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過……嗎？

　泰斯卡的回答在安室的預料之外。

　“泰斯卡。”他試探著問, “你很喜歡蘇格蘭嗎？”

　泰斯卡疑的側歪著頭，思忖過后道：“應該是喜歡的。”

　安室消化了他話里的意思，但又不確定, 追問道：“為什麼說是‘應該’？”

　“因為我不太確定‘喜歡’是什麼覺。”

　泰斯卡滿臉真誠，“而且, 喜歡好像還分很多種吧？我也不知道我對蘇格蘭是什麼樣的喜歡。”

　泰斯卡說這話的時候特別正經, 就像在討論自己拿到了一盒櫻桃, 這盒櫻桃是什麼品種一樣。

　喜歡嗎……

　安室回想了下泰斯卡和他們相至今的全部時。

　短，短得可以說幾乎沒有。

　如果泰斯卡的好度是計分制游戲，那他肯定是零分, 也許是負分，萊伊也許有一分，那這麼看蘇格蘭早就遙遙領先了。

　是因為蘇格蘭給他的牛和零食，還是幫他吹頭發，又或者……是因為蘇格蘭給予他的每一個微小的善意？

　這些隨手就能得到的善意，就足夠得到泰斯卡的“喜歡”？

　就能從泰斯卡那里換到足以和生命相比肩的珍重答謝嗎？

　復雜的如噎在, 安室有點不知道回答些什麼。

　其實輿水憐覺得自己解釋得很清楚了，但他覺安室似乎沒法接自己的說法。

　見對方遲遲沒有回答，輿水憐后知后覺的想起蘇格蘭和波本在臥底份之下的另一層關系。

　——好友，而且是從小一起長大的那種。

　輿水憐：……波本不會是覺得自己打算挖他的墻角吧？

　“波本？”

　“沒什麼。”安室將安德烈的牽引繩重新塞進輿水憐手里，然后將紙袋又提了過來。

　安室：“我們接下來要去哪里？”

　輿水憐低頭看了看自己泡水的鞋子, 踩在草地的泥土上一下就把腳下的地弄得又又粘稠，很不舒服。

　他將擰干的服裝進袋子里, 說：“波本, 我想去換雙鞋子。”

　安室迅速整理好表, “旁邊就有個商場, 就去那邊？”

　輿水憐之前和萊伊一起去了商場, 知道有哪些規矩，他看向目熱烈的安德烈，問道：“那安德烈怎麼辦？他不能進去。”

　安室視線快速掃過對方的腳踝，提議道：“你穿多大的鞋？我幫你買吧。”

　輿水憐報了自己的鞋碼，他想起今天河野真人還囑咐過他要準備雙皮鞋，他說：“我要準備一雙皮鞋。河野先生讓我明天開始穿全套正裝。”

　“好。”安室笑了笑，“那就買皮鞋。”

　等他們走到商場門口了，輿水憐就在外面的長凳上坐下，安室進門前又讓他打開手機，換一下聯系方式。

　他說著“你等會注意看下手機，我會給你發消息。”就進門去了。

　為了不錯過消息，輿水憐只能把手機一直握在手里。

　反倒是先等來了其他人的消息。

　他手機振了兩下，打開看來居然是貝爾德的消息。

　【V：任務進行得怎麼樣了？】

　他等了足足五分鐘，才回消息。

　【T：剛有頭緒。】

　結果貝爾德那邊秒回了。

　【V：哦呀，看來不是很順利？需要幫忙嗎？】

　輿水憐完全不清楚貝爾德和泰斯卡的關系，不敢輕易對貝爾德提條件，萬一條件背后所需要的籌碼他本付不起呢？

　就在他猶豫時，貝爾德的消息又過來了——

　【V：雪莉快回來了。】

　【V：任務完了就回到我邊來。】

　回到我邊……？

　輿水憐皺起眉來，泰斯卡果然和貝爾德的關系很特殊。

　不過，為什麼“雪莉”快回來了，他就得快點回到貝爾德邊？

　貝爾德想讓他做什麼？

　他和貝爾德難道還有其他人不知道的合作關系嗎？

　正當他思考著自己下次見貝爾德該用什麼態度時，手機又蹦出了消息，他本以為又是貝爾德，卻看到發件人是“安室”。

　他發來了一張照片，輿水憐點開圖片。

　都是……呃，鞋子？

　【安室：你要選哪雙？】

　=

　“麻煩幫我把這雙鞋子取出來。”

