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門和三位峰主當場震驚。
驚竹峰主:“劍尊,這、這種事哪里需要您親自前往?”
掌門也連聲勸阻:“您要是不放心,讓元彥去也行啊……”
再怎麼說也只是有魔氣縈繞,并沒有真魔出現,居然要勞駕劍尊親自前往,去保護幾個年輕弟子,這實在是太過小題大做了。
沈危雪依然淡淡的:“無妨,元彥有他的事要忙,我去也是一樣的。”
被點到名字的蒼遠峰主鄧元彥不好發表意見,只好肅容靜言,默默立在一旁。
阮殊是他的弟子,他當然也不希他們遇到危險。但他要負責維護整個扶霄宗的護山大陣,不敢輕易離開,如果劍尊真的能代他前往,自然是再好不過。
掌門言又止:“但……”
“我知道你在擔心什麼。”沈危雪平靜道,“我本人不會離開棲寒峰,只派出化即可。”
掌門這才放心頷首:“好,那我便安心了。”
商議結束后,沈危雪獨自離開。
直到他的影徹底消失在殿外,翠微峰主才心有余悸地拿出煙斗。
蒼遠峰主立即捂住口鼻,防備地看著。
“劍尊對他這個小弟子還真是上心。”驚竹峰主慨道。
掌門搖了搖頭:“劍尊也是人,相得久了,自然會生出。”
翠微峰主深深吸了口煙斗,突然問:“清淮何時出關?”
掌門:“這個,不是我們能預測的……”
驚竹峰主奇道:“你問這個做什麼?”
“沒什麼,我只是在想,”翠微峰主吐出一個煙圈,“他還是不要出關比較好。”
蒼遠峰主皺眉:“你這又是何意?”
翠微峰主幽幽道:“我怕他出來以后會刺激。”
眾人:“……”
棲寒峰。
沈危雪回到竹樓,將那幾件原本打算送給白渺的法拿出來。
他端詳許久,指尖輕,又原封不地放了回去。
青鸞在一旁不解地歪腦袋。
“喳喳?”
沈危雪輕聲解釋:“試煉一旦開始,便不能再干預了。”
他居高位多年,更該以作則。
這些法,還是等試煉結束再給吧。
他靜坐案前,閉目垂首。
一道朦朧的影從他走出,影逐漸清晰,白黑發,姿容清絕,正是他的模樣。
青鸞撲扇翅膀,想要跟上去,卻被沈危雪淡聲制止。
“你留下來。”
“啾……”青鸞垂頭喪氣地收起翅膀,回到本邊。
沈危雪了它的羽,而后輕拂袖,形如煙如霧,倏地消散在原地。
次日。
酆都,晨和煦。
白渺著眼睛打開房門,剛要走出去,正對著的那扇房門突然也開了。
阮殊站在門,一雪青錦,面容昳麗,發束玉冠,一雙桃花眼冷而艷,說不出的俊俏漂亮。
白渺與他對視一眼,似笑非笑:“阮小爺早啊。”
阮殊臉有些不自然,他僵地點了下頭,沉默地走了出去。
白渺:“?”
有點驚訝。
居然沒有對惡語相向……這是還沒睡醒嗎?
白渺沒有多想,不不慢地走到樓下,發現其他人已經坐在桌邊點餐了。
“白渺,你想吃什麼?”唐真真興地招呼。
白渺走到旁的空位坐下,懶洋洋地打了個哈欠:“隨便,你們吃什麼我就吃什麼。”
“好,那我給你點個不一樣的,我們換著吃。”
唐真真興致,坐在桌對面的江榭看著他們,笑著問:“你們昨晚睡得還好嗎?”
柳韶:“還行,你們呢?”
“我們也還行,雖然比不上家里,但起碼還算清凈。”
江榭一邊說著,一邊觀察白渺的表。
他們兄弟幾個今天特意早起,提前將阮兄好好打扮了一番,為的就是讓他驚艷出場,在開門的一瞬間俘獲白渺的心。
可是這個白渺,怎麼連看都不看阮兄呢?
莫非是在害?
江榭不由掃了旁的阮殊一眼。
他正舉著茶杯,假意喝水,從江榭的角度,可以清晰地看到他的臉上泛紅,出十足的不自然。
……看起來,他更像是害的那一個。
唉,阮兄啊。
江榭在心里默默嘆氣。
熱氣騰騰的早餐很快上齊。一桌人吃飽喝足后,開始出去調查。
酆都的白天比夜晚更熱鬧。
街上人川涌,絡繹不絕,賣早點的,賣鮮花的,賣綢緞的,五花八門,吆喝聲不斷,直人看得眼花繚。
江榭四人在前面帶路,直奔城主府。
城主聽說扶霄宗修士求見,連忙親自出來接待。
“可以給我們看看那些失蹤人士的信息嗎?”白渺問道。
“當然可以。”
城主立刻派人將卷宗抱過來,白渺眾人翻看了一會兒,又提出一個要求:“我們可以帶走這些卷宗嗎?”
