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鈴扭頭,看著馬路中間的“劫犯”。
“劫犯”捂腰躺在地上,痛苦地齜牙咧:“導演……我……我這算工傷嗎?”
辛鈴尷尬。
劇組的人沖了過來,一些人把皮夾克男人和高跟鞋人帶到旁邊休息,一些人去扶地上的“劫犯”,一些人圍住辛鈴——
“你怎麼回事?沒看到這邊在拍戲嗎?”
“長得倒是漂亮,沒整吧?你以為這樣就能引起導演的注意了?”
“居委會的人呢?你們不是說通知到位了嗎?”
“來了來了——”一個燙著泡面頭的大媽進人群,對劇組的人說,“剛從外地來,不知道拍戲這事。怪我們,忘了通知。”
《證詞》到Z縣實地拍攝,得到了縣里的支持。十八線小縣城希借這個機會增加名氣,說不定也能發展旅游城市,增加GDP。
劇組的取景地主要有街道、野外、學校,為了現“邊遠小縣城”這個設定,街道選在了老城區。
老城區雖然不如城南發展得好,但到底是本地人一直生活的地方,縣中心是的商業區,很繁華,還有些地方在拆遷改造,也不是隨便哪個地方都顯得“老破舊”。
劇組通過實地考察,選了和平街作為拍攝地。
上周,居委會把這事通知到位。居民跟縣里的想法一致,希上電視后這條街價倍增,都積極配合。
但通知的時候,作為學生的田宓在學校上課,接到通知的陳文雪完全沒聽進去,因為當時“男朋友”已經下落不明,全副心思都在聯系對方。
第二天陳文雪就跳河了,不曾跟田宓提過這事,于是田宓只知道劇組要來,但不知道什麼時候來,更不知道會到和平街來。
而陳文雪跳河后,整條街的鄰居都到了沖擊,這幾天腦子里都縈繞著這事,忘了劇組要來拍戲了。
今早,和平街的孩子們去學校后,劇組出現,大家才想起來。
一時間,陳文雪跳河的霾驅散了,大家興致地圍觀拍戲,也沒想到別的。
現在辛鈴出現,他們終于想到,還有一條網之魚!
但是劇組不知道這些細節,就怪居委會辦事不力。
副導演大聲嚷嚷:“這就是你們的問題!要不是你們工作沒做好,也不會發生這種事!演員傷了你們負得起責嗎?耽誤了進度你們賠得起嗎?你們知不知道我們劇組一天多錢?說出來嚇死你們——”
他還沒說完,居委會大媽不干了。
大媽一聽賠錢,下意識開始耍賴:“哎喲,你怪我可不行,我的工作可是做到位了的。”
至于辛鈴,人家剛死了媽,怎麼能責怪?那就只能怪劇組了!
大媽把辛鈴護在后,張牙舞爪地對劇組說:“人家家里出了事,我們左鄰右舍不得關心啊?哪里顧得上你們這些小事!真是的,大城市來的一點人味都沒有!”
副導演氣個倒仰:“小事?拍戲是小事?你知道我們劇組一天開銷多——”
“多多!”大媽不服氣,“幾千萬還是幾億啊?那麼有錢還來我們縣干什麼?自己去造一個啊!”說著回頭問鄰居,“我記得有個戲,燒掉的地方就是自己蓋的。”
鄰居們:“就是!”
劇組人員:“……”那是我們的錯,沒人家那麼壕。
大媽見他們啞了,決定得饒人且饒人,放低音量說:“剛剛不是說在排練,不是正式拍,有什麼關系嘛?”
“人都踹傷了!”副導演大吼。
大媽心虛了一下,去看那個“劫犯”,“劫犯”捂腰站在旁邊,似乎在看他們吵架,看起來沒啥事。
頓時理直氣壯:“這不是好好的嗎?”
“哪里好了?踹了人不需要道歉嗎?”副導演氣得臉紅脖子,“真是窮山惡水出刁民!”
“你說啥?!”大媽怒了,不止怒了,其他鄰居也怒了。
雖說大家希電視帶火他們這個地方,但這些拍戲的都是外地人,來了他們的地盤上怎麼可以這麼拽?
真是氣死人了!
