客氣，”邊南指了指萬飛，“他本行。”

“有事兒您找我。”萬飛很配合地一叉腰。

“專業要債，電話139叉叉叉叉叉叉，只要一個電話，卸胳膊卸兒任君選擇，”邊南一拍萬飛肩膀，轉往外走，邊走上還沒停，“十年信譽，叟無欺，一個電話替您解決后顧之憂”

“哥哥，”邱彥在澡房里沖著水，“大虎子走了啊”

“嗯走了。”邱奕應了一聲，夠著胳膊把旁邊石墩子上的茶壺拿過來放到了桌上，倒了兩下發現壺已經空了。

“他還沒有跟我說再見呢”邱彥服都了，又拉開了澡房門，郁悶地站著。

“他都扭著秧歌走的，哪還能記著這個，”邱奕指指他，“快洗澡。”

“好吧，”邱彥想了想，關上了門，“他酒量真差。”

“嗯。”邱奕笑笑。

“不過我今天很高興，家里人多好玩，”邱彥扯著嗓開始唱，“咱老百姓，今兒晚上真呀真高興吼咱老百姓，今兒晚上真呀真高興嘿咱老百姓，今兒晚上真呀真高興吼”

“哎”邱奕拉長聲音嘆了口氣，仰著脖子靠在椅子上，“你這走調傳的誰啊”

“爸爸說我唱歌像他”邱彥很興地在澡房里喊。

“爸可真疼你，這事兒也往自己上攬。”邱奕看著燈笑了半天。

其實他今天心也還不錯，至之前二叔和老叔上門找麻煩帶來的郁悶已經消散了不。

他朋友不多，除了申濤和幾個關系近點兒的同學，別的他都刻意保持著距離，朋友是要時間的，他連打架發泄的時間都快沒了，哪來的時間跟朋友混在一塊兒。

在為數不多的朋友里，像邊南和萬飛這種格的基本沒有。

跟邊南慢慢接越來越多的日子里，他發現自己一開始對邊南的判斷大概是有點兒失誤了。

沒心沒肺才是主要特征。

他仰著頭輕輕晃了晃椅子，之前還真沒看出來邊南是這樣的人。

院門響了一聲，這個時間他們院兒里是不會來人的，邱奕正想扭頭看看是什麼人的時候，一張臉從后出現在了他上方。

是邊南。

“落東西了”邱奕仰著頭沒。

“你吃宵夜麼”邊南低頭看著他，一抬手，把一個西瓜拎到了邱奕眼前，“西瓜。”

“哎”邱奕趕偏開頭，邊南自打喝完那瓶啤酒之后就一直于不穩定狀態，邱奕怕他手一哆嗦把西瓜砸他臉上，“拿開。”

邊南把西瓜放到了桌上：“我挑了個最大的。”

“萬飛呢”邱奕往門口看了看，沒人。

“回學校了，不，回網吧了。”邊南一屁坐到了邱奕旁邊的椅子上。

“你有事兒”邱奕看著他，琢磨著他是不是想起還沒給邱彥說再見了。

邊南拿過旁邊的茶壺看了看：“你還有這種老頭兒習慣呢喝茶”

邱奕沒說話。

邊南也沒理他，拿了壺進屋重新泡了一壺茶又端了出來放在了桌上：“你要喜歡喝茶下次我回家給你拿點兒我爸的好茶葉不過得等，我不定多久回一次家。”

“說事兒，”邱奕手在西瓜上敲了敲，“你是找二寶還是找我二寶在澡房開演唱會呢。”

“我沒事兒，”邊南嘖了一聲，“我就是呆這兒醒醒酒。”

“那給我倒杯茶吧，謝謝。”邱奕嘆了口氣。

“嗯，”邊南拿杯子給他倒了茶，“喝一晚上可樂過癮吧”

“還，”邱奕笑了笑，“你喝一瓶啤酒過癮麼”

邊南嘿嘿嘿樂了好一會兒：“跟你不能比，基因在這兒擺著呢，不喝酒，你看下午你跟大爺似的往這兒一坐”

邱奕看了邊南一眼，邊南往他邊湊了湊，低聲音：“我不知道這事兒我問了合適不合適，但這事兒我正好上了，咱倆也算朋友算麼咱倆在我看來不討厭的就能聲朋友了”

“算吧。”邱奕拿起杯子喝了口茶。

“你家這親戚是怎麼回事兒我不多打聽，”邊南猶豫了一下，“我就想問問，你該人多錢啊”

邱奕眉挑了一下，看著他沒出聲。

“我不是那個意思”邊南指指他眉，“這兒別。”

“那你說。”邱奕無奈地笑了笑。

“我意思是，你要差得不多，我這兒有點兒，你欠我的錢，我肯定不會上門這麼要債，把二寶都嚇哭了。”邊南咬咬。

邱奕盯著邊南很長時間，突然覺得自己對邊南“沒心沒肺”的判斷似乎也并不正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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