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隼是最先發現不對的。

　彼時, 蘇教授開著車小燈，研究尤娜娜的數據資料。

　按郁知的說法，如果“刺猬先生”真的存在, 小崽的神能力，就像RPG游戲里的召喚師職業。

　召喚出不同“存在”, 再借用它們的能力。

　往后，隨著神值增長，小崽還會表現出更多不同類型的能力。

　絕對不僅限于，絕對閃避和絕對穿刺。

　但這種神能力, 真的存在嗎？

　蘇教授取下眼鏡, 了發脹的太。

　初始神值38的種子, 蘇教授非常看中, 可就是太看中，才不想尤娜娜有任何的意外。

　種子小, 需要正確、積極的引導, 日后才能為出的神選者。

　二區已經等待太久，等待這樣一顆種子出現了。

　“教授，那……那是什麼？”眼隼聲音都在抖, 他敲了敲車窗。

　他仰頭看天，眼睛上還蒙著白布, 雖沒有直接看到, 可靈魂在抖，在控制不住的想要尖。

　蘇教授探頭一看, 頓時整個人都驚呆了。

　紅月, 邪眼。

　他尖起來, 宛如瘋魔：“邪眼！是祂的邪眼！記錄, 快記錄下來！”

　他沖下車, 踉蹌跑進夜里，張開雙臂朝著月亮奔跑，里念叨著模糊不清的囈語，狀若瘋狂。

　“祂蘇醒了……蘇醒了……”

　“誰喚醒的？”

　“要完了……一切都完了……”

　“不對……找到……找到那個人……”

　……

　眼隼沖上來，錮著蘇教授的雙臂，適才止住他的瘋狂。

　“教授，”眼隼也在發抖，但尚有一理智，“請冷靜下來。”

　蘇教授癡癡呆呆地著邪眼，眼瞳逐漸渙散，角往上翹，詭異的嘿嘿笑起來。

　眼隼骨悚然，果斷切斷和雄鷹的視線共，不敢再看天上的邪眼。

　他掏出個金屬片，在教授太。

　“san值50，45，40，30……”

　“神san值持續下跌中，警告，警告，san值跌至25以下，請立刻進行深度染者的清除理。”

　“警告，san值29，san值28……”

　“教授，得罪了。”眼隼立刻掏出管針劑，用扯掉包裝袋，飛快扎進蘇教授后頸。

　教授眼白一翻，四肢搐抖，眨眼就暈厥過去，san值的警報聲也戛然而止。

　眼隼松了口氣，他忍住想解開臉上布條，看一眼邪眼的沖。

　囈語，幻覺，瘋癲。

　教授只看了一分鐘，san值下跌的驚人，險些為深度染者。

　惡念染，神傷害永不可逆。

　眼隼正將教授扶回車上，冷不丁手腕上的任務傳來劇烈震。

　“急任務：凡在二區保育院，方圓五千里的神選者，請立刻放棄手上任務，速度前往保育院增援。”

　“所有神選者，立刻前往二區保育院……”

　“速度！增援！”

　……

　眼隼表一震，眼前不自覺閃過尤娜娜的影。

　保育院出事了！

　尤娜娜出事了！

　下一刻，他形化為雄鷹，一聲清亮鷹啼，沖天而起，眨眼就消失在云霄里。

　郁知，尤娜娜，堅持住！

　與此同時，其他收到任務的神選者，也不約而同做出回應。

　“二區神選者獵狐收到，正在趕往保育院途中。”

　“三區神選者金剛收到。”

　“一區神選者，公主收到。”

　……

　支援正在趕來，保育院眾人對此一無所知。

　郁知蒙住自己的眼睛，低低息著叮囑尤娜娜：“娜娜，不要看天上……”

　但這話，郁知說晚了。

　崽不安的小音傳來：“院長，我看到了。”

