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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昭甄皇后》第21章 第二十一章

曹丕站在樹下,看著地上的紅綢子,抬眼看了看樹梢。

那樹梢上掛著好些,單只有這一條落了下來,他彎腰撿起,只見上面并排寫著袁熙和甄宓的名字。

突兀的寒風,吹得人直發涼。

“阿尚,你去尋一條紅綢子來。”他看著手里的東西,忽而吩咐道:“我替家人祈福。”

夏侯尚站在他后,聞言有些不可思議,家中旁的公子有此念想都屬尋常,但祈福二字出自公子丕的口,當真人疑

主公與公子、卞夫人與公子,父子母子分還不如陌生人。

“是”他滿腹狐疑應下。

不多時,便有一份一模一樣的筆墨紅綢呈了過來。

“你退下吧,”

“是”夏侯尚朝他一揖,退了幾仗遠,至廊下遠遠守著曹丕。

年提筆,凝神寫了什麼,著方才的樹枝利落擲去,一頭系著石子的綢子打在樹干上,因力大反倒纏了好幾圈,紅綢的另一頭垂落,清晰可見子桓和阿宓兩個娟秀的名字。

曹丕看著這棵神樹,浮出一抹自欺欺人的笑意,垂眸喃喃自語道:“什麼神樹,不過欺世盜名哄人罷了。”

回去的路上,正巧遇見慧安方丈送客而歸,他便順道告辭,直言要家去。

“公子,稍坐片刻如何?”慧安著眼前的年郎,出一探究的笑意,又道:“我這古剎,許久不曾遇到譙縣人士了,上一回遇到,還是四十多年前。”

曹丕腳下一頓,原打算推辭了去,聽到譙縣二字,卻他收回了腳步。

他斂容回頭過去,視線相,眼見他披袈裟,并非如尋常出家人那般慈眉善目。

眼前的老僧,似能看破人心。他蹙眉,若說警惕,眼下更多的是好奇,于是鬼使神差一般,就這麼應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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禪室是新打掃過的,又似早已備下的,只等客來。

檀香,正中擺著一張小幾,門邊擺著一把麥秸,墻上掛著一幅紅日渡雁圖。這素凈的點綴,卻有著似曾相識般的煙火氣,很合他的心意。

二人相對而坐,小沙彌遞了兩碗茶來。

曹丕低頭看了一眼茶盞,聞著清冽茶香,端起茶盞細品一抿。忽而覺得對面直勾勾看著自己,他不解地抬起頭,問道:“師傅留我,必定是有話要說,不妨開門見山。”

誰知慧安竟是一笑,極文雅地品茶,道:“多年前,有位小公子,也說過這樣的話。貧僧給公子講個故事如何?”

年看了看外面的天,蹙眉顯得不愿意聽,說道:“天已晚,晚輩改日再來拜訪。”

“不急,”慧安命人端了些果子來,意有所指般向他說道:“聽完我的故事,公子心里的結,或許能解開。”

“如此,還請大師解。”

慧安瞇著眼睛,那雙寂靜的眼睛如同平靜的湖面里投了一顆石子,泛出些凡塵的漣漪來。他像是回到了當年的雪天,想起了許多往事。

“那時候,我還是個修行淺薄的小沙彌,有個渾的年輕人,翻墻倒在了古剎的院子里。佛說,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我呆呆地看著他,最終是選擇了手救他一命。”陳年往事,他卻面含笑意,如同發生在昨日一般,清晰印在腦海里,“他在這古剎里睡了三日,醒來后卻是一言不發,在佛前靜坐了一日。”

“后來呢。”

“后來,那年不知是遇到了什麼傷心事,哭得肝腸寸斷。都說男兒有淚不輕彈,大約是到了傷心了罷。”他著茶碗,回憶往昔,緩緩道:“這世上能讓人為之容的,都繞不過一個字。他說為何心懷天下卻被天下人所負,為何只想與一人廝守卻眼睜睜見被人擄走不知所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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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丕聽著亦是一言不發,良久才說:“因為,他不是這天下之主。”

“你很像他。”

他想起父親邊姬妾如云,這些夫人們就像一件件戰利品,擺在那兒好看充臉面的,哪里能有什麼真。曹丕只是無奈一笑:“他從不為誰傷心落淚,不過徒留野心。”

慧安看著他,說道:“他的心,都留給那位年郎了。”

“”

“韶華之年過的凡心,留在當下,亦是善果。”

西沉,晚霞照了半室,壁上影影綽綽的紅投在上。年的眼睛泛著些許紅,似是思忖了良久,道:“多謝大師教誨,可晚輩做不到。”

說完,他便頭也不回,起大步離去。

慧安看著曹丕離去的影,皺了皺眉頭,慨道:“因果回”他起往園中而去,看著姻緣樹上那纏了幾圈的紅綢,站了良久。

“師傅,既是有緣,甄家公子如何會嫁與袁熙為妻。”小沙彌站在一旁,不解地看著他,“弟子瞧他,對甄家姑娘執念頗深。”

“明思,這世上有舉案齊眉,便也有怨;有白頭偕老,也會有蘭因絮果。”慧安道:“只愿那丫頭,能避過的劫。”

