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呀, 大概是兩年前搬過來跟他老婆住的。他搬過來之后不久，樓上就時常傳來那個小姑娘的哭聲了。”

　“錢……我倒是不知道和梅任行有來往。小區里的人都知道梅任行是個不務正業的，大爺大媽也都看不上他。”

　封政作出一邊思索一邊回憶的樣：“哦對，我還想起一件事。大概半年前吧, 錢的兒子兒媳就沒來看過了。以前兒子兒媳很孝順的, 一到周末就帶孩子過來看。”

　“但是半年前, 他們家大吵了一架, 我在樓上聽見他們好像提到了梅任行。不過錢平時沒什麼古怪的地方, 我就沒多想。怎麼了嗎？”

　沈容敷衍過去, 道謝送走封政。

　聶詩珊手上下比劃道：“這個錢瞞著所有人和梅任行來往，梅任行又是邪.教的。錢給我們送面, 會不會就是梅任行指使的？”

　廣盛家道：“錢兒子和兒媳, 應該是為錢信了梅任行的邪.教而和吵架。但是……一般來說，他們不該是繼續勸阻錢嗎？怎麼就不來往了呢？”

　沈容回憶起錢拉著嘆息自己兒子兒媳時的表, 和裝出懷念去世的隔壁的表如出一轍。

　一個骨悚然的念頭浮上心頭。

　還不敢斷定, 見時間不早，上四人一起去樓下錢家。

　廣盛家拿著搪瓷盆問：“你知道住201還是202嗎？”

　沈容站在了黃符的那道門前：“沒說，但我覺得應該就是這家。”

　四人抬眼看那醒目的黃符，都沒有異議。

　沈容敲響大門。

　錢很快開門, 和藹可親地接過搪瓷盆：“你們也太客氣了, 還洗完了送過來。我這兒還做了牛餅，你們嘗嘗？”

　佟煥連連擺手：“不了不了，我們吃面條已經吃撐了。”

　沈容親昵地牽住錢, 神兮兮地說：“，我剛剛吃了一點藥，立刻就不疼了。你能跟我說說梅大師的那個玉陀門嗎？我有點興趣。”

　錢如同覓到了知音，抓著沈容帶進屋：“可以啊, 當然可以。哎喲，梅大師不讓我隨便往外說玉陀門的好，我這麼多話憋在心里難死了。”

　沈容笑道：“我室友他們也很興趣，能帶他們一起聽聽嗎？”

　錢看向廣盛家等人的目也變得分外親和，站在屋里招手：“可以可以，來來來，進來吧。”

　五人走進屋里，一悶氣的暖風撲面而來。

　錢屋里似是因為常年不通風，而彌漫著一難以言喻的酸臭與腌貨織的味道。

　就如同所有老人一樣，家里還積攢了很多舍不得扔的雜，堆得到都是，十分雜。

　屋線昏暗，正對大門的墻壁上著一幅與沈容到的小卡片畫風一致的千手觀音像。

　像下有一個長長的香案，上面供奉了四個牌位，中間的牌位前正點著青煙繚繞的香。

　可是，沈容卻沒有聞到香火獨有的氣味，聞到的反而是一種類似蛋白質燒焦的味。

　沈容正走近察看，錢從廚房端了個茶盤出來，分散放到茶幾上：“來來來，坐，喝點茶。這個茶可是梅大師親手制作，對人好，一般人過來我都不給他們喝的。”

　沈容止住腳步，和廣盛家他們一起在沙發上坐下，留了個單人座的小沙發給錢。

　錢又拿出瓜果盤，道：“喝茶呀，你們怎麼不喝？”

　廣盛家、聶詩珊、聞和佟煥四人看向沈容。

　現在沈容已經了他們的領頭羊了。

　沈容端起杯子暗暗端詳。

　茶確實是茶，只是茶下沉底的紅褐塊狀讓不敢喝。

　手一抖，灑了茶，恐懼地看向觀音像。

　錢死死盯著，目不悅：“你怎麼把茶灑了！”

　沈容委屈道：“我剛剛想喝的，突然覺有人推了我一把。好像是玉陀觀音在告訴我，我們還沒門，不配喝這茶呢。”