　看到了天上的紅月亮變了一只眼睛，而且那只眼睛還看著自己。

　十分神奇，躲在鐵皮柜里，可那眼睛就是能看到，也能看到眼睛。

　小崽眨眼，那只眼睛也眨了一下。

　往左邊挪，赤紅如寶石的眼瞳就轉向左邊。

　往右邊藏，眼睛就看向右邊。

　尤娜娜有種覺，就是無論怎麼躲藏，眼睛都能看到。

　小崽崽不懂怎麼回事，看看手里的陶泥神像，又看看眼睛。

　忽的，頭頂小呆蹭的直：“娜娜知道了，你是父父！你是我剛才給父父好的那只眼睛！”

　赤紅的眼瞳轉了轉，似乎在說小崽說的對。

　尤娜娜興了，想起明萊老師和艾的笑容，小小一團的崽崽，食指撐在角，努力把角往上頂。

　娜娜：“嘿嘿哈，父父你好呀。”

　小娜娜想給父父一個笑臉！

　邪眼沒靜，只是注視著小崽。

　郁知聽到尤娜娜在說話，但不知道為什麼聽不清。

　心頭凜然：“尤娜娜，你在跟誰說話？不是讓你藏好嗎？”

　娜娜唔了一聲，蹭的又回鐵皮柜里：“院長，我在跟父父的眼睛說話，有藏好哦。”

　聞言，郁知心生不好的預。

　控制著想抬頭看邪眼的，一字一句的道：“尤娜娜聽好了，不要看那只眼睛，不要跟祂說話，也不要聽祂說話，更不要出來。”

　尤娜娜猶豫了，瞄了下眼睛，不說話了。

　想問為什麼不能看？為什麼不能跟父父說話？

　但又很乖的知道，院長在外面打大老鼠，不能打擾院長。

　小崽崽包子臉都皺了，簡直為難壞了。

　就跟父父說一句，就說最后一句行不行呀？

　“父父，”張了張小，做賊般低小音，“我現在不和你說話了，但你可以跟娜娜說話。”

　捧著陶泥神像，站著等了會，沒等來父父的回應，頓時小呆都焉噠噠的了。

　父父不說話，娜娜也不說話了。

　崽崽不再看天上的眼睛，那巨大的邪眼轉兩下，閉上復又睜開。

　于是，停滯消泯，時間和空間的流速恢復正常。

　那郁知靈魂栗尖的迫，登時消失無蹤。

　剛才的一切，仿佛都是幻覺。

　然而，當用余再次掃過夜空，發現那只巨大的邪眼依舊掛在那里。

　只是存在降的極低，不特別去看，轉頭就會忽略掉。

　轟隆！

　卡在半空中的炮彈，終于落地，炸裂開來形一朵小型的蘑菇云，將鼠王炸的四分五裂。

　嗡嗡嗡。

　現場所有人都一陣耳鳴，耳朵里發出尖銳的聲響，什麼都聽不到。

　郁知發現，除卻數人，其他人完全沒察覺到天空中的異常，更沒去看那只邪眼。

　郁知深呼吸，定了定心神后，重新看向天空。

　巨大的邪眼，赤紅如的眼瞳，仿佛是太過巨大，天空都承托不住它的重量，被拖著直直的往下墜落。

　于是，邪眼距離地面越發近了，近的能看到眼球上的細管。

　對郁知的打量，邪眼不為所。

　它一直注視著尤娜娜的方向，沒有剛才的迫，也沒任何變化。

　郁知跟著看了眼舊教學樓，不自覺皺眉頭。

　發生這種變故，對尤娜娜來說不知是好事還是壞事。

　但無論好壞，眼下暫且沒心力去深思，因為——

　惡種來了！

　@

　“院長，”不遠，跛腳保安笑著揮手，“危機解……”

　郁知眼瞳驟然一：“小心！”

　噗嗤！

　細長的老鼠尾，像一柄尖銳的峨眉刺，輕松穿保安的口。

　“啊啊啊，耗子給我去死！”

　“瘸子，撐住！”

