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晚自習鈴聲響起,整個教室陷出離地安靜。
筆尖在紙上劃過的沙沙聲音,織在一起,在安靜的教室里,匯一道曼妙的旋律。
能留在一班的學生,在學習的自律上,從來都讓老師滿意。
班主任走進教室的時候,很滿意地看著伏案的學生。
拍了下手掌。
「明天下午上完第一節之後,大家準備好到禮堂里參加上個期末的表彰大會。記得一定要穿校服,特別是明天要上臺領獎的同學。」
「這種全校的活,我不希咱們一班的同學被點名批評。」
說完,孫麗如低頭看了下手上的紙張,開始讀名字。
「季君行、張潔、陳亞,這三名同學明天要上臺領獎。」孫麗如環顧了一下班級,像是鼓勵般地說道:「上個期末,咱們的均分雖然是年級第一。不過只有三個同學考進了年級前十,我覺得能在一班的學生,你們每個人都有能力也有實力考進前十。我希下次這個表彰名單上,能有更多咱們班的學生。」
旁邊正在用手指纏著頭髮的江憶綿,聽完這段話后,吐了吐舌頭。
低聲說:「咱們班主任太貪心了吧,年級一共十二個班,咱們有三個年級前十,居然還嫌?」
吐槽完,見林惜沒應聲,轉頭過來。
江憶綿一見懵懵懂懂的模樣,笑道:「你發什麼呆呢?」
林惜想了想,聲音小小地問:「你知道他期末考了多分嗎?」
江憶綿一愣,誰啊?
直到林惜朝後面輕輕指了下,江憶綿立即明白。
湊過來,低聲音說:「季爺可變態了,他考了701,701分啊。」
701分?
江憶綿繼續低聲說:「語文130分,數學148分,英文143,理綜280分。第二名足足比他低了二十分。」
林惜聽著江憶綿的話,眨了眨眼睛,難怪學校這麼多人關注他。
確實績很好。
*
晚自習第一節下課,後面鬧騰了起來。
謝昂大聲問道:「阿行,你這次拿了三千塊錢,一定要吃我們吃飯啊。」
季爺正在做一道數學題,思緒一下被打斷,皺眉,冷斥道:「就知道吃,早晚有一天你得吃傻了。」
謝昂登時委屈大了。
嘟嘟囔囔。
林惜往後看了一眼,就見季君行手指微,中筆在他手指間來迴轉。
年好看的眉眼微凝,神認真。
待他手指一頓,拿起筆就在面前的習題冊上寫了起來,行雲流水。
林惜收回視線。
原來男生專註寫作業,居然能這麼好看。
等再看著自己面前的試卷,原本平靜的心,突然開始起了波浪。
沒一會,季君行把這道題寫完,終於抬頭看著謝昂,「下次再在我寫題的時候吵,我就讓老師給你單獨弄個位置,坐講臺旁邊去。」
……
謝昂被嚇住。
季君行之前一直單獨坐的,因為他嫌有同桌在旁邊吵。要是他真的跟老師去說,只怕孫麗如真的會保住自家的年級第一,毫不猶豫給謝昂安排坐在講臺旁邊。
謝昂立即討饒:「我不說了。」
好在季君行已經寫完了,他輕描淡寫地掃了謝昂一眼,淡淡問道:「想吃什麼?」
隔著一個走道的陳墨,反而先說:「我知道有一家粵菜特別好吃,要不咱們去吃那個吧。」
「我想吃佛跳牆。」謝昂立即說。
季君行瞥了他一眼,嘲諷道:「佛跳牆是閩菜系。」
謝昂:「……」
林惜著面前的試卷,明明眼睛一直盯著,可是思緒全被後面年們嬉笑打鬧的聲音佔據。
其實坐在他前面這麼多天,林惜知道他興趣很雜,知識面更是廣到不行。
連佛跳牆什麼樣子都不知道,他卻一口報出它所屬的菜系。
雖然都是小事兒,可是不懂的,他信手拈來。
後面男生討論完,正好江憶綿從廁所回來。
謝昂說:「江憶綿,你喜歡吃粵菜嗎?」
江憶綿警惕地著他,「幹嘛?」
「我不是打賭輸給你一頓飯。正好我們要去吃飯,你一起唄。」謝昂理所當然地說。
他們那個無聊的賭約,最後是江憶綿贏了。
來看林惜的人,真的很多。
陳墨實在聽不下去了,隔著走道,踢了他一腳,「人家阿行拿獎學金請客,你會做人的。」
江憶綿登時明白,鄙夷地看著他,「謝昂,你太摳門了吧。一頓飯,你都這樣。」
「誰說我是為了省一頓飯的,我還不是怕你單獨跟我吃飯太尷尬。」
江憶綿理直氣壯:「誰說我要單獨和你吃的,我要帶著林惜。」
無辜中槍的林惜,輕輕搖頭,「不用帶上我的。」
江憶綿摟著的肩膀,語氣肯定道:「怎麼能不帶上你,我都說了有好分你一半,畢竟是因為你,我才贏了賭約。」
林惜:「……」算了,還是別說話。
謝昂乾脆道:「林惜跟我們一起去吃粵菜唄。」
林惜:「我真的不用。」
