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一晃就是半月過，這日清晨，徐子青捧著一本厚厚的《藥王籍》，走到一方平整的青石邊，坐下來細細研讀。

這是他讀的第三本，前兩本已經在這段時間里被他記了下來。幸虧他如今的記憶力不錯，不然的話，那輒上千頁的大部頭，還真未必能啃得下來。

賀老頭早早就去照料靈草，留他一個人在這里苦讀。徐子青也習慣了，一頁頁地翻過去，快速將靈草的習、生長環境、外形、藥、以及其他諸多功效統統記下。反復默誦，牢記于心。

多日來，徐子青已經明白這位賀管事的行事方式。他看似不修邊幅，但對靈草的熱卻是極其真摯，故而在徐子青來到百草園之后，便要他先學會辨識靈草，通曉靈草相關知識，并不教給他法訣。

徐子青安穩沉靜，素來也喜花草，現下看到了這許多奇異的，本來就是見獵心喜，本無需賀管事多言，就日夜抱著那幾本厚重古籍不肯釋手。其他什麼仙緣、什麼修行，統統都被拋到腦后去了。

大約又過了半個時辰，徐子青不舍地放下書，舒展了一□子。

賀老頭卯正起床，中間用一個時辰去伺弄靈草，徐子青在這時間里，就進行第一的古籍誦讀。到辰時，徐子青要去做幾樣朝食，給賀老頭送去，賀老頭若是心好，就指點他辨認幾種靈草實，他自然又要認真記下。

之后徐子青被趕回來，繼續誦讀，到午時準備午膳，過后清洗碗筷，做一個時辰灑掃，再誦讀，準備晚膳，漿洗兩人的，繼續誦讀，直至賀老頭亥時睡，他便也睡了。

這般一日下來，總有六七個時辰都在背書，該是十分枯燥。不過徐子青興致所在，倒不覺得無聊，反而津津有味，嫌一日時辰太。

賀老頭看在眼里，也是記在心里。

照例去做了朝食，是一鍋混合了清香葉子的米粥，清新糯，很能口。徐子青裝了兩個竹筒，帶上穿過小路，到了前頭的藥園中。

中間那條溪流依舊是淙淙流淌，水聲叮咚，很是悅耳。徐子青來這里久了，也能觀察到，原來這條溪流兩邊，地勢高低并不相同。

賀老頭給徐子青一番講解，他才明白。原來各種靈草子皆不相同，有些喜高，有些畏高；有些，有些厭；有些偏好潤，有些卻稀罕干燥。要能將靈草伺弄得舒服，就非得遂了它們的子來，不然或是不活，或是品相不好，久而久之，宗族的人便要來尋他們晦氣了。

徐子青虛心聽教，是死記下來。他也想了要做筆記，賀老頭卻不準許。想想也是，該學的東西還是要嚼得爛了咽下去，才能夠學以致用，不然到了真正手的時候，還是會一塌糊涂。

左右時間還長，徐子青并不著急，就慢慢學著，等到什麼時候賀老頭覺得他可以上手，他再按賀老頭要求去做就是了。

賀老頭現在正蹲在一個花圃前，用手不住地擺弄什麼。徐子青輕悄過去，無聲地也蹲在他的旁邊。

許多天來，徐子青知道，賀老頭是不煩他這樣跟著學的。

今兒個賀老頭是在給金草除去伴生的雜草，只見他左手輕輕弄金草部，極緩慢地將它撥到一邊，右手則拿著一細細的銀針，輕輕在它在土外與部近挑起一縷頭發般細小的草來，手背一抖，讓那草落在旁邊的瓷碗中。

金草這種靈草，徐子青是認得的。這種草為多年草本，喜好多，扎于有水之。《靈草圖鑒》上有載，金草所在之，百米之必有水源。

這種靈草下種后，約百日可以長出第一片草葉，再百日有第二片，如此再三，到長出十片草葉后，草株便也有了一尺高，葉片亦不再增加。長出的草葉葉面中間有一白，貫通整個葉片。之后年份越久，白也將蛻變為金。只是一株金草，未必十片草葉都能有那金，通常三葉金草最為常見，十葉金草便等同于傳說中的事了，等閑不能見到。

金草并不貴難長，本卻是珍稀靈草，你道為何？只因它自打冒出地皮后開始，往往就要引來伴生的褪金草。

褪金草一靈氣也無，若不是跟金草伴生，本就是惹不來任一個修士注目的雜草。可它既是金草伴生，還偏偏是金草的克星。

要知金草草葉乃是筑基丹所需藥材之一，很是重要。可金草葉的形，卻要到褪金草的扼制。也不知是怎麼一回事，金草對那褪金草，可說是千依百順，將自個的靈氣養料全奉獻出去，也只為讓褪金草能郁郁生長。因而一旦褪金草出土，那原本已經在變為金的白，便又重新變了回去，再也不能形新的金草葉了。

