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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憑破案冠絕京華》第3章 死期

 秦纓目瞪口呆。

 謝星闌出自江州謝氏旁支,年失去父母,后被京城的同宗伯父收為養子,他伯父是前任金吾衛上將軍謝正則,雖是貞元帝親信,卻因構陷過許多忠臣良將,朝野名聲極惡,而謝星闌將軍府不足兩年,他便暴病而亡。

 這一下謝星闌可遭了殃,將軍府嫌他克死了養父,差點將他趕出家門,而他作為謝正則獨子,被謝正則從前的仇敵百般折磨,待他坎坷地長到十五歲,靠著謝氏蒙蔭進金吾衛時,已是吃盡苦頭,見足善惡,從那天起,他為了權力不擇手段。

 起初,他面上勤懇無害,忍辱負重,只在暗地里施加手段,他耐著子蟄伏,待后來大權在握,才心狠手辣一一清算,劇中后期,他是文中與男主抗衡的最大反派,但最終,他因立儲之爭時站錯隊下場凄慘。

 原文對謝星闌年凄慘著墨不多,到后來報復作惡時,作者卻道明了前因后果,因此,謝星闌并未給人十惡不赦之,到他死的那一幕,作者更將他的死寫得慘烈悲壯,令無數讀者扼腕唏噓,便是秦纓都對他心生憐憫。

 但此時,謝星闌剛二十一歲,一年之前才升任龍翊衛欽察使,尚是忍辱負重之時,秦纓不明白,他怎麼敢在此時便如此狂悖大膽,他養父給他留的仇人還不夠多嗎?多一個敵人便多一份阻礙,他不想往上爬嗎?

 龍翊衛拔刀相向,那便是謝星闌鐵了心留人。

 這簡直是沒把威遠伯府放在眼里,趙舒怒道:“謝星闌,你憑什麼?!”

 謝星闌不馴道:“就憑龍翊衛查案,皇權特許。”

 趙舒憋紅了臉,卷命案本就麻煩,若再因此事與龍翊衛起爭端,傳出去不好聽不說,傳到圣上耳邊,還不知要被這惡之徒蓋上什麼帽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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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趙雨眠也有些怕,“哥哥,不然我們多留一會兒,就當是為了婉兒。”

 崔晉眼看要打起來,也上前勸道:“謝欽使息怒,賢侄也莫要氣惱,眼下已經十分混了,何至于如此——”

 “我看在世伯的面子上。”趙舒找到臺階下。

 謝星闌淡哂,目掃過趙舒,又涼涼地掠過正安趙氏兄妹的崔慕之,“此案龍翊衛與京畿衙門同審。”

 撂下這話,他徑直朝秦纓走來。

 秦纓見過許多兇徒,早練就一不遜男子的膽氣,在的記憶里,唯獨某次與一個反社會人格的炸殺人犯照面時,對方那鷙冷,想要毀了全世界的眼神,令心驚膽戰。

 此刻與謝星闌目相撞,夏末初秋的夜,心底詭異地一寒,他那雙極好看的眼睛沉莫測,間或還可窺見一難掩的戾氣。

 這樣的謝星闌,分明像極了原文中即將功敗垂的他,那種明知大勢已去,卻無能為力的絕與暴戾,秦纓忐忑的想,難道因為的到來,故事已經發生了某種變化?

 “縣主有何發現?”

 走到階下,謝星闌靜靜地看著,他語氣無波無瀾,威卻十足,秦纓忙提起十二分神應對,一邊揣度他接管此案的目的,一邊道:“發現了一外傷,還有些異常,不像溺死——”

 此一言出,崔晉和其他人連忙圍了過來。

 林氏也忍不住道:“縣主如何知曉?”

 秦纓回,再度蹲在崔婉尸一側,“如果是溺死,因呼吸嗆水,人死后,口鼻會有蕈狀泡沫,并且——”

 謝星闌冷聲問:“何為蕈狀泡沫?”

 秦纓轉眸看他,四目相對,秦纓腦海里莫名浮現出他在原著中慘死的模樣,語聲下意識緩和了些,問他:“謝欽使見過螃蟹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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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謝星闌被問得眼皮一跳,但秦纓已自顧自道:“便如同螃蟹吐出的泡沫一般,除此之外,死者掌心和指甲太過干凈,映月湖湖底多有污泥,若是溺死,指甲里多會有泥漬,而外傷——”

 秦纓去崔婉后腦,“后腦枕骨有一凹陷傷,必定是先到襲擊,而后被拋尸水,水之時,已經斷了氣。”

 林氏聽見這些,心底更似刀絞一般,捂著嗚咽出聲。

 秦纓不忍地道:“泡過水之后,淺表的污痕都已淡去,唯獨那些極深的留下了,后到鞋跟磨損痕跡重,必定是被兇手拖行過,案發現場當有拖痕與痕,兇手殺人之后,多半來不及清理。”