「不用替阿行省錢,他一個月零花錢比獎學金多多了。」謝昂還以為是不好意思。
說著,謝昂還手抵了季君行,「阿行,對吧?」
季君行懶散地朝他了眼,聲音戲謔:「你都做完主了,還問我幹什麼。」
「人家就知道你最我了。」謝昂用甜的口吻,故意說道。
陳墨在一旁了下自己的手臂,表嫌惡地說:「阿行,你怎麼能忍這貨的?」
季君行微瞇著眼睛,表危險,「我正想著怎麼弄死他。」
「沒事,吃人手短。爺,不勞您費心,我來。」陳墨擼袖子,站起來作勢去掐謝昂的脖子。
年在後面嬉鬧著,偶爾夾雜著那個懶散又好聽的聲音。
林惜明明垂著頭,角卻帶著淺淺笑意。
這樣的年時,真好。
*
周五本來就有點兒人心浮躁,每個上課老師都能覺到底下學生,一顆顆按捺不住的心。特別是下午第一節課,這節課上完,大家都要去禮堂參加表彰大會。
講臺上的語文老師,在講最新學的這篇文言文。
本來就枯燥的容,連一班裏的學生,都不如平時那麼專註。
總算,下課鈴聲響起。
沒一會,班主任到教室,「大家到樓下排好隊,一起去禮堂。在隊伍里不許說話,今天校長還有幾個主任都會到場。我不希一班的同學因為不遵守紀律,被點名。」
這話昨晚就說過一遍,這時候孫麗如又強調一遍。
七中的禮堂在學校的綜合樓旁邊,整個禮堂格外寬敞,足可以容下高二整個年級學生。各個班級按順序進指定位置,一班因為是序列號在前,所以坐在最前面。
雖然各班班主任之前已經說過紀律問題,但是此時禮堂里依舊鬧哄哄。
過了許久,等所有學生坐下后,教導主任開始在過道上巡視,再加上各個班老師的協調,禮堂漸漸安靜下來。
這種表彰大會,都是從領導講話開始。
林惜低頭看書,沒聽上面講話的容。
直到一陣熱烈鼓掌,講話總算結束。
主持人上臺,對著手裏的稿子:「接下來,有請校長為期末考試排名年級前十的同學頒獎。」
「這位同學分別是,來自高二一班的季君行同學……」
主持人念完第一個名字,臺下不知從哪裏響起說話的聲音,剛開始並不大,但是嗡嗡的聲音如同會傳染一樣,從一個小角落漸漸蔓延至整個禮堂。
季君行就在臺下嗡嗡的討論聲中,緩緩走上舞臺。
一行十人在舞臺上站定,站在最左邊的季君行,簡直吸引了所有人目。年級前十男比例對半,也有其他幾個男生,偏偏他個子高,站在邊上,跟旁邊的其他九個人拉開不小的差距。
其實高還是一部分,最主要是他站在舞臺上,表輕鬆自然,有種氣定神閑的氣度。
而另外幾個學生,大概極會站在這麼多人矚目的地方,有種手足無措的覺。
有人更是張地不停地手扶眼鏡。
教導主任又開始巡視,可是這次,臺下人群的討論聲非但沒小,反而越來越大。
林惜因為坐在最邊上,隔著一個過道是其他班級學生。
「季君行,好高呀。」
「最主要是帥好吧,跟他一個班真幸福,天天有帥哥看。」
「得了吧,人家一班的都是學霸,沒你們這麼花癡。」
「學霸怎麼了,學霸就不懂得欣賞帥哥?」
「算了,都別說話,讓我靜靜欣賞一下他的盛世。」
林惜低頭,重新專註在手上的單詞本。
Concentrate。
專心。
臺上的頒獎很快,主持人再次上臺。
「現在有請高二一班的季君行同學,作為學生代表上臺發言。」
這一次,掌聲雷,甚至還伴隨著尖細的歡呼聲。
季君行重新上臺,那藍白校服穿在他上,並不像別人那樣鬆鬆垮垮,反而讓他穿出了青春飛揚的味道。
年英俊的眉眼,帶著懶散的笑容。
他站在話筒前,眼睛環視了下面。
直到他開口:「大家好,我是高二一班的季君行。」
就在他開口的瞬間,整個禮堂奇異地安靜了下來。大家抬頭著臺上的人。
「所有能考進七中的人,我相信都不是無能之輩。」他聲音清淡,語氣稀鬆。
直到他角微揚,帶著幾分認真。
「所以我只有一句話送給大家。」
此時,林惜抬頭,下意識地朝他看過去。
「學習,不會辜負努力的人。」
說完,季君行沖著臺下微微鞠躬,轉離開。
在片刻寂靜之後,雷鳴般掌聲,差點掀翻禮堂屋頂。
歡呼聲、口哨聲夾雜在掌聲中。
或許這是七中歷史上最簡單的一次學生代表講話,可是當他站在那裏,認真地說出這句話時,所有在場的學生,都在一刻被他說服。
這,就是季君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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