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仁職以后很長一段時間都沒有見過局長,他只在單位員工的照片公示墻上見過局長的照片。
陸仁不太清楚非自然生的審標準。但是從一般人的角度出發,陸仁覺得如果連證件照都能拍得這麼好看,那真人應該就是傳說帥得中能讓小姑娘咣咣撞大墻的那種類型。
這張好看得有點過分的照片下面,寫著局長的名字:司淵。
陸仁心想:“連名字聽上去都特別裝,好看的臉,特殊的份,加上拉風的名字,妥妥是X點男頻的某個男主無疑了。”
有趣的是當陸仁真的見到司淵本人以后,驚訝地發現他竟然是個十分溫和的人,而他們第一次見面的地方也不是外來人口調查局,而是在陸仁家的臺上。
那是四月的一個普通夜晚,清明已過,谷雨未至。正逢槐花的花期,空氣中彌漫著縷縷的香甜。
作為一個獨居男子,陸仁過得說不上多致,但卻也算得上規律整潔。
那天陸仁吃完晚飯打了一局游戲,然后想起臺上剛種的兩盆花還沒有澆水,于是老老實實起去澆水。誰知剛打開臺的門,就看見一個男人正背對著他看著臺上的這兩株植。
說起來這兩盆花也是陸仁從單位里撿破爛,淘回來的。
那時他剛剛職半年,這兩盆東西從四樓的某個不知名的辦公室里被丟了出來。當時這兩盆東西的葉子全都枯萎了,已經奄奄一息。陸仁那一陣子在某乎上看了很多關于房間小清新裝修的湯,想著種兩盆花來改善下居住環境。然而去花鳥市場看了半天,大盆的綠蘿實在是太貴了,生活本就不富裕的他想著能省一點是一點,就打了個申請就把這兩盆花帶了回來。畢竟養不活也沒有損失,何況花盆還這麼好看呢。
他的領導雨師大人也很大方,說對人沒什麼傷害,喜歡直接帶走就好。
他滋滋地用小電瓶把兩盆花拖回了家,把枯萎的葉子和枝干用剪刀修剪干凈,然后每天定時澆水和營養。這兩盆花生命力還強,時間一天天過去,不僅沒死,還長得越發茂盛起來。
對于臺上多出來的“人”,陸仁仔細觀察了一下,這人姿拔,材頎長,穿著一件駝的長款風,足蹬一雙锃亮的皮靴,這行頭,雖然陸仁認不得,單看面料也知道價格不菲,得出結論:肯定不是室搶劫的。半夜在自家臺上看見一個“人”,陸仁倒是表現得很淡定,畢竟他家住在五樓,能在半夜悄無聲息上來的伙計,也不是單憑他的驚恐就能應付的對象。
正思考著呢,背對著陸仁的男人轉過了,直直地向了他,他長著一雙風霽月的眼睛,細長的眸中波瀾不興,淡泊悠遠。廓深刻,鼻子英,貌卻又不氣。
陸仁看著他覺得似乎有點眼,想了半天終于認出了這是掛在單位照片墻上的大老板,于是他禮貌地發出了問候:“局長好。”
聽了這句話男人微微蹙眉:“你認識我?”
陸仁心默默吐槽:“你站在我家臺上你還不認識我。”
但他上卻老老實實道:“我是后勤部的陸仁,負責保潔工作。”
司淵應該是對陸仁一點印象也沒有,聽了這話也只是微微點了點頭,轉頭又看向了那兩盆花:“這是你種的?”
“算是吧,前一陣子四樓的辦公室不要的,我想著帶回來改善下住宅環境,化居住空間。”
司淵這才把目投向陸仁:“你救活的?”
