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幫子心思各異之人同一室用午膳,本以為氣氛必然較為沉悶,沒想,賀蘭瑜的心竟格外舒暢,食指大,還教李賢把他的那份【箸頭春】讓給自己,又道【含香粽】和【羊皮花】頗對的胃口。武趕吩咐宮婢,把吃的東西各做一份,稍後送去榮國夫人府上。
「汝兄近日忙於何事?」,武問賀蘭瑜:「自至東都,我輔佐陛下,並不得空,尚未宣見。對他很是想念。」
賀蘭瑜暗笑:「不怕姨母笑話,阿兄迷上一位子,他。。。」
這時,榮國夫人大聲咳嗽,聲音異常痛苦,像是被食給噎著了。數位宮婢匆忙上前服侍,又是背又是奉水。賀蘭瑜,無不擔心。
未料,武竟不在意老娘的突髮狀況,追問賀蘭瑜:「說下去。誰家子?總不會。。。又是有夫之婦?!」
賀蘭瑜大悟,才知武深意,面一惶然:「豈敢!因去歲沈侍郎新婦一事,姨母宣阿兄宮,親降訓斥,他再不敢對有夫之婦行任何佻橫之舉。此。。。乃賤籍,尤擅五弦古琴,恰阿兄騎馬緩行,聞那樂聲颯颯若風和雨,切切若鬼神語,宮商角徵羽或顛倒或順暢,竟如隨心發散一般。他在巷裏駐馬聽了半晌,后便。。。常往拜訪,或求教或切磋。僅此而已。」
見賀蘭瑜連細枝末節都未,料也並非信口編造,武遂放下擔心,這才發現手裏拿著的那塊貴妃紅已被自己攥碎塊,不便再吃。
榮國夫人已恢復如常,拿巾子點了點角的食碎屑,老太太訕笑:「你的訓誡,敏之豈敢不遵?!你該知道,他自最是願意聽從於你。你道他公務甚是清閑,下值了,還不允他自娛自樂?」
「最好他是真聽話!」,武微嘆,沒好氣道:「他若能馴順十日,我便要教人建寺供佛了!阿娘,他年近雙十,非是不懂事的頑,若非為他著想,哪個願意再費心過問他的事?!咱們武家今也只他這一個延續香火的男嗣,偏又生的韶秀,聰慧敏捷,何其出的後生啊,我只盼他不要耽擱自己的大好前程,振我武氏家門,也教我這親姨能在朝中多一份助益。您若真懂我的苦心,從此後,便該對他嚴加管教,切莫再由著他任胡為。那夜。。。唉,萬幸他腳麻利,給他跳牆逃了,若被親仁坊的武侯們將他抓住,不聽辯解,狠打一通,便是給他打死,你我又能如何?!」
榮國夫人隨聲附和:「說的極是!得知那件渾事,我亦不敢輕饒了他,直踹了二三腳,猶不解氣!你只管問瑜兒,嚇的敏之好些日子渾無力呢,只能臥床休養。」
夜幕,風流年,某某家兒媳婦,跳牆逃。。。好吧,我承認我已腦補了一出活生香的捉//大戲。真想儘快一睹男主角真容,看看我那位常被花癡宮婢熱議不絕的表哥——周國公【賀蘭敏之】究竟帥什麼超凡模樣。
一餐飯結束了,榮國夫人有意告辭,武道一個時辰后將在澄華殿舉行宴會,諸多貴婦淑媛都會到場,是為恭送武即將啟程前往泰山封禪。老年人都湊熱鬧,榮國夫人再不提要走的事兒,賀蘭瑜自也留下陪伴外婆。
因吃的太飽,頭枕武大,聽祖孫三位大人閑談家常,我著滾圓的肚子不知不覺睡著了。最後眼的一幕,李顯四肢屈地,正樂呵呵的給旭甘當大馬。李賢站一旁充當騎奴,手扶了旭,怕他落地。旭開心笑著,雙手興的舞,何其天真無憂。
「齊州落了大雪呢。路上怕是要耽擱吧?」
無比滿足的一場午休,我張大連打哈欠,使勁展雙臂發泄一的倦懶殘氣,雖閉著眼,只聽這耳陌生的聲,便知正與武對話的人已非榮國夫人或賀蘭瑜。
武道:「我亦有耳聞。喲,醒了。」