大爺大媽起袖子就要干。
辛鈴急忙出去,攔住大家說:“別急別急,我踹得很有技巧的,最多一點皮外傷,不會有事。”
四周一靜,覺得的話好像哪里不對。
副導演最先反應過來,回頭對導演道:“你聽聽,這是人話嗎?”
“對不起對不起……”辛鈴急忙鞠躬道歉,“是我的錯,我不知道在拍戲,以為是搶劫,我可以賠醫藥費。”
居委會大媽說:“人家道歉了!”
副導演:“那也得看害者答不答應!”
“好了好了別吵了。”導演頭痛裂。
其實在外拍戲,還真不好得罪當地人。Z縣是頭一次遇到劇組,沒有相關的產業鏈,雖然吵吵嚷嚷,但不是什麼大事。像那種經常有劇組去的地方,當地人都學會收保護費了,不給好,劇組別想開工。Z縣至不給他們找這種麻煩,就是沒經驗,工作做得不到位。
導演不想繼續吵下去耽誤拍攝,回頭問“劫犯”:“你沒事吧?”
頓時,無數雙眼睛看了過去,“劫犯”忍不住一個哆嗦。
副導演急道:“你看,都打擺子了!”
“不是!”“劫犯”急忙否認,下意識瞄了辛鈴一眼。
“對不起。”辛鈴再次鞠躬,看起來楚楚可憐,本沒法將和剛剛那個一腳將人踹到馬路中間的形象聯系起來。
“劫犯”擺擺手:“沒事沒事,你這踹得……的確很有技巧。”
他其實是劇組的替。劫犯在劇里是個龍套角,不需要啥演技,導演就直接讓他上了。他有功夫底子,本來就抗摔抗揍,辛鈴那一腳雖然當時有點痛,但站起來后發現,真的一點事都沒有。
他都驚了,這絕對是練家子!只有練家子才能控制好力道,知道怎麼樣傷人,怎麼樣不傷人。
“真沒事?”副導演不信,他覺得那一腳很猛,忍不住說,“大柱,你不要太好面子——”
大柱急道:“誰好面子了!”
居委會大媽覺得副導演是故意找茬,怒道:“人家都道歉了,也說賠醫藥費了,你還不依不饒地干啥?不要仗勢欺人我跟你說!別以為你們是明星,是大城市來的,就可以欺負我們小地方的人!”
其他居民跟著附和:
“就是!到了我們這里,得守我們這里的規矩!你說你們來拍戲,給我們添多麻煩?還封路!出門買個菜都不方便!”
“就是就是,已經給我們添麻煩了,我們人好才不和你們計較,不要那啥——怎麼說來著?”
“得寸進尺。”
“就是!不要得寸進尺!”
導演急忙說:“好了好了,不要吵了,既然沒事就不要吵了。我們繼續拍,老鄉們配合一下好吧?下一條我們正式拍,麻煩大家不要圍觀了。”
剛剛是排練才允許大家圍觀,正式拍攝肯定不行。
“誰要圍觀你?”一個大媽拎了拎手中的小推車,“我要去買菜了!”
另一個大媽說:“等我買好菜回來,你們最好已經拍完了,不要耽誤我做午飯!”
大家說著,三三兩兩地散去。
辛鈴舒口氣,沒想到大媽們戰斗力這麼猛,這個當事人差點不上話。
再次向替大柱道歉。
大柱腰上還有點皮痛,一邊用手著,一邊笑呵呵地問:“小姑娘練過吧?我看你長得這麼漂亮,還有功夫底子,有沒有想過進娛樂圈啊?你進娛樂圈,絕對有前途,我可以幫你——”
“沒興趣!”辛鈴一溜煙跑了,誰都別想打這條咸魚的主意!
大柱:……這是把我當怪蜀黍了嗎?可是我真的可以給你介紹資源啊!
*
辛鈴去了超市一趟,買了滿滿兩大袋東西。
回到和平街,劇組還在拍攝,路被封著,過路的人可以繞道,要回家的人只能等,幾個和辛鈴一樣買完菜回家的大媽就一邊等,一邊站在路口聊天。
辛鈴一看,好幾個都是剛才幫和劇組吵架的。
走過去:“阿姨們好呀~”
“哎呀~”阿姨們反應熱,“辛鈴回來啦?你是辛鈴吧?”