 秦纓面微肅,“從后腦傷況來看,襲擊的兇多半是鈍,比如圓潤的卵石。”

 眾人匪夷所思地看著,謝星闌眼底也閃過一探究,他招手后翊衛,又去看捕頭趙鐮,“去映月湖湖邊搜,主要搜尋水流上游,也就是映月湖東側。”

 他來了半晌,雖未發一言,可朝暮閣中對話他都聽著,吩咐完,他轉看向后面男男十多人,“雖然適才已經問過證供,但你們眾人聚在一八舌,所言皆不做數,接下來,你們需得分開供述,問什麼答什麼,翊衛會記錄。”

 崔慕之對其他人道:“我去安排筆墨。”

 “慢著。”謝星闌出聲攔阻,“這些雜事給府中人去做,崔世子眼下也是嫌疑者之一,未得準許,最好不要離開伯府后花園,否則可就說不清了。”

 崔慕之眉頭皺,立刻回盯住謝星闌,謝星闌站在階下,亦冷冷地看著他,四目相對,夜風中頗有劍拔弩張之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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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長清侯府的權勢遠在威遠伯府之上,可謝星闌今日擺明了絕不給他們任何人面子,秦纓在旁看的心驚,不明白是什麼讓謝星闌有了這樣大的變化。

 崔晉見事態不好,忙道:“謝欽使,慕之是婉兒的哥哥,不可能是他……”

 謝星闌不為所,眼風更為銳利,“伯爺莫要言之過早,我見過許多案子,都是最為相之人作案。”

 崔晉還要再說,崔慕之卻制止了他,他冷笑道:“龍翊衛破案如神,我們自當按他們的來,只希謝欽使莫教人失,早日找出謀害婉兒的真兇。”

 謝星闌牽,“只要伯爺和夫人配合。”

 今日留下的客,除了秦纓和陸嘉,還有威遠伯府之趙雨眠,吏部尚書府的小姐簡芳菲,另外兩位,一個是鴻臚寺卿家的二小姐傅靈,一個是城防營吳都統家的長吳舒月。

 留下的五位公子之中,除了崔慕之,還有一人也與崔家有親,乃是伯夫人林氏的表侄,戶部侍郎家的二公子林潛,另外三人,有國子監祭酒府上的長孫薛銘,平昌侯家的小公子裴朔,還有盧國公府上的二公子盧瓚,各個都是達顯貴。

 謝星闌揚了揚手,自有翊衛大開朝暮閣正堂和東廂,又按順序請了眾人去問供,秦纓、陸嘉,還有傅靈三人排在最后,一時都留在了西廂之外。

 這時,謝星闌問崔晉和林氏,“敢問伯爺和夫人,今日來的男子之中,可有誰從前與崔姑娘好過,又或者,有過愫的?”

 此一言出,崔晉還未有反應,林氏先大怒,“謝星闌,我兒慘死,你還想壞清譽?早就與淮南郡王府世子定下親事,怎會與別的男子有染?”

 林氏的眼神惡狠狠地,因當著秦纓三人的面,越發惱恨謝星闌,仿佛他是故意給他們難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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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謝星闌倒不惱:“世間命案,不過是為那麼幾宗,財殺、仇殺、殺,又或是械斗和意外,械斗和意外首當排除,而今夜游園者皆非富即貴,又與崔姑娘私甚多,財殺不像,那麼,便只有殺和仇殺最有可能了,伯爺適才又說,崔姑娘極好,從不與人結仇。”

 秦纓在旁聽得挑眉,謝星闌不愧是在金吾衛歷練多年,至比趙鐮專業多了,而他是何目的似乎也變得不那麼要,能破案的龍翊衛,便是好龍翊衛。

 “絕無這般可能!”林氏輕喝一句,又去看崔婉慘白的面容,“我兒是最守禮教的,怎麼會私下與別的男子生出誼?或、或許是仇殺呢?婉兒雖不與人結仇,卻也有可能是旁人暗地里嫉恨……”

 崔晉也道:“是啊,婉兒不可能的,與淮南郡王世子定親多年,哪會有這些糟污事?”

 “與淮南郡王府的親事是何時定的?崔婉自己喜歡這門親事嗎?”

 “五年之前定得。”想到這樁婚事,崔晉仍然止不住地唏噓,“我與淮南君王是舊,這是一門極好的親事,婉兒自己也是樂意的。”

 謝星闌看向林氏,“既然五年前定下,為何今歲才婚?大周子十九歲婚雖不算太晚,但親事說定的,多在十八之前便出閣了。”

 林氏握著崔婉的手仍在落淚,似乎打算一直這樣守著,崔晉見不語,便嘆然道:“因婉兒生過病,是在親事說定沒多久就病了,后來母親帶著去三清山燒香,去了半年才回來,是三清山的道長算出來的,說十九歲之前不能婚。”

 謝星闌問:“是何病?”

