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醫生又沒有按時回家。

　岑安老老實實地在臺打坐了一晚上，半夜里下雨的時候還記著把服被套收了。

　他最近覺能夠支配的靈力在不斷增多，也輕盈靈活了起來。

　每天到了六點左右，小區里就漸漸熱鬧起來。

　隔壁有學生在超大聲地背著單詞，樓下有大媽聚在一塊商量今天去哪家超市搶特價。

　小白領溜著大金在繞著花壇晨跑，還有老大爺在廣場上著陀螺。

　岑安如今已經能做到打坐修煉不瞌睡了，每次運轉完氣息之后都神許多。

　他起時看了一眼翻蓋手機，還是沒有任何信息。

　又是周六誒……葉醫生在醫院里休息的嗎？

　小青年低頭玩著貪吃蛇走進客廳，差點踩到白狐的尾尖。

　“誒——誒？”

　大白狐似乎累到極限了，側臥時都把肚皮在了外面，爪子也陷進了的地毯里。

　三條絨絨的尾由于展開的緣故，完全占據了整個客廳的面積，連腳都不太好放。

　岑安記著把貪吃蛇玩到過關了，再查看它的況。

　——沒有傷，就是累著了。

　狐貍睡的很香，長長的白胡子隨著呼吸微微起伏著，梅花爪也是放松的狀態。

　岑安躡手躡腳的過它的尾，去檢查冰箱里的存貨。

　那個牡蠣妖應該不能凍太久，不然口估計和泥一樣。

　似有若無的腥味飄到空氣中，絨絨的狐貍耳朵了一下。

　岑安剛把一米五長的巨型牡蠣搬出來準備化凍，一轉就對上那冰藍的眸。

　“你醒啦？”他揮了揮手，去旁邊給它拿水果：“不呀？”

　“葉先生說你沒有名字，但你們的眼睛都……”

　小人參碎碎念著洗蘋果的時候，狐貍收起尾緩步走了過來。

　它一站起來，茶幾和沙發就跟張似的自到角落里，連電視遙控都很乖巧的飄回置籃中。

　小青年專心洗著一籃子蘋果，還沒發現它已經靠近了那流理臺上的巨型牡蠣殼。

　在他轉的時候，狐貍正歪著頭聞著那牡蠣的氣味。

　“哎——等等！”

　下一秒，狐貍冷不丁打了個噴嚏。

　鼻息直接猶如烈火一般撲了出來，瞬間如巨龍噴火一般把牡蠣燒出了香焦烤的效果。

　剛才還在上的冰碴子瞬間被化了個干凈，連帶著外緣都被烤到微卷發焦，油脂的香氣和海鮮的氣味也一起散了出來。

　這——居然可以這樣嗎？！

　狐貍顯然還沒有睡醒，又對著殼打了個小噴嚏，讓那牡蠣殼的外緣都完全被烤的炭黑。

　它出舌尖了微咸的湯，然后把臉埋在那巨型貓糧盆般的殼里專心吃，中間還小聲打了個嗝。

　炭烤海鮮的香味直接充盈著整個客廳，多的質與咸鮮味的原湯混在一起，簡直是上好的食材。

　狐貍用前爪扶了一下牡蠣殼，然后慢條斯理地解決掉所有的，一打滾又去地毯上癱著去了。

　岑安心想那回頭給葉醫生做別的午餐好了，他把果盤放到了一旁，拿著巾幫它清理鼻尖和胡子上的湯。

　……只濺了一點點，但還是一下吧。

　在他小心靠近的那一刻，狐貍懶洋洋地睜開了眼睛。

　葉肅每次回到本狀態的時候都頗為放飛自我，把絕大部分行為都給了的天。

　——做人當然要謹言慎行，收的越深破綻就越。

　他昨天加班到凌晨三點才回來休息，現在連人話都懶得說。

　岑安約覺得，那雙眸子似笑非笑，甚至帶著幾分戲謔的意思。

　他蹲了下來，如同從前哄著那只雪豹一般輕聲道：“幫你一下再睡，好不好？”

　狐貍抖了一下耳朵，側躺在沙發旁展開，把尾又重新散開了。

　岑安小心翼翼地用熱巾幫它了一下臉頰和鼻子，又把蹭到殘渣的胡子也干凈了。

　妖狐似乎頗為這種照顧，眼睛都愜意地瞇了起來。

　“你好久都沒有過來了，”岑安手了它的厚實披：“我還以為你生我的氣了。”

　“那……”他試探道：“今天要不要試試剪指甲？”

　狐貍懶洋洋地癱在那，尾尖晃了一下。

　……也就是可以？

　岑安眼睛亮了起來，飛快地去找了指甲剪。

　妖的腳掌都比尋常生大很多，用上工也只是幫忙修剪打磨一下外緣。

　他低頭專心幫忙剪著過長的爪尖，眼神頗為專注：“你的爪子太鋒利了，平時容易弄傷自己的。”

　“對了，要不要掏一下耳朵？”