我心說既然來了外人,便擺出個乖巧模樣問候客人吧。才睜眼,不料,一張從未見過的面孔近在咫尺,放佛他先前正在觀察睡狀態的我。事發突然,倒教我微微心慌。雪朱,眼含幾許好奇並幾許歡喜。五六歲的孩子,臉頰下頜仍都是圓鼓鼓的,還有點雙下,但無論如何,只看這教人妒忌的如畫五,樣樣都恰到好不需一分增減,便知十年後該是一位相貌出眾的俊逸年。
見他前掛了一套約莫指寬的纏金平安項圈,嵌著大大小小十數顆異彩寶石,像極了歐洲古董小店裏售賣的復古首飾。我抬手拉住它,想要再看清一些。
男孩微訝:「皇后,阿娘,。。。」
男孩想要後退,武卻按住他的肩,笑說:「紹兒莫怕。阿妹是喜歡你呢。」
不願被誤解,我趕鬆開手,偎著武。見一位麗端莊的華服貴婦正坐在武下首,二人間的距離不過尺余,看來份必不一般,且與武的關係親厚。
武把我抱到地上,為我平微皺的,聲吩咐我:「月晚,快些見過【城長公主】,公主乃汝嫡親姑母。」
嫡親?那就是李治一母同胞的姐妹嘍?不需多問,我立刻小大人似的規規矩矩的沖那貴婦行禮。貴婦笑意更濃,目和藹,親熱的把我抱進懷裏。
「好個天賜的乖娃娃!駙馬總盼著生養一個兒,我卻。。。唉!」
武同勸:「世間夫婦誰人不盼兒雙全?莫急,陛下與我也是盼了好些年才把盼來。你比我年青,再為駙馬生一個兒並非難事。」
「再生一個?」,城長公主把我又抱了許多,神驟然落寞:「不可能了。我心中結郁多年,雖已放下前事,然子又不好,痼疾纏,能為駙馬生下三子,我對上蒼已是激不盡,不敢再多奢。」
武將手覆於的手背:「千萬保重自,除了你,陛下哪裏還有同胞手足?!他一向牽掛你的康健。歸晴,我們在東都總是要住一二載,你既喜歡月晚,便常宮來看,只把當自己兒就是!」
城長公主淚眼婆娑,一時也難開口。手指輕的描畫我的眉眼,慈非常。
武怕沉湎傷懷,急忙轉了新的話題:「你們龍朔三年便至東都,陛下常發頭疾,我忙於輔佐,竟也忘了看顧薛駙馬的仕途,他這豫州長史做的可也稱心?」
被一問,城長公主立即破涕為笑:「求殿下切莫提他!他呀,時便沒得上進志氣,當年,若非稀里糊塗被太宗選為駙馬,他說興許自己至今仍是刑部一個從九品主事,公務清閑,他便心滿意足。豫州乃上州,長史雖非實職,畢竟需為刺史分擔,他不敢有毫懈怠。他道仕二十載,加在一起竟都比不得這兩年,整日裏忙的不可開!」
武也笑:「薛駙馬慣是如此。陛下曾恨他毫無進取之心,私下謂我『薛叔弼愧對他一宰相大材!』。陛下還曾道,薛駙馬品行才學俱佳,若能得他東宮輔佐太子,他最為放心。只可惜啊,朝廷眾在薛駙馬心中,始終不及歸晴你的喜怒哀樂。哎呀,可知我對你是又羨又妒啊!」
城長公主臉頰漲紅,但笑不語。我心話,看來是一對恩恩的夫妻典範嘛。
忽覺冷落了那小正太,武喚他:「紹兒,以後阿娘進宮來看錶妹,你定要跟著同來。旭即將正式學,你們表兄弟一起作個學伴,可好?」
「阿奴願意!」,男孩使勁點頭:「阿奴喜歡旭,阿奴也喜歡錶妹。」
武和城長公主都笑他稚氣逗趣,城長公主對武道:「他兩位兄長嫌他生靦腆,並不同他頑在一起呢。一眾近親里,年齡相仿的孩子也只紀哥的三,可【楚媛】是兒家,紹兒和在一起頑,子竟愈發沉靜,更不四走。今日倒好,他與殷王一見如故。我也是放心了。」
我從城長公主的膝頭爬下,著額角,只覺頭疼不已。薛駙馬的兒子。。。紹兒。。。薛紹?。。。薛紹!