　頭戴棒球帽，一件淺開衫外套的男人正在收銀臺前和店員小姐代自己想要購買的品，他口袋里手機又震了下。

　安室打開手機。

　【矢神憐：左邊第二雙就好，謝謝。】

　接著，手機又跳出來第二條。

　【矢神憐：我多打了兩個字，沒有“謝謝”。】

　安室將手機重新裝進口袋，微笑著對店員小姐說：“……這雙也幫我裝起來吧。”

　店員點點頭，“好的。”

　然后麻利的開始進行裝袋。

　等到這位巧克力皮的帥哥結賬離店后，旁邊的銷售員和討論起來。

　“剛才的那位客戶也太帥氣了吧？不過，他是來挑選禮的嗎？”

　“但是，送禮的話不會提前拍照給別人選吧？這樣不就沒有驚喜了嗎？”

　“可能只是幫忙人代購啦，比如兄弟，朋友，人什麼的？”

　“……為什麼會有人這個選項啊？那是男款吧！”

　另一位店員則是說道：“不，我有問過他哦，他說是給朋友的朋友買的。”

　店長吐槽道：“……這關系也太生疏了吧？！”

　被吐槽的店員則是說：“是嗎？但我覺他好像心還不錯誒。”

　=

　安室回來的時候提著兩雙鞋，一雙是皮鞋，另一雙則是要給輿水憐換上的球鞋。

　“先換這雙吧。”他把那雙白的球鞋取出來給輿水憐。

　輿水憐：“不是只買了一雙皮鞋嗎？”

　安室怎麼買了兩雙給他？

　安室回答得理直氣壯，“你現在穿的又不是西裝，難道要穿皮鞋嗎？看起來會很奇怪不是嗎？”

　輿水憐有種進退兩難的覺。

　……就算是這樣，也沒必要再單獨給他一雙新鞋吧？就算皮鞋和上的服不太搭也不是什麼打不了的事啊。

　安室：“你不是等會還要去把安德烈送回去嗎？”

　輿水憐：“嗯。”

　安室看了眼年現在的打扮——還是短袖加衛和長，和街上隨可見的青年差不多。

　哪有人穿這種服的時候下面穿皮鞋的？

　看著也太奇怪了吧？

　“既然要和河野先生那邊的人見面，還是穿得更得一點比較好。”

　他語重心長的教導道：“在職上，合格的著裝也很重要。為了打任務目標所在的圈子，著裝這種小細節也要注意。”

　原來如此，這就是金牌臥底的職業修養嗎？

　輿水憐慨了一句，“波本，你好細心啊。”

　不愧是報組的專家……

　輿水憐從口袋里翻出錢包來，問道：“多錢？我先把錢給你。”

　“不用。”安室婉拒了泰斯卡的提議，“反正都是為了任務。”

　輿水憐把鈔票著試圖往安室懷里塞，說道：“我不能讓你墊錢。”

　安室又把錢推了回去，對著他眨了眨眼，說道：“我可以找上面報銷，這是任務經費。”

　輿水憐：“……”

　……這樣嗎？？

　說起來他完全沒有在組織里走過報銷啊？？

　“你不知道嗎？”波本到不可思議，泰斯卡明明進組織比他們都要早吧？

　泰斯卡以前的任務開銷都是怎麼理的？全都是自己墊的嗎？那他真的還有工資嗎？？

　組織雖然很黑暗，但在有代號的員的待遇上并沒有虧待，甚至吸引了一些雇傭兵之流想要加。

　波本：“但凡是任務需要的裝備和工都可以找組織申請，期間費用只要理由合理，也都能報銷的……泰斯卡，你之前都沒有走過報銷嗎？”

