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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真界為何如此有病》第6章 第六章

 監察司大牢。

 牢獄建于地下,昏暗無。墻邊燃起的火飄飄搖搖,如同長舌舐每一角落。

 盡頭的牢房最為暗,薄薄氣縈繞四周,綠苔蘚布滿墻壁,顯出灰蒙蒙的綠。

 一片死寂里,驟然響起中氣十足的音。

 “獄友,我剛唱的那首歌好不好聽?在我家鄉很出名的!”

 子說罷停了會兒,很快又道:“你怎麼一直不理我啊獄友?你做了什麼才被關在這兒?讓我猜猜,不會是殺人吧!”

 旁的犯人深呼吸,又深呼吸:“我沒殺過人。”

 犯人:“倘若你再煩我,那馬上就有了。”

 月梵:“啊?你要自殺?”

 獄友似是憤怒又似無可奈何,狠狠瞪一眼,雙手堵住耳朵睡覺。

 于是沒人聽講話了。

 月梵垂頭喪氣坐在草堆上,用右手托住腮幫。

 稀里糊涂就穿越到這兒來,還了一本小說中的惡毒配,對男主溫泊雪十年如一日地死纏爛打,就算后來黑化魔,也心心念念要讓溫泊雪臣服于

 月梵只想額頭教訓

 你白癡啊!天賦那麼好地位那麼高,修道仙稱霸修真界不好嗎?就算真的想要男人,到時候養八百個男寵都不是問題好不好!

 因此月梵穿越來的頭號任務,就是擺溫泊雪那個自以為是、四妹的裝犯。

 沒想到出師不利,被直接關進了這個鬼地方。

 角落里的牢房幽寂非常,淺淡火好似一縷薄薄的紗,被黑暗吞噬大半,徒留幾點轉瞬即逝的亮芒。

 在這種環境下,視覺模糊黑漆漆的小團,其它則越發敏銳,譬如現在,月梵聽見有人朝這邊走來。

 從腳步判斷,一共有三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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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心中有了猜測,在抬頭的剎那,果然見兩張似曾相識的臉。

 原主殘留的記憶告訴,這是與自己同派的溫泊雪與謝星搖。

 “出來吧。”

 走在最前的獄卒打開牢門:“他倆保你出來。”

 花溫泊雪的錢,這種便宜不占白不占。

 月梵一直不喜這位男主角的后宮設定,如今代了原主的委屈,更是將此人視為眼中釘,踏出牢門時輕咳一聲,脖子往上仰了仰。

 無論什麼時候,都不能丟掉風度。

 對了,還有謝星搖。

 這位同樣是溫泊雪的小迷妹,明明資質不錯,后期卻了個賣萌的花瓶,在幾乎所有出場的劇里,全都“雙眼發亮地看著二師兄”。

 作者就把LED燈寫唄。

 月梵在家鄉那旮瘩是個大姐大,邊跟著不小妹妹,秉持能幫一個是一個的原則,禮貌道了聲“謝師妹”。

 謝星搖眉眼彎彎:“月梵師姐。”

 這小姑娘生得十足漂亮,一雙鹿眼漆黑如墨玉棋子,沁出淡淡的笑,鼻尖小巧,被火映出一點紅,看上去靈巧又憨。

 多好一苗子,怎麼就腦掛件呢。

 月梵正:“多謝相助,二位今日所出的錢財,我定會如數償還——謝師妹,你打算一直跟著溫泊雪行麼?”

 謝星搖誠實點頭,眸子里溢出蜂般清甜的笑:“是啊。師姐,怎麼啦?”

 好乖,好可

 在原著劇里,現在的小師妹被惡妖蒙騙、傷心絕,正因溫泊雪出手搭救,才會在后來漸漸生出好

 如果這段時間和在一起的不是溫泊雪,謝師妹是不是就能離備胎命運了?