城主略有猶豫:“這……”
程意聲道:“我們只是想找到這些失蹤百姓的親屬,再詳細詢問一下事發前后的況,并沒有別的意思。”
“我當然知道各位小仙長們沒有別的意思……”城主訕笑道,“這樣吧,我命人將那些親屬帶來,讓諸位就在我這府上慢慢詢問他們,如何?”
柳韶搖搖頭:“不好。有些東西,必須我們親眼看了才能知道。”
城主一聽他這麼說,寒頓時豎了起來。
他說的“有些東西”,該不會是妖魔之類的邪吧?
“好、好,那就勞煩諸位小仙長了。”
城主命人將卷宗裝好,給他們,然后拱手作揖,目送他們離去。
唐真真慨道:“他明明已經是一城之主了,居然還對我們這麼客氣。”
柳韶嗤笑:“所以人人都想修仙啊。”
唐真真突然好奇:“你修仙是為了什麼?”
柳韶語氣很隨意:“好玩啊。”
唐真真:“……”
江榭三人聞言,不約而同地看了他一眼。
擁有無數人艷羨的天賦和資質,生來就強過萬千人,然而修仙對他來說居然只是為了好玩。
這種話若是被那些資質平平的修士聽到,只怕能氣得半死。
宗元瞥阮殊一眼,將話題轉移到白渺上:“那你呢?”
白渺還在看卷宗,聞言,漫不經心地抬起頭:“什麼?”
“你修仙是為了什麼?”宗元又問了一遍。
白渺想了想原主的初始設定:“為了能吃飽飯吧。”
眾人沉默了。
他們這群人中,沒有一個家庭貧寒,就算是相對一般的柳韶,也是家庭滿,吃穿不愁,從來沒有過這方面的困擾。
阮殊突然開口:“你要是缺錢的話,我可以給你一點。”
白渺奇怪地看了他一眼:“謝謝,我不缺錢。”
阮殊:“……”
江榭立即道:“前面就是陳泗住的地方了,我們過去看看吧。”
陳泗是第一個失蹤者,距離他失蹤到現在已經過去半個月,是他們今天調查的第一個目標。
眾人的注意力頓時被吸引過去,江榭趁機將阮殊拽到隊伍后面,低聲說:“不是讓你別說話嗎?”
阮殊:“……我又沒罵。”
江榭:“你剛才那話還不如直接罵呢。”
阮殊漂亮的柳眉快擰麻花了。
一行人來到陳泗家,接待他們的是一位年輕婦人,婦人還帶著一個半大的孩子,母子二人滿面愁容,看出來最近過得很是辛苦。
程意負責安娘倆的緒,柳韶詢問陳泗失蹤的細節,蕭長平則拿著個羅盤在屋里轉來轉去,剩下幾人閑著沒事,就站在一旁聽著。
白渺正好站在窗邊,聽得正投,窗外有什麼東西忽然從的余一劃而過。
什麼玩意兒?
白渺探頭了一眼,悄悄離開堂屋,走進院子里。
一只青的小鳥正站在灰撲撲的空地上,歪著圓圓的小腦袋,好奇地盯著看。
這只小鳥的羽很漂亮,在下閃閃發,讓白渺想起了青鸞。
可的,麗的,惹人憐的小鳥。
可惡的,欠揍的,渾心眼的青鸞。
白渺:“靠,晦氣。”
說完,毫不留地轉回去了。
沈危雪:“?”
他不明白發生了什麼。
這只鳥是他的化,也是他為了暗中守護白渺所變幻出來的偽裝。
他見平日里白渺和青鸞總是玩在一起,還以為白渺很喜歡青鸞,所以才特意變和青鸞接近的樣子。
沒想到反而被討厭了。
難道渺渺其實并不喜歡鳥?
沈危雪有些茫然。
就在這時,屋檐上突然傳來一聲細細的貓聲。
剛回到屋里的白渺一聽到這個聲音,立即從窗探出腦袋,四張,興地尋找貓咪的影。
化小鳥的沈危雪若有所思。
原來喜歡貓。
從陳泗家里出來后,一行人繼續去找第二個失蹤人口的家屬。
白渺還想著那只只聞其聲不見其影的小貓,一路上心不在焉,走著走著就落到了人群后面。
倏然,一道雪白的影子從眼底一閃而過。
細細長長的……好像是貓?
白渺神一振,立即追上去,沒跑幾步,便在路旁的草叢里發現了它。
果然是貓。
還是一只漂亮優雅的小白貓。
小白貓有一雙清淺的水眼瞳,形纖長,矜持地坐在草叢里,尾微微圈起。
白渺眼神瞬間就直了。
“小貓咪,來讓姐姐抱抱……”
小心翼翼地走過去,見白貓沒有任何要逃走的意思,便手將它抱了起來。
白貓一不,被抱在懷里,有些微妙的僵。
白渺了它的小腦袋:“你不呀?我去買點小魚干給你吃好不好?”