　聶詩珊角了。

　真能編。

　廣盛家這個老油條立即附和道：“對對對，我也覺得這杯子起來莫名燙手，觀音好像正盯著我，要我正式門了才許喝。”

　錢奇怪地困起來：“是嗎？我之前沒門也能喝啊。”

　沈容恭維道：“這說明您和玉陀觀音有緣啊！我們是普通人，您是玉陀觀音看重的弟子，這當然不一樣。”

　廣盛家等人連連配合說是，夸得錢心花怒放。

　呲呲——

　客廳的鎢燈突然閃了閃。

　沈容抬頭看，就見鎢燈旁有五個吊著的影隨著閃時時現。那影在黑暗里，看不清模樣，三大兩小。

　聶詩珊嚇得一把掐住邊的佟煥，瞪著眼睛渾打。

　顯然，他們都看見了。

　錢卻像是沒看到，按了幾下開關，燈恢復正常，道：“我這燈老病了。”

　沈容笑道：“我來給您看看吧。”

　起搬了張凳子到鎢燈邊，說：“把電閘拉掉。”

　聶詩珊驚恐地瞪大眼睛跑到邊小聲說：“你瘋啦！這里有鬼哎！”

　就是要看清是什麼樣的鬼，才能找到劇線索啊。

　沈容揮開聶詩珊：“和聞他們站一起去。”

　錢一邊說“哎喲，那麻煩你了”，一邊去拉電閘。

　啪——屋里斷了電，徹底沉浸在了黑暗中。

　唯有那千手觀音像在香火的點綴下，反的紙面在黑暗中泛出詭異黯淡的紅。

　它變得不像是觀音，像一只張牙舞爪的惡鬼。

　沈容踩在凳子上察看燈泡，邊就是被吊著的鬼影。

　離這麼近，才看清，這五人不是上吊的姿勢，而是像死豬一樣從背后被勾住了脊骨吊在房頂上。

　屋里生出一陣風，吹得五雙腳在空中打擺子，像要踢倒沈容。

　沈容無所畏懼。

　——現在已經是個死人了，難道還會怕他們這群死人？

　錢回來問：“我這燈怎麼回事啊？”

　沈容：“可能要壞了，買個新的來換吧。”

　仰頭察看房頂，房頂上有幾塊圓形痕跡，似是后來抹的白漆，與旁邊的不同。

　下了凳子，燈還沒開，房上五人已不見了。

　一轉臉，卻看見廣盛家四人在沙發上靠在一起坐著。

　每人背后都各有一道鬼影。

　佟煥背后的鬼影出手搭在他脖子上，他卻毫無察覺。

　四個鬼影，還有一個呢？

　沈容大腦一弦繃，立馬回頭，恰對上一顆飄起的小孩頭顱。

　小孩的無頭站在面前，只到的腰際。上的碎花小子跡斑駁，脖子上碗大的口上敷了一層被染紅的晶狀。

　的頭飄浮起來，與沈容平視，鼻尖距離不過一寸。

　看著臉上被挖掉一顆眼珠子的窟窿，沈容確認了的份，心中的猜想得到了證實。

　——小蘭就是梅任行害死的，而錢是幫兇。

　沈容出手要去小孩，想把的頭按回去。

　燈卻在這時亮起。

　五道鬼影消失，仿佛從來沒存在過。

　但沈容已記下他們的特征：

　有一男一中年人。

　有一個小姑娘，十五六歲的樣子。

　有一個形枯槁的老人。

　還有一個小蘭。

　沈容看向香案上的四個牌位，問拉閘回來的錢：“，爺爺去哪兒了？”

　錢樂呵呵地說：“在屋里休息呢。他不好，醫院說沒治了。現在靠著梅大師給的藥，多活了一年多了。”

　也就是說錢與梅任行起碼來往了一年多。沈容：“那桌上的牌位是什麼呀？”

　“那個啊……”錢臉上沒了笑，哀傷道：“是我兒子，兒媳，孫，還有祖師娘娘的牌位。”