因此培育金草一個要務，就是時時觀察它的須之，須之，看是否有褪金草來作。一旦發現有冒出的苗頭，就要以銀針挑它出來扔了，才能讓金草繼續長出金葉片來。

賀老頭作嫻，極快地挑了十數株褪金草去，徐子青看得如癡如醉，竟連前來此的目的也忘記了。

待過了有半個時辰，賀老頭干完了活，一額頭汗水，才發覺自己旁來了人。一轉，可不就是新來的雜役麼。

徐子青也回過神，連忙致歉道：“對不住，賀管事，一時看得神了。”說時將竹筒奉上，“這是晚輩熬煮的清粥，還請賀管事不要嫌棄。”

賀老頭接過來，打開筒蓋喝一口，說道：“你看了那麼久，看明白什麼沒有？”

徐子青一笑：“晚輩無知，只看出賀管事您在去除褪金草。”

賀老頭眼里劃過一滿意：“看來，你確實仔細看了那幾本書。”

徐子青說道：“管事是為晚輩著想，晚輩自然要誠心對待。再者，那些書中所記浩如煙海，著實讓人益匪淺。”

賀老頭一口把剩下的粥喝完，點點頭：“今天午時前你就跟著我。”

徐子青大喜，這還是賀老頭第一回主要他跟隨，也就是說，他是有心要教導他了？定定心，徐子青平靜答應：“是，賀管事。”

有人指點與沒人指點差距自然是很大的，賀老頭學識淵博，對種種靈草如數家珍。哪怕是徐子青也同樣知許多靈草特，但卻仍然會在賀老頭伺弄的時候，有些轉不過彎來。這就是經驗不足的緣故。

賀老頭也不是和從前一樣只自己做、讓徐子青自己看，而是會一邊做事一邊給他講解要點，這樣一個教一個學，時間過得飛快。

正在賀老頭在為一株龍爪花培土時，忽然間皺了皺眉頭，停下作。

徐子青一怔：“賀管事？”

賀老頭說道：“有幾個拿牌子的人來了，你去招待一下。”

徐子青自然是答應著。

卻聽賀老頭又道：“不必太客氣，只管把人給我帶來就是。”

徐子青不甚明白，只是按照賀老頭的話，轉往外面走去。不過等他走到了藥園門口，就立刻明白了。

就在進了藥園的那片土路上，此時正站在幾個氣質不俗的男。

其中最為亮眼的是一個紫子，云髻高挽，材修長，整個人都帶著一種矜傲的味道。遠遠的徐子青看不清的相貌，不過單看廓，想來也是極的。

等走近些，徐子青看到子旁的另外三個男子，有一個著打扮也很是矜貴，眉眼間傲氣與紫子相仿，然而在對子說話時，卻顯得親切。應該份與子也是相若。另兩個都穿著相似的黃衫，跟在兩人后，神間很是結。

那幾人見徐子青走近，其中一個黃衫男子喝道：“你這雜役，見到大小姐來此，怎麼還敢如此慢慢吞吞！”

另一個黃衫男子也道：“這般怠慢，非要好好懲罰一番不可！”

徐子青聽到前面那一番話，還覺得雖然不中聽，可確是他也有不周到之。然而聽到后面一人說話，就難免皺了眉頭。他初來乍到，沒學過法訣，腳程不快，卻也盡力快步走來了，怎麼就開口要懲罰？這等作態，太過目中無人。

還沒等徐子青回話，那個眉眼傲氣的男子卻先開口了：“紫棠妹妹，我日前得了一件下品法，樣子尚可，不如先送給妹妹把玩。”他說時在袖中了，掏出一條紫長鞭，鞭節有九，每節長約一尺，嵌有紫寶珠九粒，鞭華流轉，看著就是好東西。

那名為“紫棠”的子也神微，以的眼力自然看出此鞭不俗，便接過來，說道：“田公子，若我沒有看錯，這鞭子怕已是下品法巔峰，與中品法相比，也只差一線了罷。”

那田公子笑道：“只要紫棠妹妹喜歡，莫說不過是下品法巔峰，便是真是一件中品法，我也愿送與妹妹。”

徐紫棠帶了點笑，把玩這九節鞭時，頗有喜之態：“它什麼？”

田公子道：“此鞭名為‘紫華’，與妹妹相得益彰。”又笑道，“恰好這雜役得罪了妹妹，不如就拿他試鞭，也算小懲大誡？”

話一說完，幾人的視線就齊齊落在了徐子青上。

作者有話要說：繼續謝兩位地雷君=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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