沈危雪沒有出聲。
他不太擅長偽裝的樣子,為了不被發現,只好保持沉默。
白渺將手到他平坦的腹部,仔細了:“你肯定是了,肚子扁扁的,一點都沒有。”
沈危雪:“……”
雪白的貓耳側泛起淺淺的紅。
“你跟我走吧。”白渺一邊撓他的下,一邊聲對他說,“我一定把你養得白白胖胖的。”
沈危雪不知道該怎麼回應,只好輕輕搖了搖尾。
白渺覺得這個應該就是答應了的意思。
于是開心地抱小貓,追上前面一行人。
唐真真見突然出現,懷里還多了一只白貓,頓時驚訝道:“這只貓是哪來的?”
白渺得意道:“是我撿的。”
“它長得可真漂亮……”
唐真真手,沈危雪下意識想避開,不自覺地向后靠去。
不小心上了一片。
沈危雪作一頓。
白渺把它往懷里收了收,然后推開唐真真的手。
“它膽子很小的,你這樣會嚇到它啦。”
唐真真撇撇:“好吧。”
憾地收回手,繼續跟著隊友們往前走。
白渺低下頭,對白貓說:“別怕。”
白貓的耳朵了,淺的眼睛微微低垂。
一群人就這樣調查了一整天,直到夜幕降臨,月上中天,他們才疲憊地回到客棧。
宗元趴在桌上嘆氣:“唉,這活兒太累人了,怪不得被定為丙級呢。”
阮殊冷哼:“是你力不行。我怎麼就不累?”
蕭長平道:“阮兄,那是因為蒼遠峰主教給你的功法好。”
“是麼?”阮殊斜乜了他一眼,“我怎麼記得,你師尊也給了你不靈丹?”
“靈丹而已。”蕭長平慢吞吞道,“宗元和江榭的師尊給的好東西更多。”
宗元立即道:“只是一把尋靈尺罷了,我不信你們師尊給的東西不比這個好!”
江榭:“嗯,我師尊給我的是搜魂鈴……”
宗元看向柳韶四人:“我就說吧!你們呢?”
程意輕聲細語:“我師尊沒有什麼法寶,給我的也只是一些回魂丹罷了……”
嚯,回魂丹,還是“一些”!
阮殊不甘落后:“其實我師尊也……”
話題風向一變,一群人突然暗地攀比起師尊送給他們的東西。唐真真沒有師尊,也聽得津津有味,時不時還提出各種問題,讓氣氛越發活躍起來。
只有白渺不為所,一直安靜地坐在桌邊,專注地為白貓梳。
燈下,的側臉清秀雋麗,長睫垂下,有種說不出的人。
阮殊看著,忍不住出聲:“你呢?劍尊給了你什麼?”
白渺這才抬眸:“他沒有給我什麼。”
眾人聞言,頓時驚訝。
那可是劍尊,手中法寶必定數不勝數……居然什麼都沒給?!
白貓眼睫微,水瞳孔黯淡了一瞬。
他是想給的。
他為準備的法,不比別人的差,只是沒來得及送出去。
難怪渺渺沒有參與討論,也沒有提過他一個字。
會不會覺得,他這個師尊,一點都不關心呢?
沈危雪心復雜。
就在這時,白渺突然站起來,抱起白貓,對眾人說:“我困了,先上樓睡覺了。”
“……哦、好。”
眾人以為是心里難,沒有再繼續剛才那個話題,只有柳韶打了個哈欠,一臉無所謂的表。
他相信白渺是真的困了。
白渺回到客房后,先將芥子囊打開,從里面取出一堆白天買的小魚干,擺到白貓面前。
“吃吧。”單手托著下,期待地看著白貓。
沈危雪當然不會吃。
他輕輕搖了下尾,坐姿矜持,一不。
白渺想了想:“不喜歡嗎?”
了白貓茸茸的腦袋,慨道:“還是貓咪優雅,不像青鸞,還是神鳥呢,一看到蟲子就走不道。”
沈危雪:“……”
“不知道師尊怎麼樣了,有沒有看到我留給他的字條……”
白渺有一下沒一下地白貓,像是想起了什麼,突然笑了一下。
“你看到他們剛才那個樣子了嗎?”湊近白貓,笑得一臉狡黠,“他們肯定都以為我自閉了,這會兒估計在
“其實我才不在乎師尊給不給我法寶,我就是故意那麼一說,看看他們的反應。”
沈危雪的心里莫名有些不是滋味。
說不出是酸,還是失落。
他希不在乎,又希在乎。
這種心……有點奇怪。
白渺沒有注意到白貓的低郁,閉上眼睛,輕蹭了蹭白貓的額頭。
“師尊對我的好……我自己知道就夠了。”
眉眼彎彎:“才不會告訴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