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里一封很厚的信，還有一樣東西，我看到的時候忍不住吃了一驚，因為它們是艾桐從長沙買回來的那幾件刺繡。

那天我親眼看見它們被燒化在爐子里的，怎麼又會完好無損出現在這包里，并且邊角上沒有一點曾經被紉過的痕跡，和第一次給我看到的時候一模一樣。

惶里惶恐地把刺繡放到一邊，我開始看那封信。

信是一個月前寫的，就在自殺前沒多久。

信里說，有些事，沒辦法當面跟我講，有的是講不出來，有的是講了怕我不相信。直到在離開家那麼久之后，才決定把這一切都寫出來，希有一個人可以聽聽的遭遇，因為那個人很了解，那個人曾經和一起經歷過一些非同尋常的事，所以那個人在死后，必然會相信所說的那些看上去不像是個正常人所能說出來的事。

那天晚上我離開家不久，張寒也離開了，在艾桐的堅持下。因為要做一些事，但不想讓張寒看到。

把那件禮服燒掉了，看著它在火里燒灰燼。

就在那晚，做了個奇怪的夢。夢見一個人在床前看著，人頭發很長，瀑布似的披散在上那件猩紅嫁上。臉被頭發擋著，看不清楚是什麼樣子，但服上的花紋在月下卻很清楚。那件樣子很老的嫁上繡著的彩鮮艷的花紋，和剛剛被燒掉的那件禮服上的刺繡一模一樣。

人在面前站了很久，拿的話來說，像是過了幾世紀那麼的久。然后突然下上的服朝過來，想往上套。

艾桐嚇壞了，死命朝后退，退著退著一下子醒了，醒來發覺房間的窗半開著，風吹進來，角落那口樟木箱上有什麼東西被吹得撲楞楞地抖。

走過去細看，驚訝地發現居然是那件被燒掉了的禮服，它看上去沒一點變化，和被燒前一樣，破破爛爛，只有口和袖子那部分是完好的，一半在箱子里，一邊搭在箱子外，被風吹得晃來晃去。

第二天一早，把那件服丟到了離家十多站路遠的公園的垃圾桶里，然后把張寒到了家里來陪。那一天沒再發生什麼異常的事，也沒告訴張寒把他來自己家的原因。只說自己有點不舒服，于是張寒就在家住了下來。

再次出事是在第三天。

那天一早張寒去上班了，艾桐起得很晚，快到中午時才起床。起床后有點頭重腳輕的覺，里還覺得有點腥，想自己是不是真的生病了，走到梳妝臺前照了下鏡子，沒想到只是一瞥，被鏡子里出現的那一切登時給嚇呆了。

看到自己后的墻上滿是鮮紅的，就在床的正上方，一只死鴿子在天花板上粘著，脖子里滲出的一滴滴落在剛才躺著的地方。

那件被丟到很遠地方去了的禮服就在那地方躺著，被得很平整，大字型展開著，像個僵死不的人。

也不知道當時是怎麼想的，有點神使鬼差似的，沒有選擇告訴張寒，而是出門買了幾桶涂料，然后回家把房間上上下下重新刷了一遍，直到墻上刺眼的

紅和空氣里的腥味被涂料完全掩蓋掉，才停手，然后把剩下的涂料倒進垃圾桶里，和那只死鴿子以及禮服一起，放了把火燒了個干凈。

這天晚上一直睡不著，瞪大了眼睛看著天花板，想像著那只死鴿子到底是怎麼出現在這地方的，而同樣的事會不會再次發生，就像那件可怕的服……很害怕，可是始終沒有勇氣跟張寒說，因為不想重蹈某人的覆轍。

可是一直到天亮，都沒什麼事發生，而這一天也是風平浪靜，沒再看到那件魂不散似的禮服，也沒發生任何不同尋常的事。當晚和張寒出去吃的晚飯，去了他倆第一次約會的餐廳，吃得很開心。破天荒還喝了酒，很大的一杯，然后有點輕飄飄地跟著張寒回了家。

最后一點印象是和張寒接吻，*。那之后就睡著了，睡得很香，如果不是后來被凍醒的話。

是被冷風吹醒的。

醒來，滿屋子的月，滿屋子的風。房間里的窗斜開著，不記得上床時有沒有把它關掉。正要起床去關，忽然彈不了了，因為又看到了那件禮服。

就在窗邊角落的那口樟木箱里，一邊在里面，一邊在外頭，被風吹得飄飄，像條干癟的手臂。

嚇壞了。轉想要推醒張寒，一回頭卻發現躺在自己邊的不是張寒，而是那天晚上做夢時站在自己面前那個紅人。長長的頭發蓋滿了大半張床，那人一只手捂著自己的臉，一只手抓著艾桐下的枕頭。

艾桐于是尖起來，得歇斯底里，像是積了那麼多天的恐懼和張，在這一瞬間一口氣全噴發出來了。

可是隨即發現自己醒了，仰天躺在床上，瞪著眼，張著。張寒在邊上看著，滿眼的驚慌，一邊用力推著的。

原來又是夢，真得異乎尋常的夢。這意識讓想哭，但哭不出來，而雖然張寒在邊上不停地問是不是做惡夢了，也回答不出來。只是著氣在房間里四下打量著，從床到窗，從窗到梳妝臺……然后整個人一激靈。

又看到了那個人，那個穿著紅嫁，一張臉永遠被長長的頭發遮擋著的人。在朝艾桐招手，就在床對面那扇鏡子里。

可是張寒看不見，因為循著艾桐的視線朝鏡子看過去的時候，他的目是疑的，疑地看了看鏡子，又疑地轉向艾桐。而艾桐這時候被另一個發現給徹底震到了。

那只樟木香，角落里的樟木箱，半塊被剪刀劃得傷痕累累的紅布從它閉著的隙垂在外面，像條干癟的手臂……

第五天艾桐把家里所有的鏡子都用布包住了，對張寒說那是為了要把家里所有家全部清理一遍，在婚禮之前。然后把那件禮服剪碎片丟進了火里。

第六天把所有玻璃制品也用布包住了，這一次把禮服送進了廟里。

第七天我去了的家，開始燒所有的刺繡品，包括那件被我從樟木箱里又一次找出來的紅禮服。

而這天晚上，說見到了這一生最可怕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