　狐貍已經進淺寐的狀態，顯然隨便他怎麼折騰。

　葉肅原本就困，被他了臉頰和爪子都已經快睡著了。

　也就在這一刻，細細的棉簽探進了他的耳朵，力道不輕不重，卻準地撓著的。

　狐貍舒服的都哼哼了起來，等一只耳朵掏完了自覺地轉過腦袋，讓他繼續。

　等全套搞定，岑安試探著想要它的額頭。

　然而哪怕妖都已經沉沉睡著了，還是會頗為靈活的躲開他的掌心，就是不給頭。

　小人參也不惱，長過那三條尾，收拾好了東西出門去超市買東西。

　“再見啦，白白。”

　巨沒有吭聲，只搖了一下尾尖。

　實習生的工作漸漸多了起來。

　一開始可能跟背景板一樣，只能在旁邊跟著看一天，漸漸地就要幫忙寫病歷寫醫囑，跟大小病人解釋藥的吃法。

　葉肅向來是那冷淡又言的狀態，于是許多流的活兒都給了岑安。

　老人和小孩往往是最難打道的，年人中也有個別詭異人。

　岑安有時會個小懶，用靈識來觀察他們的。

　每個人的里都有一團火，而且據格的不同，火焰的也會不同。

　在他們生病的時候，靈識可以窺見哪個位置有問題——不同的污漬會籠罩在那一帶，甚至擋住一部分的火焰。

　人類只能通過眼看表面的況，以及的科學手段進行檢查化驗。

　而妖怪做醫生的時候，基本上一眼都能看明白哪兒不對。

　伴隨著一個病患疲憊不堪地捂著肚子出門繳費，一個中年婦帶著個小孩走了進來。

　在看見室是兩個男醫生的時候，立刻出了警惕的表，轉頭就要帶著孩子去別的診室。

　“其他診室也是男的。”葉肅抿了一口熱茶，打量著那孩的況。

　人把孩子又拉了回來，示意在這坐下。

　“姓名？”

　“余小禾。”

　“年齡。”

　“十三。”

　岑安瞧見穿著時都一中的初中校服，寫了兩筆又問道：“哪里不舒服呢？”

　“肚子疼，疼了半個月了。”孩為難道：“吃過胃藥了，一直沒好。”

　那中年婦頗有些著急，一手按著桌子道：“醫生，這孩子再過些日子就要期末考了，請個假來看病可不容易，您能快點就快點吧。”

　“還有哪些況？”葉肅接過了岑安手中的筆，依舊在看那孩的腹部。

　“頭暈，睡不著。”

　“查個吧。”

　岑安看見那電腦上多了一行hcg檢查，直接怔了一下。

　他沒有馬上問他怎麼回事，而是直接用靈識去看那個孩。

　小孩自己的魂火是澄凈的白，燃燒的也還算穩定。

　可是在白的魂火旁邊，還有微弱的深灰火苗，如蠕蟲般在緩慢的脹大著。

　——懷孕了？！

　那人完全沒有往這方向想，起時還覺得不太夠：“尿呢？糞便要檢查嗎？會不會是寄生蟲？”

　“您先做一項。”葉肅簡短道：“兩小時左右出結果。”

　岑安回過神來，眼神有些慌。

　等那對母走遠了，他才開口問道：“懷孕了？”

　“嗯。”葉肅按下了號鈴：“兩個月了。”

　可才剛滿十三歲——連古代都不會讓孩子這麼早就結婚生子！

　岑安還想問句什麼，下一個病患就走了進來。

　他忽然覺自己其實并不悉葉醫生。

　這并不是一件輕松的事，而且事關兩條生命。

　可葉肅就這麼平淡的理完，甚至不暗示那母親一句，就這麼繼續問診后面的人。

　就算他是妖怪，不能直接把看到的說出來，可也該有同心了吧。

　岑安在塵世呆的時間不算多，可也知道年的孩懷孕生產時會有多痛苦——他本能地想要幫助們。

　到了下午的時候，那人獨自一人回來取查報告，把化驗單拿到了他們面前。

　葉肅看了眼hcg水平，看向平靜道：“報警吧。”

　“您的孩子懷孕了。”

　那人直接懵在那里，連眼睛都立刻紅了。

　好像突然被重擊了一拳似的，連站立都有些不穩。

　“不……這不可能……”

　岑安連忙拉了一把椅子，扶著坐下來。

　“不，不！”人深呼吸，搖著頭道：“我兒很乖的，才十三歲，不可能——”

　“您應該知道如何測孕，”葉肅把門診卡和病歷推了回去：“婦產科在三樓。”

　那人忽然嗚咽出聲，攥了病歷本幾乎站不起來。

　岑安著急又不知道該怎麼辦，可還沒等他說句什麼，人直接起沖了出去，仿佛不想讓他們看見自己落淚的樣子。

　葉肅坐了下來，又按下了號鈴。

　“第七十六號——”

　“葉醫生，”岑安低著頭道：“您好像對這些事，完全都無于衷。”

　男人抬眉看向他，反問一句道：“你覺得我太冷？”

　“我們都知道那個孩會面臨什麼，”岑安反駁道：“才剛滿十三歲，做人流手會有不可挽回的損傷和痛苦——”

　難道做大妖，就可以連基本的同心都沒有了嗎？

　“坐下，安靜。”葉肅淡淡道。

　“等你轉完所有的科室，就不會再提這種問題了。”

　有很多事，只可盡職守，不可同喜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