 月梵輕咳:“你我二人皆是子,相起來方便許多,不如一起行,師妹意下如何?我會做飯唱歌講故事彈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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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古人哪會知道什麼吉他,速速改口:“談及師門趣事。”

 純真可的小白花師妹眨眨眼,倏爾一笑。

 表現得溫和又無害,月梵在那一瞬間做好了所有思想準備,無論被接還是被拒絕,都不會覺得驚訝。

 然而謝星搖卻道:“看師姐在江府拿琵琶的姿勢,的確很會彈吉他。”

 月梵:“哈哈被你看出來啦!古代樂我哪會用啊,只能——”

 等等。

 月梵瞳孔地震:“……嗯?啊?啥?等會兒,吉他?你怎麼知道吉他?”

 這、這難道還是個后現代修真界???

 “我們不但知道吉他,”謝星搖笑,“師姐看過不穿越小說吧?”

 什麼況。

 莫非。難道。

 激的心抖的手,的眼眶發熱,下一秒眼淚就要汪汪流。

 月梵猛吸一口氣,巍巍握住謝星搖雙手:“家、家人?”

 近在咫尺的小姑娘點了點頭。

 月梵:“什麼‘真是個有趣的人’、什麼驚艷全場水調歌頭……穿越小說害死我了嗚嗚嗚!”

 *

 “離譜。”

 月梵在江府大鬧一番,上磕磕了點傷,從獄中離開后,隨謝星搖來到醫館藥。

 “穿越欸!千載難逢萬里挑一的機會,怎麼批發的了?”

 月梵敲敲桌,目掠過謝星搖溫泊雪,眼尾舒展出爽朗的笑:“不過話說回來,能遇上老鄉還真是三生有幸——你們說,除開咱仨以外,會不會還有別的穿越者?”

 “不好說。”

 溫泊雪狂按眉心,無數次嘗試做出科學解釋又無數次失敗。

 他們一路上換了彼此的信息,方知月梵在二十一世紀是個小樂隊吉他手,每晚在酒吧駐唱,的真名沒這麼仙,秦月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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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平凡的凡。

 “有沒有別的穿越者,要等遇上才知道。”

 謝星搖往手臂上藥,微微低頭,吹出輕如羽的風:“當務之急,是解決江承宇。”

 和溫泊雪商議過,江承宇實力強勁,他們則是初來乍到的愣頭青,一旦手,極難占得上風。

 “原著里的月梵沒有參與這場戰斗,如果我們三人聯手,說不定還有勝算。”

 謝星搖上藥完畢,不知想起什麼,黑眸里微:“要麼,再上晏寒來。”

 “晏寒來?”

 溫泊雪一愣:“你不是不怎麼待見他嗎?”

 “不待見?”月梵探過腦袋,“他不是你的救命恩人嗎?”

 “他是反派角啊。”

 他們對修真界的一切都覺得新鮮,在前來醫館的路上東看西看,買了不雜七雜八的小零

 謝星搖往口中塞一顆糖,語調平靜:“他之所以救我,一定是為了接近凌霄山弟子,提前預謀不知道多天,才等來這個機會。”

 心知晏寒來救了自己的命,在理上對他保持激;

 但他的出手相救擺明了機不純,更何況此人心狠手辣、視人命如草芥,在后期大肆屠殺仙門中人,引出一片河。

 從角度來說,謝星搖絕不會與他深

 “有沒有這種可能,他在暗淵遇見你純屬意外,直到救下你,才知道你是凌霄山的人?”

 溫泊雪一:“你想啊,凌霄弟子那麼多,他怎麼就偏偏選中了原來那個謝星搖——莫非他神機妙算,知道謝星搖會在暗淵遇險不?”

 “如果是巧,正常人誰會三更半夜去暗淵那種地方?他一個反派,還能冒著生命危險,只為救人不?”

 月梵搖頭:“如果跟他合作,豈不是與虎——與虎那個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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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謝星搖心接話:“與虎謀皮。”

 堪堪說到這里,隔壁小房間的木門被倏然打開,余所及之,現出一道暗青影。

 溫泊雪條件反打招呼:“晏公子!”

 月梵如臨大敵,應聲抬頭。

 晏寒來重傷初愈,臉上瞧不出太多,薄薄面皮蒼白如紙,襯出上一抹朱紅。

 如青松,直孤峭,幾縷黑發垂在頰邊,發尾微蜷,疏離之余,出點兒銳利的冷意。

 媽媽對說過,越漂亮的男人越會騙人。

 “晏公子的傷如何了?”

