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虎子你也怕打雷啊”邱彥看著蹦進屋里的邊南笑得很響亮。

“我不怕，你怕啊”邊南嘖了一聲，他不能說是怕打雷，只是打雷的時候他會覺得很沒安全，不太踏實，如果是睡覺的時候打雷，他會覺得自己睡在大街上。

“我才不怕打雷，”邱彥把窗戶關好，指著邱奕，“我哥怕”

“閉。”邱奕靠在椅里說。

“哎喲是麼，”邊南一下來了神，樂了半天，“邱大寶你怕打雷啊”

“你還走不走了”邱奕看著他。

“我等雨小點兒了再走不行啊，”邊南走到窗邊往外看著，“靠，這雨都打橫著就出來了，練的都是掃膛。”

“邱奕。”邱爸爸在里屋了一聲，接著是一陣劇烈的咳嗽。

“爸吃藥了沒”邱奕問邱彥，把椅往里屋推過去。

“晚上的還沒有。”邱彥看了看墻上的鐘，跑到桌邊拉開屜拿出一個小藥盒跟在邱奕后進了屋。

邊南在客廳里坐下了，有點兒口，想用邱彥的杯子喝水，但剩下的一白一紅倆杯子他也分不清哪個是，又怕用錯了不禮貌。

猶豫了半天只得還是拿黑的接了杯水喝了。

“一會兒讓大虎子別走了，二寶跟我睡，你倆睡你那屋就行，”老爸吃完藥看著邱奕，“這雨沒幾個小時停不了。”

“好呀，”邱彥撲到老爸上趴著，“我睡爸爸這兒。”

“你別管了，”邱奕把藥盒收拾好，“人也不是小孩兒了，淋淋唄管那麼多呢。”

“你這話說的，”老爸皺皺眉，“這是二寶的朋友，又不是你的朋友，你朋友上家來的時候你是怎麼做的。”

“知道了，睡吧，”邱奕把巾被蓋到老爸上，拍了拍邱彥的腦袋，“去刷牙，都九點了。”

“嗯。”邱彥很聽話地跑了出去。

邱奕把老爸屋里的窗簾拉好，關上燈正要出去的時候，屋里突然被閃電照亮，跟著就是一個炸雷，雷聲聽著就跟在屋頂上炸開了似的。

邱奕手抖了一下，啪地把燈又打開了。

老爸躺床上沒，閉著眼沒出聲，但臉上的笑很明顯。

“別笑，”邱奕把燈再次關上，“你以為閉眼兒笑別人就看不了到麼”

老爸嘿嘿笑了兩聲沒再說話。

邱奕推著椅回到客廳，把電視聲音調小了，拿起杯子在飲水機上接了杯水，正要喝的時候，邊南突然在旁邊輕輕清了一下嗓子：“我剛用你杯子喝水了。”

“哦。”邱奕應了一聲，眼睛看著電視。

“用的是那”邊南話還沒說完，邱奕已經拿著杯子喝了一口，他頓了頓，“算了。”

邱奕轉過頭：“用的是哪邊”

“你喝的那邊，”邊南有點兒幸災樂禍地笑著，“不好意思啊，本來想提醒你的。”

“你很介意這個”邱奕沒什麼反應地看著他。

“我靠你不介意麼”邊南嘖了一聲，別人的他可能不介意，但邱奕他絕對介意，有仇呢。

“不介意，”邱奕把杯子舉到邊，舌尖點在了杯沿兒上，慢慢把杯子轉了一圈兒，然后看著他，“我沒所謂。”

“您腦子鹽堿地吧”邊南忍不住著嗓子吼了一聲，“有病吃藥別耽誤治療你懂麼”

“紅的是二寶的。”邱奕轉過頭繼續看電視。

邊南跳起來拿了紅杯子灌了一大杯水才又重新坐下了。

邱彥洗漱完進屋換上了背心衩跑到客廳往邊南邊一靠：“大虎子，雨還在下，好大啊。”

“我知道，”邊南把他抱到上摟著，扭頭看了看窗外，其實不用看聽也聽得見了，雨聲大得屋里電視聲都聽不清了，“屋里會不會進水”

“不會，”邱彥晃著，“我們這片兒地勢高，不容易淹。”

“懂得還多。”邊南在邱彥上了，要說雖然家里經濟條件不好，不過邱彥還養得好的，上乎乎的，不。

“睡吧。”邱奕說了一句。

“哦，”邱彥從邊南上扭著下了地，到里屋拿了自己的小毯出來，“大虎子，我剛看了一下，雨可大了，你不要走啊，會冒的。”

