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書寫了啥讓我看看。”

　羽上賢人拒絕承認自己一輩子都在吃林的尾氣，就拿過那本小說看了起來。

　然后發出了嫌棄的聲音。

　“啥？重生之后改變命運？這麼俗套的故事都有人買賬嗎？隔壁晉江一百年前就寫爛的劇啊這是，看來神來國的文化也要完蛋了。”

　林雨行很贊同：“我也認為賢人自己出一本寫真集會更好看哦。”

　“那你現在喊我兩聲賢人爸爸我就大發慈悲給你簽個名。”

　“是裝寫真集的話，我就考慮一下。”

　“老子才不穿裝！不！老子穿什麼都好看！”

　“你說的沒錯。”

　說著林雨行就掏出手機咔嚓一聲給賢人拍了一張近照，說著那麼好看的賢人寫真當然要分給全世界欣賞。

　賢人還在看小說呢，也沒在意被拍照。

　反正他的值無死角，出門上街多的是羽上夫人明目張膽地拍他。

　當賢人發現王八蛋手里把玩的竟是自己新買的手機的時候，他的照已經被他自己的社賬號發出去了。

　更要命的是，照片上的自己正在捧著一本《重生為王》讀得津津有味。

　糟糕！

　賢人的臉一下子變了。

　“混蛋，你闖禍了啊！”

　賢人搶過手機，飛快刪掉了照片，卻見林雨行還在懶洋洋地喝茶，滿臉事不關己。

　賢人心里好像有什麼東西在迅速沉下去。

　“你不知道嚴重后果！？”

　那混蛋還是無于衷的樣子。

　賢人的聲音就越來越冷：“你騙我耍我坑我賣我，我都能罷了，你毀我心之，我也能忍了，可你現在是個什麼意思？”

　林雨行抬了抬眼皮：“啊呀，抱歉，下次不開賢人的玩笑了。”

　“玩笑？”賢人滾結，“林先生，你管這玩笑？”

　“羽上夫人們都能拍你，怎麼就我拍不得？”林雨行的臉上掛起一副無辜的笑，“好了賢人別生氣了，來，喝茶降降火。”

　賢人直接把他遞過來的茶盞打碎在了地上，同時打碎的還有別的什麼東西。

　“我還以為，總算有個配做我朋友的人。”賢人竭力控制著自己的緒。

　“你說的沒錯。”林雨行還是那句話，沒有闖禍之后的任何懊悔。

　賢人拼命克制著現在就把他從舒服的椅上揪出來狠狠揍一頓的沖，“你給我適可而止吧！”他吼道，“把這麼危險的東西隨便散播到全世界，還利用我的影響力！你知不知道有多人關注著我啊！”

　林雨行反而笑了起來：“哦？賢人這麼歡迎麼？”

　“別裝了！你就是故意的！”賢人氣炸了，“你可以不救人，也可以害我，林先生，你可以看著別人死去活來無于衷，但我奉勸你最好不要害別人！也不要踐踏我的底線！否則我必將你……”

　最絕的話沒能說出口，賢人摔門而去，像是在這鬼地方多待一秒都會讓自己難不堪。

　夢野蝴蝶如何通過小說害人尚未明確，但害者們幾乎都看過這本書是板上釘釘的事，賢人看了大半，沒看出什麼稀奇來，可別人呢？

　以他羽上賢人的知名度和關注數，這張照片的擴散速度絕對比火箭還快。

　不知又會造多無辜之人被好奇心害死。

　而那家伙一副置事外的樣子，半點不擔心，更別提補救。

　這是賢人最生氣的地方。

　他又不能作出刪照片的解釋，他沖，卻不蠢。

　雖然比不上王八蛋的才智，但他羽上賢人至不是把長到腦子里的存在，他深深明白人的好奇心永遠占據第一位，他一旦廣而告之為什麼不要去看這本書，反而是變相宣傳，后果不堪設想。