“嗯。”辛鈴點頭,把東西放在地上,從袋子里拿出幾盒餅干和巧克力,“剛剛謝謝你們替我說話了,這是給你們的謝禮,拿回去給孩子當零食吧。”
“那怎麼好意思?”阿姨們連連推辭。
“應該的。我都聽田宓說了,家里出事的時候你們大家都幫了,還是收下吧。”
阿姨們又推辭了一番,最終還是收下了。這樣一來,覺和辛鈴親近不。
幾人看看辛鈴,其中一個問:“你是你媽媽親生的嗎?”
辛鈴一聽就知道們在猜自家的事。也不惱,畢竟穿了那麼多世界,知道這些人沒什麼壞心,就是無聊碎。
但也不希們繼續猜這些有的沒的了。
辛鈴就說:“當然是啊。”
“那你以前怎麼沒跟著你媽媽?”
“我爸爸要我啊。”
“哦,他們是離婚了嗎?”
“對,結了婚生下我之后離婚的。”
辛鈴覺得解釋得夠清楚了,杜絕們往陳文雪“婚出軌、跟人跑了、拋夫棄”這個方向猜,也杜絕“未婚生、男方不娶、遠走他鄉”的謠言。
其實陳文雪的名聲如何,無所謂,但由著人說,最后肯定會影響到田宓,所以能解決還是解決一下。
沒一會,劇組那邊暫停休息,辛鈴提起自己的東西:“我得回家準備午飯了,先走了啊!”
“嗯嗯,下午有空一起打牌啊!”就聊了那麼一會,辛鈴已經是阿姨們的準牌友了。
阿姨們也要回家做午飯,卻沒急著挪腳,顯然打算等辛鈴走了繼續聊。
辛鈴走出去一段距離,凝神一聽,果然阿姨們又八卦起來——
“哎喲,這巧克力可貴,好幾十一盒!”
“出手真大方,一看就是有錢人!”
“你們說,會不會是爸爸有錢,把陳文雪拋棄了?我就覺得像個千金小姐,不單是漂亮,其他地方也和別人不一樣。”
“對對對!看打扮,我們這里的孩子和差不多,有些比還穿得洋氣,但就是沒長得洋氣,就像電視里的大明星!”
“氣質!人家那氣質!”
“……”
辛鈴無奈,大媽真是一種復雜的生。
突然,覺有人在注視著自己,回過神,發現是劇組的人,一個個都虎視眈眈的,好像要找報仇。
頓了一下,瞅準小區大門,準確無誤地沖了進去。
劇組眾人:……
怎麼一副害者的樣子?害的明明是我們!
*
中午十二點多,門外傳來蹬蹬蹬的腳步聲,辛鈴猜是田宓回來了。
果然,幾秒鐘后田宓就打開了家門,一邊換鞋一邊說:“姐姐,拍電視的來了,就在樓下!”
“我看見了。”辛鈴坐在沙發上打游戲,“菜我切好了啊。”
“……哦。”雖然還沒放學就惦記著回家炒菜,但一進門姐姐就提這事,就忍不住委屈,覺姐姐在榨自己的勞力!
鼓了鼓臉頰,都沒心在意樓下的劇組了,轉走進廚房。
然后驚了——
頭發一樣細的土豆、豆腐每一塊好像一樣的厚薄大小、瘦拎起來近乎明……
呆呆地回頭問辛鈴:“姐姐……”
辛鈴打著游戲,頭也不抬:“怎麼了?”
“你很會做菜嗎?”
辛鈴馬上說:“我不會!”
“……哦。”田宓轉打火,懷疑姐姐在騙。菜切得這麼好,怎麼可能不會做飯?電視上說,廚師門就是練刀工的。
KC2021:“你怎麼可以騙人?”
辛鈴:“我哪里騙人了?雖然我會做,但我不會做。前一個‘會’表示能力,后一個‘會’表示意愿。”
KC2021:“……中文博大深。”
他對她說,“你欠下的債,用一輩子還吧。”於是,她被丟在了這個城市最骯臟的地方。就在她即將被毀了一切時,他又出現。“除了我,誰也不能動她。”他恨她。恨她害死了自己相依為命的妹妹,恨她的不告而彆。所以,他折磨她,羞辱她。但是那一天,她渾身是血出現在自己麵前的時候,對他說出那句話的時候,聞鶴年才發現。一切不過是因為,他愛他。陳糯說,“聞鶴年,今天我把命還給你,我們,兩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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