陸仁不明所以地點了點頭,卻發現司淵若有所思地看著他。
但司淵并沒有解釋,他只輕描淡寫道:“好好養。”
陸仁心里暗暗思忖,雖然早就知道這花不是人間的品種,但一直養著沒有什麼異常,久而久之也只當是普通綠蘿照看,如今竟然連局長都要特地來看一眼,難道是個什麼神奇種,能幫忙走上人生巔峰不?于是他表達了一下心的疑。
司淵搖了搖頭:“只是不太好養活而已。”
陸仁憾地嘆了一口氣。
司淵雖然看上去并不好接近,但意外的是一個十分溫和的人。他甚至耐心地解答了陸仁在種植過程中遇到的一些問題。
陸仁正打算進去給司淵泡一杯茶的時候,司淵卻委婉地拒絕了他:“一會兒還要出現場。”
陸仁表示了理解之后,司淵便離開了,于是陸仁終于知道司淵是怎麼出現在他家臺上的了,因為他親眼看見司淵從一幢大樓的樓頂飛到另一幢。看來也是路過他家樓頂的時候順便看見他家臺上的“綠蘿”所以才停下來看了看。
陸仁暗自嫉妒了一下司淵本人比照片上還要俊的臉之后,便毫無心理力地回屋睡覺了。
陸仁并不關心所謂的“出現場”是什麼意思,他清楚地知道,司淵與他的“現場”對于自己來說,都只是另一個毫無集的世界。
后來偶爾有一兩次,陸仁也會再次在自家的臺上遇到司淵,司淵有時候是正在趕往“現場”,有時候是從“現場”回去的路上,他總是順道路過來看看植的長勢。陸仁也問過為什麼對這兩盆“綠蘿”這麼關心,司淵只答:“只是有些懷念罷了。”
有時候只是看一眼便走,有時候可以留下喝一杯陸仁泡的茶。但由于能驚司淵的案子并不多,所以他出現的頻率也是屈指可數。
但奇異的是,一來二去他們也了能說上幾句話的朋友,至在陸仁眼里算是。他們甚至換了一下電話號碼和微信,雖然雙方都從來不曾主聯系過。
那兩株植一直沒有開過花,但長勢喜人,郁郁青青的。后來有一天司淵來的時候陸仁正好煮了紅豆小圓子,他自然而然地盛了兩碗到臺上。
陸仁覺得埋頭苦吃好像也不太合適,就隨意地聊了兩句:“說起來,你知道我這兩盆花到底是什麼品種嗎?我怎麼從網上也搜不到?”
司淵看著他碗里奇怪的甜品皺了下眉頭,然后默不作聲地把那碗小圓子放在了手邊,似乎并沒有下口的意思。
他言簡意賅地回答了陸仁的問題:“這不是花,這是兩棵梧桐。”
陸仁盯著新長出來的葉子研究了半天:“梧桐嗎?我怎麼看著跟街上種的那些長得不太一樣。”
司淵對此十分淡定:“品種不一樣而已。”
然后話題就又扯開了。
不過司淵有時候也會來得不是時候,有天晚上陸仁熬夜正喝著啤酒看籃球比賽呢,突然聽見有人在敲臺的門。陸仁沒有辦法,幾乎是眼睛沒有離開電視地跑去開了門,開門一看,果然是司淵。
在司淵開口前,他反而先說話了:“別說話趕進來,比賽正到關鍵時刻!”
他一般都是等司淵先說話以后才會倒杯茶,安靜地跟他聊上幾句天,從來沒有這麼強勢過。
陸仁見司淵愣了一下就沒有作,他心里這個著急啊,比賽后續還在等著他呢。
于是陸仁便走到了司淵背后,推著他的背往前走,里催促著:“快點快點。”
被推著往前走的司淵沒有掙扎,最終順從地按照陸仁的意思坐到了沙發。然后陸仁喝了一口啤酒,又拿起薯片嚼了一口。口齒不清地對司淵講:“啤酒在冰箱里,要喝自己拿,我先看完這局球賽。”
那天晚上,司淵在陸仁激的講解中,終于搞清楚了籃球規則,并看了他有生以來的第一場籃球比賽。
陸仁支持的隊伍輸了,他生氣地砸了遙控,然后他問司淵:“那個后衛是不是個煞筆?球能這麼傳嗎?”
司淵點了點頭,順著陸仁的話分析了幾句,于是陸仁就更來勁了。
他拉著司淵數落了人家一晚上,越說越氣,越氣越說。等他眼皮漸沉睡倒在沙發上的時候,已經凌晨五點了。
喝酒又熬夜,陸仁不出意外地沒能起得來床。
據說那一天,后勤組組長雨師久違地接到了局長的電話。
局長是來給單位的保潔請假的,他說:“他今天應該起不了床了。”
“……”
雨師默默地點頭說好,心里卻是一萬匹草泥馬呼嘯而過:“起不了什麼?為什麼起不了?為什麼是局長打的電話?發生了什麼?”
千言萬語到最后匯聚一個念頭:千萬不要問為什麼,他不想知道太多的,更何況這可能是個要命的。
這件事小范圍地在單位的高層領導中傳播過,了眾人心中不能宣之于口的。直接導致后來陸仁上班的時候,發現過不奇異的眼神,他覺莫名其妙的同時,卻也沒能問出個所以然來。
當然,當一只長著三條的鳥用一種看怪的眼神看著你的時候,你絕對只會覺到槽點太多無從下口,而不是去找那只鳥當面對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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