　輿水憐回想了下泰斯卡野蠻生長的人生。

　“裝備和工都是從隊友那里分發的。”

　輿水憐仔仔細細回憶了以前出任務的流程，“費用……我沒什麼其它費用，不過我有一張信用卡，一般會直接用那張卡。”

　波本抬了抬眉，“卡？”

　輿水憐從錢包里取出那張純黑的信用卡，薄薄的卡片日下反出暗淡的芒。

　他夾著這張卡展示給波本看，“除開只能用現金的場合，我一直是用的信用卡。”

　這張是貝爾德重新給他的，不過早在此之前，泰斯卡就在用貝爾德給他的卡了——一直如此。

　波本若有所思的目落在卡片上：卡上有VIP等級，看起來額度不低，滿足日常開銷完全足夠了。

　可他從未聽說組織里還有誰是這樣的況，幾乎所有人都是走普通報銷的流程。

　泰斯卡和貝爾德……他在心里記下這件事，決定有空再去查一查他們的關系。

　“我知道了。”波本沒再多說什麼，也沒有表現出任何好奇的意思來，“錢你不用還給我，回到組織后我會找上面報銷的。”

　他看了眼時間，問道：“安德烈是不是要準備回去了？”

　安德烈聽到自己的名字被人呼喚，歪著腦袋嗚嗚了兩聲。

　輿水憐邊安這只大伙伴邊說：“從這里回到洋館差不多二十分鐘，現在時間也正好。”

　“河野先生提到安德烈今晚還有其他‘活’，囑咐過我不要遲到。”

　二人往回去的方向走，輿水憐繼續說：“但他沒提到是什麼活，如果可以，我想等會稍微打聽一下。”

　“注意安全。”安室叮囑道：“組織到現在也沒有提到對任務目標下手的原因，我懷疑里面還有我們不知道的細節。”

　老實說，安室對泰斯卡的觀察力、戰斗力都是放心的，但并不放心他的社力。如果是需要依靠社和對話來獲取報的場合，他比較希能讓自己來代理進行流。

　“泰斯卡。”

　“嗯？”

　“量力而行就好。”

　“好。”

　在靠近洋館的半條街外，安室說：“我在這里等你吧。”

　輿水憐頷首道：“那我盡快回來。”

　在輿水憐的背影徹底消失在這條街的盡頭之后，安室打開手機，又給貝爾德發了條訊息。

　【上次請你幫忙的事有線索了嗎？】

　貝爾德的消息回復得非常及時，安室幾乎都要以為這個人二十四小時都在盯著手機看了。

　【查到了，不過波本，你為什麼對喬治·拉文的事這麼興趣？】

　【只是想謹慎一點而已。】

　【OK，文件發給你了。】

　【謝謝。】

　組織給他們的關于目標人的信息并不算完整，只是簡單介紹了下喬治·拉文的生平和他做的生意。

　安室對這種模糊的信息并不太滿意，但目標人太難接近，只能從外面找新的報，所以他才找上了貝爾德。

　他坐在便利店旁，提著裝了泰斯卡服和鞋子的袋子，在手機上仔仔細細的查看關于目標人的其他信息，發現確實沒有什麼可疑之。

　【說起來，我曾經以演員的份和他見過一面，倒是知道些不怎麼重要的小道消息。】

　【我聽說喬治·拉文那家伙，好像對金發藍眼的人有獨鐘，每隔一段時間都會將他選中的人召集起來，進行小規模聚會。】

　【至于聚會的容……沒人知道。】

　【有個被邀請參加聚會的舞臺劇男演員，回來后再也沒在大眾面前出現過。】

　安室關上手機。

　……泰斯卡也是金發藍眼。

　=

　夜幕降下來小半，半邊落在遠的高樓上，剩下的混進夕里變一條漸變的幕布。

　的洋館很快就近在眼前，天還未黑，門口還有些在巡邏的人。

　輿水憐要將安德烈從側面的小口帶進去，他還沒門，就被攔在門口的黑壯漢們攔住了，其中一人對另一人使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