“可姻緣天定,人力無所改。”

他含笑看著樹枝上的紅綢,“已經改了,究竟如何,看他們自己的造化。”

曹丕騎著馬疾馳而去,一下馬就將自己關在驛站客房之中。夏侯尚見他如此,大驚失,忙上前問個明白,還不及問出口,就聽曹丕吩咐道:“你下去罷,我想靜一靜。”

“是”

遠遠的,又見薛蒼手里著書信而來。

夏侯尚見狀,便上前想攔

誰知薛蒼瞥了他一眼,一雙眼睛風萬種,帶著些許不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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拍了拍擋在眼前的胳膊,說道:“好狗不擋道,還不閃開,本姑娘有奏報。”

“公子心不好,你勿要擾他。”二人共事多年,他只怕薛蒼撞上槍口,惹惱了公子不好收場。

薛蒼看了看閉的門扉,反倒一笑,說:“公子也到了這個年紀了,三千煩惱,我懂。等公子看了這封奏報,定會心大好。”

說完,一把推開夏侯尚,上前敲了敲門扉,略抬了抬聲音,道:“公子,幽州急報。”

唰的一聲,門被人從里頭推開。

曹丕眼眶微紅,看著薛蒼手里的信函,手接過一目十行。

兩人小心覷著曹丕的神,各自忐忑。

“公子,丞相說什麼?”

“幽州生,父親陳兵攻幽州。”他似是說著一件十分欣喜的事,臉也由轉晴。

他從未有這般建功立業的心緒,“父親命我速回許都,北上戰袁軍。”

聽得丞相出兵,二人是一凜。

“那此刻便走罷。”夏侯尚說道。

“這時辰城門已閉,明早再走。”

這一夜,曹丕站在夜里一夜未眠,鄴城甄府上下亦是通不曾睡。

閨閣已被裝飾一番,剪影照燭,嫁紈扇,珠翠金釵都陳列地整整齊齊。

紗帳里沒有靜。

微蘭知道,甄宓定不曾睡去。

“姑娘,”,輕輕喚道:“奴婢去取安神湯來,明日是大場面,不得辛苦。”

甄宓翻了個,看著賬外的影,探出手拉著,道:“微蘭,你進來陪我說說話。”

微蘭只得撥開帳子,在邊躺下,側拍著的脊背,安著說:“不礙事的,明日都有婆子引著,該做什麼,們有數。姑娘什麼都不必想,安心過門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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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蘭,我倒像他們袁家納的妾,誰家拜堂會和我似的,就新婦一人朝家廟磕頭的。”

袁紹不在,袁熙亦在陣前,好好的親迎禮,卻不見家翁和新郎,可不就是個笑話。

哪怕甄家愿意等,袁家卻不愿意。審配等人堅持要甄宓先過門,只有進了袁家的門,鄴城世族才會繼續追隨袁家。

“姑娘不可妄自菲薄,”微蘭寬道:“明正娶的六禮一樣不,姑娘是袁家正經娶的夫人,可不是什麼姬妾,誰家姬妾還能進家廟的。只是如今時局所迫,等姑爺班師回來,定會好好補償姑娘。”

“我忽而,就不想嫁了。”

“姑娘別怕,聽外頭的婆子說,大家閨秀出閣前都有這麼一遭,是哭嫁。”微蘭又笑著哄,說:“姑娘只等著明日歡歡喜喜地出閣就好。”

談不上悲喜,也倦了。

有那麼一瞬,忽而就想到了白日里的年郎,幽幽道:“沒想到,他就是曹丕。”

“誰?”微蘭一怔,隨即恍然大悟,說道:“姑娘怎麼想起他來,看他如今形不高,與城北公子素倒是量相似,看著年紀不大,舉止卻是老氣橫秋。”

“恩,”甄宓想起第一次遇見曹丕的時候,明明是個孩子,心智或許比自己還幾分,“幾次見他,好似他都滿腹心事。我與他但凡相遇定被他數落一頓,回回不歡而散。我想著今后千萬別遇到,可到底欠了人家救命之恩。”

“姑娘亦是幫他避過了張繡的刺客,扯平了,”微蘭笑道:“倘若救命之恩要以相許,也是他公子丕來許姑娘,哪里能姑娘許他去。”

這番話,卻把甄宓逗笑了,黑暗中,忍著笑意說道:“他才多大,你這促狹。”

嬉鬧幾句,夜便深,兩人都起了睡意,一時周遭安靜下來,紛紛睡去。

次日,甄宓是被長姐起來的。微蘭正因睡過了頭,如同踩了尾的貓,低著頭不敢說話,只是忙著替拾掇釵環。

“今兒出閣,你倒睡得踏實。”南鄉侯夫人甄姜,正數落著妹妹,道:“你可知這會兒袁家來問了幾遍,我都推說你在梳洗。你今日可要打起十二萬分的神,全了兩家的面,便是你的功德。”

“母親呢?”甄宓看著四五個侍有條不紊的梳發髻,便順問道。

甄姜便嘆道:“母親這會子還氣著呢,不肯見袁家人。只恨審配逢記這等小人,行事如此荒唐,非著今日送嫁。三軍士氣固然重要,卻委屈你一個,把我們無極甄家當什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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