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你……你是哪冒出來的黃小子？知道我是誰嗎？”丁九被年眼神懾了兩秒，反應過來，氣得目眥裂，“你也不出去打聽打聽——這條街有誰不認識你丁哥，敢管我的事，你不想混了？！”

　“話那麼多，”靳一冷瞥他，“你有病麼。”

　“我——”

　丁九沒見過這麼囂張的，氣得擼袖子就要上，卻被旁邊的男“售貨員”一把拉住了：“哎哎丁哥，別別，和氣生財。”

　“生你個頭的財，你沒聽這小子怎麼說話的嗎？！”

　“不是丁哥，”對方拉住丁九往后轉，低聲，“我見過他。”

　丁九面上怒滯住，回頭：“…他什麼來路？”

　“不好確定，但安喬新老大，就那個打架特狠的裴朔，跟他走得近的。”

　“…裴朔的人？你確定是他？”

　“瞧丁哥您問的，這也不是個大眾臉啊。而且，裴朔帶人打的那幾場架雖然沒見這小子，但看眼神，不像什麼善茬。”

　“……”

　丁九面一晦。

　他知道小弟說的是實話，剛和對面這小子一打眼的時候他就知道了。街頭架打得多了，看人不用手，能不能打、扎不扎手，全在眼神臉上了。

　而面前這個……

　“你跟裴朔混的？那輝哥的名號你聽過嗎？”丁九僵著臉轉回去，“強龍難地頭蛇的道理懂不懂，你大哥也不一定敢惹我大哥。”

　“……”

　丁九的威脅厲荏，退意再明顯不過。

　省了手，靳一也懶得理他。扯掉一半的兜帽扣回去，他側過，面向嚇呆在門旁的小姑娘。

　眼神懵懵的。

　臉兒煞白，鼻尖倒是泛起了點撲撲的紅。

　也不知道是委屈得還是嚇得。

　靳一垂眼，把盛喃提著的裝滿工的大袋子拎過去：“走吧。”

　盛喃難得沒說話沒反抗就給他了。

　眼見兩人就要離開，丁九險些氣岔了氣：“你們就這樣走了？”

　要邁出的長停下，靳一側眸：“不然呢。”

　“砸碎的硯臺——”

　“怎麼，剛出土的文麼？”靳一沒表，偏眼神語氣都嘲諷極了。

　丁九又氣又心虛地噎住。

　靳一抬手，從上出張紅票子，往丁九旁邊的柜臺上一扔。

　“拿穩，丁哥，別再砸了。”

　“……！”

　盛喃跟著靳一走過半條巷子去，才聽見后不遠的店鋪里傳回來一聲氣急敗壞的踹門聲。

　余悸未定，盛喃不自覺跟著抖了下。

　又走兩步，盛喃不放心地小聲問：“他們會不會追出來打我們啊？”

　“可能會吧。”出店門沒幾步，靳一就回到了平常狀態，此時語氣也松散下來。

　盛喃繃住：“那我們要跑嗎？”

　旁邊停了兩秒，一聲輕笑：“你是綠豆大的膽子麼。”

　盛喃：“我這不是擔心你一個人打不過他們，你大哥又不在……”

　“是打不過，那跑吧。”

　“？”

　盛喃回頭，對上一雙似笑非笑的眼眸。

　不知道是不是近燈火染得，這人眼尾下的那顆淚痣好像都變得安靜又人。之前在店里見到的懾人戾意仿佛只是夢里的幻影。

　盛喃沒來得及多思考。

　那人已經轉，側影被夜的黑削得冷淡模糊：“這邊晚上夜市，人多，跟——”

　盛喃本能一手，直接拽住他服。

　“…”靳一回眸，低頭，再抬眸，“？”

　對視數秒。

　盛喃心虛：“你讓我跟的。”

　靳一微瞇起眼。

　在他的目下，在里面已經嚇壞了的小姑娘明顯不安地往后了一點。

　但細白的手指還是堅持不懈地攥在他服上。

　了兩秒，靳一回頭：“算了，隨便你。”