 溫泊雪開啟做作演技,正襟危坐:“這位是我師妹,月梵。”

 晏寒來敷衍應了聲“嗯”,接過大夫遞來的藥碗:“多謝。”

 他不知聽到了多對話,謝星搖百分之百可以斷定,最后那句“與虎謀皮”定然聽得清晰。

 生出些許心虛,佯裝鎮定對上他的眼睛:“晏公子的可有大礙?”

 無事獻殷勤。

 晏寒來漫不經心地覷:“有事直說。”

 “我們一行人正在追查連喜鎮的失蹤案,有不線索指向城中江府。”

 謝星搖被懟得一噎,如實相告:“江承宇修為高深,恐怕不好對付。”

 他當即明白話中深意,笑意更冷:“讓我幫你們?”

 溫泊雪弱弱道:“不愿意也沒關系……”

 “正是。”

 謝星搖沒移開眼,繼續同他對視:“晏公子能在暗淵將我救下,修為定然不差。法卓絕、殺伐果斷,還有一顆路見不平拔刀相助的俠義之心,我們在連喜鎮中能夠信任的修士,恐怕只有你了。”

 當然不覺得能用這段話打晏寒來,不過在手里,拿著對方覬覦的籌碼。

 晏寒來想通過凌霄山尋找神骨,勢必要與他們一行人打好關系,眼下正是重要關頭,主拉他伙,相當于給了個順手推舟的臺階。

 賭晏寒來答應。

 “厲害啊。”

 溫泊雪傳音:“假若有誰這樣夸我,哇塞,我肯定二話不說就應下了。”

 他說話時晏寒來,可惜無論怎麼瞧,都只能見到對方眼中冷淡的笑。

 下一刻,耳邊響起年微啞的音:“江承宇是何人,何等修為,江府在何?”

 賭贏了。

 謝星搖松下握的拳,聽溫泊雪好奇道:“你不知道江承宇?”

 ——他要是把謝星搖當作接近目標,怎會沒聽說過整天和待在一起的那只狐妖?

 “我昨日來的連喜鎮。”

 晏寒來挑眉,眼中破天荒出幾分年氣的茫然:“他是什麼大人?”

 溫泊雪若有所思,飛快看了看謝星搖。

 他將事的來龍去脈大致講述一遍,晏寒來安安靜靜聽,末了應聲:“何時手。”

 溫泊雪一喜:“既然晏公子已能行,不如和我們一起住去江府,靜候時機。”

 他們嘮嘮叨叨這麼一番,被晏寒來端在手里的那個瓷碗,估計快要涼了。

 謝星搖看著湯藥升出細細白煙,將致冷冽的面龐包裹其間。他五深邃,白氣上涌之際,好似濃墨重彩的畫卷被水浸,暈開朦朧而和的一丁點兒乖馴。

 那雙眼與飛快對視,又很快移開:“我去房中拿些東西。”

 他說完便要轉離去,溫泊雪好心提醒:“晏公子,不如在這里把藥喝完,端著碗多不方便……欸晏公子!”

 *

 晏寒來走在醫館的長廊上。

 這條回廊連通主廳與客房,中間隔了一寂靜小院。時值早春三月,院中野花簇簇開放,濃郁草宛如融化的料,片片鋪陳片片渲染,仿佛能浸整個春天。

 上的傷口雖未痊愈,好在已能行自如,他對疼痛習以為常,甚至百無聊賴,用力按了按腹部被撕裂的皮

 想到還要將手里的藥喝下,晏寒來不耐煩地加重力道。

 長廊右側鳥語花香,不知名的蟲鳴織的網,他聽見風聲,鳥聲,街上的吆喝聲。

 還有一道越來越近的腳步聲。

 多年練就的本能剎間發,晏寒來轉,拔刀。

 當小刀橫上那人脖頸,他手中湯藥竟未灑落一滴。

 看清來人模樣,年面更冷。

 “晏公子。”

 謝星搖乖乖立在原地:“好快的手,厲害呀。”

 被這把小刀架過脖子的妖魔不在數,無一不是目驚恐、連聲求饒,倒好,非但沒后退半步,反而朝他笑了笑。

 晏寒來面不改:“謝姑娘法輕巧,同樣高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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