此時再看那正埋頭母親懷中的害男孩,眼前的悉大殿竟變作遊人如織的月下長安,璀璨燈火,映襯出一張醜陋又有些可笑的崑崙奴面,而摘下面后,卻是一張明的英俊面孔,一張教人半生懷念、至死不忘的深刻面孔。
在我猶是一個備戰高考的高中生時,中央8播放的《大明宮詞》火遍大江南北,讓無數觀眾記住了儒雅英俊的趙文瑄,記住了他所演繹的薛公子與太平那段刻骨銘心卻是而不能的凄悲劇。曾記得,趁去客廳倒水喝的空檔,我瞄電視,不幸迷路的太平握著面,眼神怔然,趙文瑄的笑意若暖風徐來,晃了的眼,迷了的心,『誤』了的一生,同時,也教被數學題海繞昏了頭的我的心神久久漾。心裏只一個念頭循環不停,他就是戲文里『翩翩佳公子』的最佳詮釋吧。
武拉拉我的手:「月晚啊,睡的可也乏了?教薛表兄帶你去殿外好不好?阿兄都在中庭頑呢,咱們稍後便去澄華殿。」
一言不發,任薛紹牽著我的手向殿外走。如果說武差點被廢黜的那夜是我來到唐朝遭遇的第一次危機,那這一刻,邊的男孩便是我所遭遇的第二次『危機』。在這一刻,不止悲哀,我更痛恨如今為旭親妹的這一事實。因為在此之前,我竟完全忘記自己還需面臨嫁人的問題。史載,太平公主的生活甚為富,為人津津樂道,除了擁有數位知名男寵,還有過兩任丈夫,而這薛紹,就是的第一任丈夫。
每個人的宿命已被記史冊,凡人之於浩瀚歷史只不過是渺小蜉蝣,無人可以離已被註定的人生軌道。我雖早知自己的未來結局,可我不敢妄改歷史,所以我也逃不得,只得全盤接太平的人生。
「表妹因何而哭?我為你淚吧。」
我尚未發覺,自己已因惆悵而淚流滿面。薛紹話畢,吻已落在我的角。
「曾見阿耶如此為阿娘拭淚。」。他喜滋滋道,還以為自己做了什麼大好事,又要靠近。
我又又惱,使勁推開了他。值此時,旭三人一陣風似的朝我們而來,我快步跑到旭側。
「表兄何敢欺負月晚!」
旭很生氣,把我護在自己後,他氣呼呼的指責薛紹。薛紹大不解,解釋說未曾欺負我。我心話旭真是好樣的,心裏對他直豎大拇指。
旭蹙眉:「你必是打了!疼了才會哭!」
我大翻白眼,喂喂,他不是打我,是我初吻差點就沒了!
李顯也要責備薛紹,李賢卻袒護薛紹,他詭笑道:「你們都錯怪了薛表弟,他絕對不敢打月晚!那個,表弟呀,咳,所謂窈窕淑,君子好逑,我理解你!」
薛紹卻是不懂了,急忙問他:「表兄何意?」
李賢笑而不答,又對李顯和旭正道:「好啦,你二人記住,以後不許整日圍著月晚!」
李顯不滿的撅,可他一向崇拜李賢,因而不敢多問原因。
旭不甘的著薛紹,又垂下頭,頗委屈道:「上次三哥要把月晚送給多祚哥哥,這次二哥是要把月晚送給薛表兄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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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當年看大明宮詞的時候還屁事兒都不懂呢,哦呵呵呵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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