　“我兒子一直不好，去醫院也看不出什麼。我就讓他們給梅大師看看，但他們不聽話。我沒辦法，就請梅大師施法，為他們做了牌位，放在祖師娘娘旁邊供著，讓他們多親近親近祖師娘娘，沾沾福氣。”

　錢沒明說兒子他們是死是活，但沈容知道他們已死，再聽這話只覺森。

　錢并不像表面那樣是個和善的小老太太，信邪.教已經走火魔了。

　沈容坐回到沙發上，把話題拉扯回玉陀門上。

　提起玉陀門，錢又來了神，把玉陀門吹得天花墜，滿口自己到了玉陀門的關照，過得有多好。

　玉陀門與一般邪.教沒有差別，吹噓包治百病，度化有緣人。

　沈容裝出崇拜的樣子：“那要怎麼才能加玉陀門呢？”

　錢說：“一個人每年八萬八的供奉，就能做門弟子了。這個錢不是給梅大師的，梅大師不貪錢，這錢是孝敬祖師娘娘的。祖師娘娘讓天上諸神佛庇佑我們，那不得給點錢打點嘛！”

　這擺明了就是騙錢啊！

　沈容為難道：“我才剛畢業，沒有那麼多錢怎麼辦？”

　錢道：“當然可以。你要實在沒錢，我帶你去見梅大師，梅大師會給你想辦法的。不過你得聽話。”

　說到這兒，似是想起些事，嘆道：“我那個孫，就是不聽話！這才……哎，不過好在梅大師看在我是門弟子的份兒上，還是允許了我孫沾沾祖師娘娘的福氣。”

　聽話代表了什麼？還有門弟子？

　沈容暫且按下疑，面上崇拜道：“哇，您是門弟子啊，好厲害！那要給多錢才能為門弟子啊？”

　錢責備道：“什麼錢，那是給祖師娘娘的供奉。他們都仙佛了，不會貪我們這點錢的。”

　比劃起來：“因為我為門做的事多，所以我每年只給十八萬八就能為門弟子了。”

　鐺——

　客廳的老鐘在此時發出整點到的響聲。

　錢道：“哎喲，都五點了，我要燒飯了。今天你們就留在這兒吃過晚飯再回去吧。”

　沈容婉拒：“不了，我們答應王小姐今晚去家吃的。”

　錢一聽王小姐，臉垮下來了，眉弄眼地湊近沈容：“那個王蘭枝不是什麼好人，你跟來往為好。一年前梅大師說上有煞氣，想幫除煞，竟然老公回來打梅大師！真是狗咬呂賓！”

　什麼除煞，怕不是看王小姐漂亮想對手腳吧？

　沈容驚訝道：“沒想到竟然是這樣的人！不過我們已經跟說好了，畢竟是對門，以后低頭不見抬頭見的，不去不太好……”

　錢拍著沈容的肩膀送出門：“是啊，雖然人不好，但也不要跟鬧掰，畢竟是鄰居。你以后沒飯吃就來找我，知道嗎，不要去找。”

　沈容點頭應了，連聲道謝。

　錢笑瞇瞇地目送他們上樓。

　五人回到302，繃的神經才略有放松。

　聶詩珊抓狂地發抖：“那個老太婆家里都是什麼啊，怎麼那麼多鬼在那兒啊！”

　聞：“家里還有一奇怪又難聞的氣味。咱們以后跟來往比較好。”

　沈容：“來往，那咱們怎麼通關游戲呢？”

　聞扁了扁：“太古怪了。”

　沈容：“錢家那五個鬼，應該是的兒子兒媳孫老伴，還有小蘭。”

　廣盛家表深沉：“小蘭怎麼會出現在家？”

　沈容：“王小姐給出的信息中提到，在小蘭失蹤兩天后報了警。警察去梅任行家搜查了，卻沒發現可用的證據。我認為小蘭確實是被梅任行拐走的，只不過他沒有把小蘭帶回家……”

　聶詩珊明白過來，搶白道：“小蘭是一年前失蹤的，錢在一年多前就已經了邪.教，并且非常信賴梅任行。也許梅任行是把小蘭拐到了錢家，讓錢把藏起來了，所以警察才沒有在梅任行家搜到證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