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風聲寂靜。

　盛喃蹲著反省：大拽比剛幫了，就這麼恩將仇報好像不合適。

　“起來吧，別蹲著了。”沒幾秒，頭頂響起大拽比的懶散嗓音。

　這麼寬容嗎。

　盛喃有點：“謝謝你。”

　靳一：“我也不想被誤會帶著兒出來逛街的單父親。”

　“……”盛喃，“？”

　寬，容，個，頭。

　盛喃還沒來得及醞釀反擊。

　旁邊的樓梯里再次傳來下樓的腳步聲。

　盛喃不好意思再蹲著了，著發麻的小站起來，而到站直以后才發現了件非常傷自尊的事。

　大拽比的外套，套在上，長得能蓋住的小短。

　盛喃：“……”

　這不科學不是嗎。

　這片刻里，樓梯口冒出顆腦袋，裴朔。

　裴朔是在二樓臺球室聽見窗旁的跟班說的，說靳一和一個小姑娘在樓下站十分鐘了，靳一不說話，小姑娘蹲他旁嚎啕大哭，很像那種大型渣男分手現場。

　裴朔就覺得神奇——

　像他哥那種人，氣哭幾個小姑娘那肯定是不在話下，但是把人氣哭了自己卻還沒走，這真得是菩薩顯靈了啊？

　所以裴朔就忍不住好奇地下來看看。剛出樓梯口，他就看見靳一和旁邊起的孩。

　是他記得的那個小姑娘，站在半朦朧的夜邊，上穿著他哥的夾克外套，長拖過，許是把里面的子遮住了，看起來仿佛就穿了這一件似的。

　空的大外套下面，兩條白膩的骨勻停的就那麼怯生生并著。

　裴朔一下子就看直眼了。

　靳一察覺靜，微側過頭，他停了兩秒：“裴朔。”

　“你這是……把人小姑娘給，”裴朔還夢游似的沒挪開眼，“怎麼著了？”

　靳一低了聲：“看哪呢。”

　“！”

　這句里面的涼意一下子把裴朔凍回神了。

　“咳咳，”他尷尬地挪開目，上前，“你好，我是裴朔，是……”

　“我知道。”盛喃有點怵他，畢竟這人是安喬不良年團的老大，聽說打架特別狠，聲音都放輕不。

　裴朔驚訝：“你認識我？”

　盛喃點頭，指了指靳一：“你是他大哥。”

　“……”裴朔：“？？”

　裴朔剛想呵斥一句哪來的謠言心思歹毒是不是想要他狗命，就看見小姑娘往靳一那兒悄悄蹭了一步，然后拽了拽靳一角，仰頭問：“是吧？”

　靳一朝裴朔睨過去，停了兩秒，他敷衍轉開：“嗯，我大哥。”

　裴朔：“…………”

　不敢應，也不敢不應。

　好在沒讓他痛苦太久，盛喃的手機響了起來。

　來電顯示的“哥哥”讓很是意外了一下，然后才猶豫著繞去旁邊接了電話。

　裴朔連忙趁機過來：“哥，你相信我，我對你九中一哥的寶座絕對沒有謀權篡命的意思，此心天地可鑒日月為證——”

　靳一：“那詞謀權篡位。”

　“啊？”裴朔茫然，“是嗎？”

　靳一：“而且我是什麼短命皇帝嗎，那智障寶座我什麼時候承認過。”

　裴朔：“那就算你不承認別人也都認了……”

　“還有，”靳一側過，他起眼皮，一瞥幾米遠外的孩，“別在面前提我名字。”

　裴朔：“哎？可我什麼時候也沒敢直接過你名字啊哥——”

　“哥也不行。”靳一視線又落回來。

　裴朔：“……”

　裴朔思慮數秒，逐漸出復雜震驚的神：“我靠，難道——不是吧？”

　靳一：“是什麼。”

　“難道你真把人家小姑娘，”裴朔低聲，“始終棄了？”

　“……”

　靳一氣笑了，這次終于沒忍，他袋的手都沒拿出來，直接抬給了裴朔一腳。

　“滾。”

　裴朔捂著屁委屈地跳到一旁。

　沒兩分鐘，他看見小姑娘回來了。

　盛喃有點猶豫：“那個，你們知道這邊的地址嗎？”

　“地址？這個位置的？”裴朔奇怪，“你不知道怎麼過來的？”