　“……”

　于是長街夜下，走在前的年影清雋拔，左手指節間勾著只碩大的袋子。

　而他著兜的右手邊，角上，穩穩“掛”了只小姑娘。

　穿過熙攘的街和異樣的目，他們到達街北的店鋪前。

　旁邊兩家店之間有條小小的樓梯，通向二樓，樓梯下掛著個牌子，白底紅漆，“50°灰臺球室”。

　靳一停下，盛喃就跟著停了。

　靳一低眸看：“這條街，傍晚以后不要一個人來。”

　盛喃悶了兩秒，點頭。

　靳一：“你家長來接你吧。”

　盛喃頭低得更低了，聲音悶得厲害：“…我沒家長。”

　靳一聽見這句，目又轉回來。他剛要說什麼，旁邊昏暗的樓梯里走下來兩個年輕人。

　兩人邁進夜前，其中一個瞥到樓梯下站著的孩，還有小白和上狼狽半干的墨，立刻拽了拽同伴，朝這邊示意。

　“咻——”另一個打了聲口哨，笑，“哎小妹妹，這一，弄得時尚啊？”

　“……”

　低著頭的盛喃僵住。

　那些伶牙俐齒這會兒全忘了，就呆呆地看著自己的腳尖，被墨染得又黑又丑的子、和小白鞋，耳邊反復盤旋著的都是盛天剛一句不離的“你殷阿姨”，古董店流氓老板惡心的聲音，還有靳一的那句，“你家長來接你”。

　旁邊年輕人刺耳的笑纏背景音。

　盛喃覺那種沒法抑的酸從心里一直涌漲到鼻尖。

　有點慌了。

　這還是在外面，還是在陌生人前。

　不準哭！

　不準哭不準哭不準……

　啪嗒。

　憋了一大顆的眼淚狠狠砸在臟兮兮的滿是泥灰的地上。

　一顆之后，就是泄洪。

　盛喃從來到安城以來的所有崩潰仿佛在此刻找到了一個宣泄點，直接沖垮了的所有緒堤壩。

　小姑娘“哇”的一聲，蹲下去就開哭了。

　靳一的角還沒松。

　兩個年輕人傻了幾秒，手忙腳：“我靠，不是吧，別啊，我們開玩笑的哎妹妹，妹妹？”

　靳一嘆出口氣，抬頭，很散漫沒有威脅卻又好像深著暴躁的：“快，滾。”

　“……”

　兩個年輕人理虧地滾了。

　盛喃這一哭就哭了將近五分鐘。

　夏晚風涼。

　靳一站得麻，了，下了自己的夾克外套。小姑娘的手指還死死攥著他外套，跟繡上去了似的。靳一把外套往上拎，帶著盛喃把胳膊都舉起來了。

　靳一好氣又好笑，扯著外套半躬下腰：“松手。”

　“嗚。”趴胳膊窩里不肯抬頭的小姑娘很勉強地給了他點回應，慢吞吞把手指松開了。

　靳一拿起外套，一甩，蓋住薄窄的肩：“穿上。”

　盛喃悶了兩秒。

　夾克外套帶著陌生的溫度，還有那種悉的，清淡的，木質的香。

　盛喃心掙扎了一小會兒，就自覺胳膊，把袖子也套上了。

　夾克原本就是寬松款的，相對盛喃來說就更是大了好幾號。從袖子里出手來都困難，努力往外夠了，還是只能出來兩手指頭。

　手指頭出來的第一件事，就是繼續拽住靳一角。

　到T恤尾擺傳回來的拉力，靳一低眸看了眼，似輕嘲：“連這件也想要？”

　盛喃一：“沒有。”

　聲音還帶著哭得太厲害的鼻音，聽起來可憐的。

　靳一：“那什麼意思。”

　“你給他們的錢，我還你。”

　靳一瞥開眼：“不用了。”

　“哦，”盛喃哭木了腦袋，就悶著聲靠本能，“當你替補朋友，還有工資拿的麼。”

　“…………”靳一低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