“你快睡吧。”邊南有些尷尬地回答。

邱彥進了邱爸爸屋之后，客廳里就剩了邊南和邱奕，倆人沉默地盯著電視。

邊南裹著一了的服，偏偏今天出門還穿的是牛仔，了之后難得無法忍。

電視里正重播著一個不知所云的偶像劇，他沒頭沒腦地看了半天也不知道講的是什麼容，演員還都長一個樣兒。

不過邱奕一直盯著屏幕沒，他也不好說換個臺，只得走到窗邊賞雨，賞得無聊了又坐回去看幾眼。

賞雨賞到第三回的時候，邱奕終于拿起遙控換了個新聞臺。

“我靠你總算換臺了”邊南回頭嘆了一句，坐回了椅子上。

“嗯”邱奕偏頭看了他一眼，“我以為你在看。”

“我一直堅持吃藥，這玩意兒從來不看。”邊南拿過邱彥的杯子喝了口水。

邱奕笑了笑沒說話，倆人繼續沉默地對著新聞發呆。

邊南一直盯著電視屏幕百無聊賴地在心里哼著歌。

雨一直下，氣氛不算融洽

這是夏之后的第一場暴雨，老天爺像是要過癮似的一直下得沒完，時間過了十一點都沒有停的意思。

邊南正愁著該怎麼辦，邱奕突然扔下了遙控，推著椅往門口過去了。

“干嘛去”邊南順問了一句。

“尿尿。”邱奕說，拿過了旁邊的傘。

“怎麼尿”邊南看著邱奕的愣了愣，廁所在院子里，他還真沒想過邱奕這個樣子該怎麼上廁所。

“什麼怎麼尿，”邱奕看了看他，打開了門，“用尿唄。”

“靠，”邊南往椅上踢了一腳，“誰他媽問你這個了，你用尿我都不會攔著。”

邱奕把傘撐開，一只手推著椅出去了。

邊南看著外面嘩啦啦跟潑水節一樣愉快的雨水，又想像了一下邱奕摔進蹲坑里的形，站起來跟了出去：“要幫忙嗎”

“謝謝。”邱奕在雨里說。

邊南低頭冒著雨跑了過去，拿過他手里的傘，推著椅往廁所快步走：“我發現這傘打不打都一個德。”

“那你別打了。”邱奕說。

“憑什麼。”邊南彎腰往邱奕邊湊了湊，減小倆人的面積以便能同時在傘下邊兒。

廁所不大，椅推進去之后就沒有太大的空間了。

邱奕站起來蹦了兩步，邊南收了傘斜眼兒瞅著他：“當心別摔坑里了。”

“你要觀學習麼”邱奕站穩之后回頭看看他。

“我等著教你呢，怕你不知道該用一只手扶著還是倆手捧著，”邊南轉走出了廁所，“摔了別我。”

邊南撐著傘在廁所外邊兒等著，風卷著雨水打在上，覺有點兒冷。

他對于這雨能在正常人睡覺時間之前停下已經不抱希，只琢磨著一會兒該怎麼跟邱奕開口說留下來。

雨太大我不走了。

或者直接說，我睡哪兒。

再或者說我在你家打個地鋪

怎麼說都沒面子的。

“好了。”邱奕在他后說。

邊南讓開路，邱奕出來之后他推著椅飛快地跑回了門口。

“這比慢慢走還得徹底。”邱奕嘆了口氣。

“還真是”邊南原地蹦了蹦，濺起來的水把全打了。

“明兒再走吧，”邱奕進了里屋，打開柜門拿了套運服出來，“這雨不知道什麼時候才停了。”

一聽這話，邊南頓時松了口氣，邱奕替他省掉了主開口的麻煩，他走過去靠在門邊：“我在客廳打個地鋪。”

“地上不干凈，我傷以后都沒過地，”邱奕指了指床，“睡床吧，不著。”

邊南扭頭看了看客廳的地板，邱奕家進屋不用換鞋，地上干不干凈看不出來，但有不帶著水的腳印是真的，他猶豫了一下：“那我在這屋打地鋪。”

“隨便，”邱奕指了指柜子，“東西自己拿吧。”

邱奕去洗漱，邊南在柜子里找了席子鋪在了地上，又鋪了床小毯在上邊，覺差不多了，床上的倆枕頭他分不清哪個是誰的，邱彥是個小朋友，理論上應該是靠里睡的，他抓了靠墻的那個扔到了席子上。

地鋪整理好之后，邊南掉了上，打算把邱奕給他拿的服換上。

子到一半兒正撅個屁的時候門突然被推開了。

“哎。”邊南嚇了一跳，直接跪在了席子上，半天也沒能把子提回去。

其實他并不在意穿個見人，平時訓練完了一幫人澡房里洗澡個盡一點兒覺也沒有，主要是現在自己撅個腚對著仇人，對形象有所影響。

“部線條好，”邱奕笑了笑，“那是我的枕頭。”

“靠，”邊南一把抓過枕頭回手扔到了床上，站起來把子提好了，想想又了下來，“你讓二寶睡外邊兒啊，也不怕一腳把他蹬下去”