　“計程車司機送我來的。”盛喃誠實答。

　靳一抬了抬眉，朝盛喃手里還舉著的手機示意：“有人接你？”

　“嗯，是我……”盛喃本來想說我哥，接著想到自己幾分鐘前剛說的沒家長，沉默了下，“我朋友，唔，工作出差，剛好過來安城這邊，說來送我回去。”

　“……”

　見支吾，裴朔的表突然有點微妙，扭頭去看靳一。

　靳一神淡淡，看不出什麼：“給我吧，我來說。”

　“好的，”盛喃忙把手機遞過去，“謝謝。”

　孩的手機套著只盛著流沙的手機殼，殼上還帶一點余溫，靳一接進掌心，拿到耳旁：“你好。”

　“你好，”對面是個很溫和斂的男聲，聽起來年齡在二十幾歲，“今晚小喃的事麻煩了，非常謝。請把地址告訴我，我會盡快過去接離開。”

　“……”

　從邊拂過去的風有點涼，盛喃下意識地收上的陌生夾克，然后想起什麼，往路燈下。

　去外套給后，那人上只剩一件單薄的白T。夜風裹挾過他影，起他的碎發和角，于是肩胛在T恤下撐出修漂亮的骨線，像大師刻刀下比例完的雕塑，每一筆都張揚著年凌厲的。

　盛喃正盯著走神，視野里靳一突然轉。

　四目相對。

　盛喃連閃躲都沒來得及。

　被當場抓包的幾秒后，慢吞吞地朝對方眨了眨眼，然后做出一個十分無辜的表。

　靳一垂回眼，有點想笑。

　孩眼圈和鼻尖哭得通紅，彎翹的眼睫上還綴著淚，但偏這一會兒的工夫，好像就“滿”了，眼睛里又藏起細碎的。

　這種又慫又亮爪的脾氣，和胖橘真的很像。

　靳一收線，走回來。

　盛喃接過他遞來的手機：“我…朋友說什麼了嗎？”

　“他說一小時后到。”

　盛喃看著手機殼里的流沙想了想，仰臉：“那我存一下你的手機號吧，之后把外套還你。”

　靳一沒說話，懶起眼，墨眸從長睫間垂睨著。

　“難道，”盛喃又眨了下眼，“這個也要領號排隊？”

　靳一：“……”

　旁邊裴朔本來沒打算打擾的，但聽見這句沒忍住，好奇地問：“排什麼隊？”

　盛喃剛想說話。

　靳一：“手機。”

　“哦。”

　靳一存完號碼就把手機還給盛喃了。接過來看了一眼，新建的聯系人名稱非常簡單，只有一個大寫字母：J。

　“名”如其人，一樣地拽。

　盛喃對著這備注沉默幾秒。

　“我也不是一定要知道你名字，”盛喃說，“就是這樣會不會不太方便稱呼。”

　“哪不方便。”

　“比如我是應該喊你J，還是，”盛喃慢吞吞的，“…鉤？”

　“……”

　靳一涼淡的目轉回來。

　那顆淺淚痣在他眼尾輕跳了下似的，于是那種似笑非笑的睥睨氣再一次染上他眉眼，這一次居高臨下，迫人得很。

　盛喃慫得極快，迅速低頭，假裝一本正經地給那個新號碼發信息：“嗯，我盛喃，這個是我的手機號。”

　靳一的手機在袋里震了下，他低頭瞥了一眼，沒。

　裴朔見針地探頭：“既然還有一小時，那你們要不上去等？”

　盛喃發現這個“大哥”雖然長得剽悍名聲不好，但還是平易近人的，就大著膽子問：“上面是哪里？”

　裴朔：“臺球室啊。”

　“臺球室？”盛喃新奇地仰頭，看了看二樓的窗戶。窗邊上有幾個男生的影，不過一抬頭，那里邊就都躲回去了。

　“你不會連臺球室都沒進過吧？”裴朔好笑，轉問靳一，“哥額——咳，你這是打哪撿來的乖學生？”

　靳一沒理他，視線向盛喃：“你上去嗎？”

　盛喃猶豫。

　講道理大拽比的脾氣是不的，所以也不確定自己如果說“不要”，那對方是會在底下陪著，還是直接來一句“哦那你慢慢等我上去了”。

　好像，都有可能。

　而一旦是后者，那這顆小白菜就要孤零零地瑟瑟發抖地在這條可怕的街上站一個小時。

　盛喃：“……”

　盛喃無比誠懇的：“我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