 “是哮之癥,早兩年有些嚴重,母親便想多留兩年,郡王府也很是通達理,正好郡王世子要考功名,便也不急,因此將婚期定到了今年,可誰能想到……”

 秦纓在旁聽得有些意外,記得白日宴上,崔婉曾食過辛辣,且這幾年雅集上見,也未見發病,正想著,謝星闌問出了想問的:“如今病況如何了?”

 崔晉道:“我們找了神醫給調理,如今已大好了。”

 謝星闌未曾做聲,秦纓心底卻有些懷疑,哮病在現代尚且不好治,更何況是古代?而原的記憶里,這些年與崔婉打照面的次數說也近百,卻從未見發過疾。

 謝星闌又吩咐道:“將崔姑娘的侍婢來。”

 崔婉邊有兩個親信侍,一個碧云,一個紫娟,二人到廂房前時,看見崔婉的尸首便嗚咽著抹起眼淚。

 謝星闌問:“你們跟了崔婉多久?”

 “四年了。”

 “四年。”

 二人幾乎異口同聲,謝星闌心底過一異樣,又去問崔晉:“可有自小跟著崔姑娘長大的家生子侍婢?”

 崔晉搖頭,“四年前,婉兒重病,便是因為當時兩個一起長大的未曾好好伺候,母親一氣之下將人全發賣了,這兩個是后來采買的,這幾年一直跟著婉兒。”

 謝星闌打量著二人,“近日你們小姐可有何煩惱?又或是與誰生過齟齬?”

 碧云和紫娟對視一眼,皆是搖頭,紫娟哽咽道:“我們小姐平日里是待人極好的,并未與誰鬧過不快,這兩月來小姐都在待嫁,也未有何煩惱。”

 謝星闌不再多問,這時,一個翊衛來請秦纓三人錄口供,秦纓也未耽誤,忙與陸嘉和傅靈一起進了朝暮閣的東廂。

 所有的問題都如秦纓所料,對答如流,口供很快便錄好,待出了東廂,便見翊衛將所有人的供狀送給了謝星闌,昏黃的燈火里,他一襲袍英武非常,翻看供狀的目也頗為專注,但他眉宇間,卻有濃到化不開的煞氣。

 和謝星闌并無集,此時絞盡腦也難搜尋到和謝星闌有關的重要信息,正發著愣,遠青石板道上,忽而行來一個青影!

 “縣主——”

 來者正是與秦纓從小一起長大的侍婢白鴛,從外院進來,想要走到朝暮閣前,卻被守在外頭的龍翊衛攔了住,秦纓連忙朝外走。

 因份尊貴,龍翊衛并未攔,但見出去與侍婢說話,還是有個翊衛跑到了謝星闌邊,稟告道:“大人,云縣主與的侍婢說話去了,小人們未敢攔。”

 謝星闌抬眸,遙遙往秦纓的方向看了一眼,他沒多說什麼,待那翊衛離去,他才問邊的親隨,“這個云縣主,就是對崔慕之而不得的那個?”

 謝堅跟了謝星闌多年,聞言頷首道:“就是為了崔慕之花樣百出,崔慕之喜好作畫,便請大周最好的畫師教,崔慕之想考科舉,便混進國子監進學修文,崔慕之多去了兩次盼春樓聽戲,竟以堂堂縣主之尊拜戲伶為師——”

 謝堅語氣頗為鄙薄,謝星闌也聽得皺了皺眉頭,“沒想到會驗看尸。”

 謝堅撇撇,“或許又是為了崔慕之去學的吧,這幾年折騰了不稀奇古怪的事,如今便是給崔慕之做妾室,小人也不足為奇,畢竟崔慕之要娶陸家那姑娘了,不過,崔慕之那廝也忒不是東西,陸家那姑娘平白冤枉,他竟然一點兒不幫忙。”

 謝星闌的表驟然冷沉了幾分,謝堅自知話多了,忙閉了口,這時,他卻看到謝星闌只隨意地掃了一眼秦纓的證供便又去看下一張。

 他遲疑著問:“公子不懷疑云縣主?”

 謝星闌頭也不抬地道:“疑無用。”

 謝堅很是不解,卻不敢再問,不多時,謝星闌看完了所有證供,又對不遠的崔晉道:“勞伯爺帶路,去發現崔姑娘尸的荷花汀看看。”

 崔晉應是,連忙引著謝星闌往映月湖走,直到此時,謝星闌才又往秦纓站的方向看了一眼,這位云縣主與他聽聞之中有些不同,但他的確沒必要疑

 畢竟,十日之后,便是這位云縣主的死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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