“從來都是他蹬我，”邱奕往他下邊兒看了一眼，角帶著笑，“了啊”

“我樂意，管得著麼你。”邊南瞅著他。

“要換麼”邱奕又往下看了一眼，角還是帶著笑。

邊南被他笑得來氣兒，直接一把把給了扔到一邊：“不換。”

“著”邱奕站起來跳到床邊坐下。

“有意見”邊南拿過邱奕給他的運看了看，直接套上了，大小還合適。

“沒，”邱奕掉了上，又很費勁地把子下來一條，然后看了邊南一眼，“幫個忙。”

邊南慢吞吞地過去把掛在他石膏上的子拽了下來扔到床上。

倆人相互不對付了這麼長時間，邊南還是第一次這麼清楚地看到邱奕。

邱奕皮很白，長，材并不強壯但很結實，往床上搬的時候能看到清晰的廓，線條還不錯。

“你還真白啊，”邊南幫邱奕把被子放好墊在下邊兒，“娘們兒一樣。”

“羨慕麼黑皮。”邱奕往枕頭上一躺，枕著胳膊說。

“老子就喜歡黑皮，你這樣的太晃眼。”邊南著膀子走了出去。

胡洗了個臉，隨便沖了沖胳膊之后他回到屋里：“我關燈了啊。”

“開著吧。”邱奕說。

邊南愣了愣，接著就樂了，在開關上拍了一掌把燈關了：“別怕，你邊大爺在呢。”

“傻。”邱奕嘆了口氣。

“誰怕打雷誰傻。”邊南心不錯地蹦到席子上躺下了。

剛躺下的時候覺還，舒服，沒多大會兒邊南就覺到了從地上上來的一陣陣涼意。

這涼意就著窗外嘩啦啦的雨水一點點地在他上漫延，他翻了個，把上蓋著的巾被裹了裹。

但還是有點兒冷，柜子里沒有別的東西能蓋了，邊南有點兒想等邱奕睡著了以后把他墊的被子拽下來蓋上。

不過邱奕很長時間都沒睡著，在床上來回著。

“你炒菜呢”邊南坐起看了看。

“嗯，”邱奕正把打著石膏的抬起來往上杵著，“充了有點兒不舒服。”

“你這會兒就該老實躺醫院里把那條掛著，”邊南嘖了一聲，“非跑回家蹦來蹦去。”

“住院太貴，回家一樣能躺著，打個針檢查什麼的再去就行。”邱奕說。

也許是因為屋里一片黑暗，邊南看不到邱奕，火氣都沒了，倒是覺得有點兒過意不去。

沉默了一會兒他忍不住問了一句：“你跟許蕊怎麼回事兒”

“許蕊”邱奕頓了頓，“你倆就為這事兒”

“當然不為這個，這就一炮捻子，本來就他媽看你不順眼，”邊南躺回枕頭上，莫名其妙沒收住想到了張曉蓉，“，你以為你誰啊，玩個白馬王子范兒了不起了不揍你揍誰。”

“我跟許蕊不，那天就是上了，”邱奕說得很簡單，“跟張曉蓉”

“別他媽提張曉蓉”邊南往席子上拍了一掌。

“晚安。”邱奕說。

屋里恢復了沉默，只能聽到雨聲。

邊南閉著眼睛強迫自己睡，按說就著雨聲睡覺是最舒服的，但過席子和小毯上來的寒意卻讓沒法忍。

夏天都來了，雷都打上了，還這麼冷，老天爺簡直太不專業邊南又翻了個把巾被裹。

一想到邱奕在床上睡得爽，聽呼吸似乎還已經睡著了，他就有點兒不平衡，早知道這樣還不出淋著雨出去找個網吧泡一宿呢。

了一個多小時，雨聲都小了，邊南還在地上翻滾著，最后實在扛不住了，他夠著頭往床上看了看：“邱大寶。”

邱奕沒回應，他用胳膊把撐起來：“邱奕。”

過了幾秒鐘邱奕才有些迷糊地應了一聲：“干嘛”

“你冷不冷”邊南問。

“要給我暖床麼”邱奕聲音里帶著睡意。

“要臉麼你。”邊南坐了起來。

“你冷啊”邱奕偏過頭看了看他這邊。

“略微有點兒不太溫暖。”邊南說。

邱奕嘆了口氣，拍了拍床：“上來。”

“我意思是說”邊南猶豫著，“還有沒有”

“在我爸屋里，”邱奕迷糊著有些不耐煩，“不上來就凍著。”

“，”邊南小聲罵了一句，抱著巾被銼了銼牙，把枕頭扔到了床上，“你進去點兒，給我騰點地兒。”

邱奕閉著眼睛往里讓了讓。

邊南把巾被和用來墊的小毯摞好，躺到床上蓋好。

剛一躺下，后背立馬一陣溫暖，他很舒服地哼了一聲：“我剛凍死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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