　……

　跛腳保安聽到怒吼聲，也聽到擔憂的詢問，他愣愣轉回頭，就見到又一只的紅眼鼠王，從起先那堆碎里站起來。

　一只，兩只，三只……

　四面八方，源源不斷。

　紅眼的、膨脹如小山的一只只鼠王，從水般的鼠群里直立起來。

　跛腳保安捂住口，鮮從指里往下滴，他表浮起茫然。

　為什麼就殺不盡呢？

　聲音在遠去，視野在模糊，保安逐漸什麼都聽不到，什麼都看不清了，唯有鼠王的紅眼睛在眼前晃。

　他想說點什麼，然而張了張，一個字都沒說出來。

　囈語、幻覺、瘋癲，深度染者癥狀。

　育老師將薄薄的金屬片到保安太，滴滴的警報聲響個不停。

　“神不穩定，san值40，san值25，san值20……”

　“危險！神san值15，san值10……”

　“san值……0……”

　“發現重度染者，重度染者正在向惡種畸變，請立刻執行清除計劃。”

　……

　短的皮從保安的四肢長出來，他的下頜骨拉長變尖，后背脊椎骨躬起。

　跛腳保安正在變一只鼠王。

　他的表茫然，意識恍惚不清，視野扭曲旋轉，僅有的一點作為人的理智，還沒明白過來發生了什麼事。

　“瘸子！”食堂阿姨怒吼一聲，眼眶都紅了，“你給我撐住了！你不是說還要給院長守門嗎？”

　針劑扎進保安后頸，冰冷的藥推進，混雜在里流經四肢百骸。

　保安翻著白眼，佝僂的四肢搐倒地，里吐出白的泡沫。

　司機眼疾手快，撿起一塊石頭塞保安里，避免他咬到舌頭。

　惡念染，神傷害，永不可逆。

　重度染者，san值將再無恢復的可能。

　跛腳保安畸變惡種，不過時間問題。

　一眾人神悲憫，既司空見慣，可永遠都沒法習慣。

　前一刻生死相的隊友，后一刻不死不休的敵人。

　永恒的，唯有仇恨！

　“殺！殺死這群狗雜種！”食堂阿姨再次沖了上去，神能力巨力，每一次揮平底鍋，必定是飆飛。

　育老師看著地平線，往手心啐了口唾沫：“大個的來了，要殺就殺大只的才夠本。”

　夜昏暗的地平線，在探照燈照不到的地方，宛如直立蜈蚣的軀，搖曳著爬過來。

　風帶來斷斷續續的聲音。

　“崽崽……乖崽……在哪……”

　“我的崽……娜崽……你在哪……”

　“……嗚嗚嗚……我崽……”

　……

　當那三米高的軀踏進探照燈，臃腫如蠶蟲的人，頓時所有人頭皮發麻。

　那軀主，是一節一節的人月匈構，層層疊疊，像直立的人形蜈蚣，畸形又變態。

　此時在它上，掛著無數窒息而亡的崽尸，這些尸被臍帶纏繞相連，共同組了這只惡種的一部分。

　在它后，則是更多的鼠群。

　惡種名稱：慈母。

　惡種等級：準2級？（召喚0級伴生惡種子鼠群的慈母）。

　危險等級：乙級（原甲級）。

　惡種特征：場域神惡念種，捕獲的崽越多，長速度越快。

　清除方式：未知。

　惡種弱點：未知。

　……

　眾人心都沉到了谷底，清除方式未知的惡種，捕獲的崽越多長速度越快，

　在眾人后，就是保育院的孩子們。

　這是一場必輸的戰斗，但他們卻半步都不能退！

　轟！

　脈振磁場彈，驟然炸在慈母面前。

　漫天飛濺的泥屑里，傳來院長冷寒的聲音。

　——“你要搶我院里的崽？”

　隔著空間的距離，矗立高墻之上的院長，居高臨下的睥睨惡種慈母。

　種不同的兩個雌生，視線在空氣里對撞上。

　噼里啪啦。

　無形的火花四濺，硝煙乍起。

　仿佛是兩頭爭奪崽的母狼，各不相讓，至死方休。

　“啊！”慈母尖嘯，在它后的鼠群，登時躁著沖上來，試圖用數量碾進保育院。

　“攔住它們！”食堂阿姨大嗓門一喊，和其他幾名神選者非常有默契的組防線。

　嗚啦！

　厲風呼嘯，院長雙臂一展，十細長的手指頭，接連舞如彈鋼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