　事發展到現在這個地步，他能做的，只能從源上去切斷這本書的傳播了。

　于是他直接回到了京都府警察本部。

　SABIT的星佬和委員會的人都已經回去了，只有警察廳的長還在和兢兢業業的本部警察們一起加班，看到怒氣沖沖闖進來的羽上大人如同看到救世主降臨一樣。

　如此正好。

　賢人平息了火氣，直接說明了雪川白馬查到的線索，警部就立刻開始在神來境全網屏蔽夢野蝴蝶和他的作品的相關搜索，又聯系各地的書店以及印廠，把這本書下架回收封。

　這事說起來簡單，做起來其實并不容易，資本主義星國，在資本面前警方的權力也就那樣。

　全網屏蔽的要求發出去，如果只是警方自己出面，很多商人包括網絡服務商本不會配合，幸虧有賢人這位影響力巨大的師在這——俗人想賺錢，首先也得有命賺才是。

　那些資本背后哪怕有奇師撐腰，他們聽到羽上賢人這個名字，也只能乖乖認慫，不到半日功夫，神來境，從網絡到地面，已經找不到《重生為王》這本書了。

　做完這一切，明日山真理親自帶隊去「拜訪」夢野蝴蝶。

　為了趕時間，賢人再次把車開上了天。

　車里的警察都是過賢人的「真飛天流車技」的，一個個都很淡定，除了明日山還在埋頭看資料，別的都吹起了彩虹屁。

　“羽上大人的效率真是太高了，有實力真好啊，唉，不像我們，上次去查個嫌疑犯的賬戶，好話說盡人家公司都不愿意停服給我們調查，真是爛了的資本主義！”

　一個小巡部也說：“這是只有羽上大人才能辦到的事啊！你看委員會那群禿子，一個個眼睛長在頭頂，讓他們幫我們基層警察辦案？做夢簡直。”

　“他們寧愿給星佬下跪，也不愿為平民做點好事。”

　“說實話，這次幸虧羽上大人趕在了所有人的前面，要是被那些資本商人知道夢野蝴蝶的小說擁有人死亡的未知力量，絕對會搞出大靜來！到時候就真的無法收場了。”

　“他們肯定會把夢野蝴蝶捧大明星啊，只要有流量，有錢賺，誰管你死多人。”

　“羽上大人，您是怎麼想到先從源切斷傳播這一點的？也太有先見之明了吧，按照我們的調查習慣，第一時間應該是找相關專家來研究這本書啊，然后去找夢野蝴蝶本人。”

　“畢竟這樣做起來，比切斷傳播要容易的多，唉，要不是有羽上大人出面，我們本做不到。”

　……

　賢人聽到這里，忽然就沒能穩住方向盤——基層警察都能想到這一點，那家伙，他想不到嗎？

　這確實是羽上賢人才能做到的事。

　并且、是他自己、在慣思維下、一開始并不會想到——需要這樣做的事。

　賢人忽然發現，好像是自己錯怪他了。

　以王八蛋拿人心的本事，從「開個玩笑」、「誤發照片」，到「惹人生氣」、「一拍兩散」，他要的遠遠不止這個結果。

　他就是輕描淡寫點了把火，假裝無辜的撥一下，然后有了切點，有了思路，有了張的羽上賢人，就會做出后面的一系列事。

　看似是賢人自己在生氣和補救里的急中生智，實則是唯一的最優解。

　就好像大局之上的盤手，他深知每一個棋子的格，也早就算好了每一步棋的后續。

　可惡，把自己當棋子。

　更可惡的是，這就是賢人自己視為本分義務的事，他還不得不心甘愿。

　羽上賢人把生命放在第一位，所以生氣林雨行對他做人底線的踐踏。

　大偵探把破案放在第一位，所以有了不要打草驚蛇的決策，誰也沒告訴。

　王八蛋呢？他就是不贊同大偵探的決策。

　但自己又不說，他把他縱人心的自信放在第一位。

　才見幾面啊，羽上賢人一整個里里外外都被他看了個剔。

　他本無所謂被誤會，被辱罵，無所謂要什麼朋友。

　他在雪川說出線索的更早的時候，在得到那本《重生為王》的時候，恐怕就已有了首先切斷傳播的決定。

　然后他就蜻蜓點水似的起了個開頭，他相信以賢人的人品格智商必定會走在他設計好的路線上。

　然后，賢人確實就那麼做了。

　太討厭了……

　賢人心想，想要我做什麼，直接吩咐不就好了嗎？當我是什麼啊……

　怎麼就喜歡拐彎抹角，撥來算去，想說的話偏偏不肯自己說出口，想做的事非要縱別人的手來做，最后罵也罵了，摔也摔了，還搞的老子滿心慚愧好像欠了他什麼似的。

　真是個狗東西。

　仿佛為了印證自己猜想，賢人鬼使神差地掏出手機，登錄自己的社賬號。

　在回收箱里，他找到了被自己刪掉的那張照片。

　果然，設定好的發送格式是「僅自己可見」。

　因為賢人的主頁風格很花哨，不仔細看還真的發現不了，所以哪怕過很久才刪除，這張照片都不會真正闖禍。

　那混蛋就是算準了賢人心里那點可恥的責任，也吃了他一時沖的格。

　賢人狠狠一腳踩在油門上，當作自己正踩著一個臭王八腦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