實習生這個份聽起來頗有些……讓人忐忑。

　岑安這些個月準備了這麼久，真到了這一天還是有些慌張。

　他知道實習生要轉各個科室，而且什麼診斷都要跟著。

　雖然這些天里，書確實是吃了不，而且各個綜合卷模擬卷期末卷也連著答案一塊吃了，葉醫生沒事閑著還會考兩句。

　但岑安還是有些擔心自己捅簍子。

　捅婁子，就會惹葉大佬不開心。

　葉大佬不開心，就會把自己扔出去。

　被扔出去，可能他的參命就到此為止了……

　然而反抗是不可能的，反抗絕對會被直接吃掉。

　第二天一到，查房的醫生大里就多了一個不起眼的小跟班。

　在跟著葉醫生后的時候，岑安簡直刷新了他對大妖的認知。

　明明這里沒有任何人認識他，連他的制服和牌都是用家里的床單枕套變的，可那白袍飄飛的葉肅只要站定往回一，幾乎在場的所有人都心領神會，然后笑呵呵的與他打招呼。

　“小安來啦？”

　“岑安師弟，要看筆記嗎？”

　“來來加個微信！”

　……大妖怪到底能恐怖到什麼地步啊喂！

　岑安笑容拘謹又為人謙遜，確實頗教授和同學們的歡迎。

　他不會刻意顯擺自己懂多東西，但在被提問的時候也不怯場，從病人的既往病史到最近的治療況全都能回答的清清楚楚。

　有時候是吳主任領著一幫后生查房，免不了考問幾句。

　“岑安，心包積的基本癥狀。”

　“氣短、痛。”小青年拿著筆記本，聲音又清又脆：“部分患者在病程早期出現心包堵塞癥狀，但會隨著病程進行不斷消失。”

　葉肅瞥了他一眼，繼續低頭看注和服藥記錄。

　“外科治療的基本手段？”吳秋一沒想到這新來的小學生還機靈，又隨口問了一句。

　“經劍突下心包引流，經心包部分或完全切除，以及腔引流。”

　岑安已經吸取了教訓，沒有跟百度百科似的飛快往外蹦，還記著中間停頓一下。

　晨間的灑落在他的臉側，垂落在耳側的碎發和那帶著笑意的眼眸都讓人覺而親切。

　冷冰冰的醫院里有這樣讓人放松的存在，就如同病房里忽然放了個輕松熊大布偶一樣。

　“第三個小崔來背，”吳秋一合上病歷道：“還有一個治療方案是什麼？”

　“是——”大男孩支支吾吾了半天，一臉為難的看著其他人。

　“回去把這一章的知識點抄三遍，中午給我。”吳秋一沒有多浪費一秒時間，開始為病人查。

　這幾天熬下來，似乎也不算太難。

　岑安不敢離葉醫生太遠，跟小尾似的幫忙端茶倒水遞圓珠筆，還記著跟大家打招呼。

　——花名冊復印件他提前一天全吃掉啦，記得超清楚。

　出門診的時候，他并不需要做太多事，更多的是去學葉醫生是如何問診查和開藥的。

　有時候坐在旁邊看著，都好像跟進了戲園子一樣。

　俗話說隔行如隔山，有時候鬧起笑話來能讓人捧腹好久。

　當初有災發生，有醫院方發布了消息，表示已經增派普通外科醫生出發參與救援。

　然后有大v就憤怒開噴：“都什麼時候了還普通外科！更高級的留著伺候誰呢！”

　——也許他需要的是史詩外科醫生，或者金傳說外科醫生。

　所謂的普外，其實一點都不普通。

　它涵蓋的范圍既雜且廣，基本上人軀干里的事兒都可以跟這科扯上關系。

　從腺囊腫到胃穿孔腸梗阻，從膽囊炎到一刀穿腹，這科的醫生跟居委會大媽似的，什麼事都得幫忙管管。

　而岑安就眼睜睜地瞧著，葉醫生從早能被各種妖魔鬼怪煩到晚上——

　小孩把遙控按鈕全吞了的，把電燈泡塞到花里的，還有走錯科來問能不能照著影后江煙止那樣割個雙眼皮的……

　問題奇奇怪怪也就算了，有好些人了掛號費就把自己當大爺，拉著葉醫生就不肯走——

　“這才跟我講了兩句話哎！”

　“你說沒事就沒事了嗎？！醫生你得給我開檢查啊！”

　又或者是充滿對這里的疑和不信任。

　“我肚子疼你讓我查？為什麼要查？百度沒說還要查啊？你到底會不會啊？”

　再有就是直接吆三喝五的。

　“你這什麼態度啊！冷冰冰的擺個棺材臉給誰看啊！沒聽說過顧客就是上帝嗎！”

　岑安記著被鎖掉的前車之鑒，在旁邊聽得戰戰兢兢又不好意思開口。

　那個，你們兇的這個醫生……他是個大魔王啊……

　把你們全都剁掉他還不一定夠吃呢……

　你們真的要把唾沫星子都噴他臉上嗎……

　人參陷懷疑人生的狀態里。

　葉肅平時去哪，附近但凡是有腦子的大妖小妖們都聞風喪膽，恨不得給他門口天天堆些孝敬的禮以謝不吃之恩。

　沒腦子的自然都送上門扔冰箱里了。

　這麼能吸能開膛能群攝念的大妖……在這天天被一幫大爺大媽們煩著，就是傳說中的積功德嗎？

　他不由得打量著那個豎著油頭的西裝男，已經頤指氣使到把腳都擱在辦公桌上了。

　葉肅從始至終都冷淡平靜，聽見再下作的痛罵眉都不一下。

　……難道葉醫生其實是佛宗的？

　等又一天的戰爭結束，岑安幫忙桌子小瓷盆，忽然覺有個小男孩在看著自己。

　他轉過頭去，看見一個俊俏可的男孩子在門邊，在好奇地往里看。

　——是人類崽！大概九歲左右！

　葉肅去接材料去了，還沒有回來。

　岑安看向他雛鳥般又黑又亮的眸子，忍不住微笑起來：“小朋友，不舒服嗎？”

　“不是。”男孩晃了晃手指：“我來替我麻麻巡視工作。”

　“戚麟？”吳秋一忽然出現在了門口：“你在這干什麼？”

　“接你下班——”男孩拖長聲音道：“媽媽我想吃醬肘子。”

　吳主任失笑著跟岑安打了個招呼，把小孩拎了出去：“天天醬肘子！我看你像個肘子！”

　岑安湊過去看了眼母子兩的背影，心里有些小嘆。

　植沒什麼類似父母的存在，種子往往都是以風為飄搖傳播，真得了機緣修煉妖了，所謂的母株也恐怕早已化作春泥碾作塵，沒有再重逢的機會。

　他惆悵了一小會兒，忽然聽見兜里的手機跟皮卡丘似的了一聲。

　葉肅大魔王：臨時有手，你先回去。

　人參吃完說明書之后已經靈活掌握了手機的用法，還記著回的時候加個文字。

　葉肅正準備換服，聽見手機不不愿地吱了一聲。

　愚蠢的植：好喲o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