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冬宜一副有賬要跟他算的樣子, 讓溫見琛丈二和尚不著頭腦,他覺得自己清清白白,什麼錯都沒有犯。
他靠在裴冬宜做手工的桌子邊上, 長疊在一起,環著手臂, 漫不經心地點點頭, “說吧, 什麼事。”
裴冬宜坐在床上, 抱著被子,背得筆直,要微微仰起臉才能看到他沐浴在燈里的臉。
斟酌了一下,問道:“你認識章嵐芷嗎?”
溫見琛一愣,眉頭皺了起來, “……誰?”
“章家的養章嵐芷。”裴冬宜重復了一遍, 語氣加重許,“你認識嗎?”
溫見琛想起來是哪個章家了, 但卻想不起來章嵐芷長什麼樣,于是反問道:“我應該認識嗎?”
裴冬宜被他這句話噎得一時說不出話來, 忍不住瞪了他一眼。
溫見琛就用茫然疑的目看著,滿臉無辜。
半晌, 裴冬宜終于說了實話:“好吧,其實是昨天我聽項蕓說了些有關和你的事。”
說完泄了一口氣, 肩膀塌了下去, 背也變得有點駝, 整個人放松下來。
溫見琛更驚訝了, 目瞬間變得警惕, “我問一下, 是我和之間的事,還是的事和我的事?”
裴冬宜都驚了,“……你這是在跟我摳字眼,玩文字游戲?!”
“漢字文化博大深,怎麼能摳字眼?”溫見琛聳聳肩,一臉理直氣壯。
裴冬宜白他一眼,“是你和之間的事,我才知道你跟原來差點就結婚了!”
說完突然生氣,抬手用力拍了一下床,發出嘭嘭的悶響。
瞪他的時候眼白都要翻上天了,腔調也怪氣得一批,“哦喲,要是你們結婚了,還有我什麼事呀?我這輩子都不可能跟溫二有關系的呀,對啵?”
溫見琛被這語氣弄得頭皮一麻,覺自己全的皮疙瘩都豎起來了,每一粒皮疙瘩,都是生命在向他發出預警。
好好回答,這是個送命題!一個弄不好,明年今日大家就南山公墓見!
而且他想起來章嵐芷是誰了。
但他有點不敢說。
他定定地看著裴冬宜,眼睛微微瞇了起來,在心里飛快地盤算著說辭。
裴冬宜又不知道他在想什麼,只覺得被他這麼看著心里發,甚至開始心虛,自己的態度是不是太差了?
是不是不應該說這些話?畢竟是好幾年前八字都沒一撇的舊事了,那時候他又還沒認識,誰還沒點過往啊?
越想越心虛,的眼神都不由自主地飄起來了。
這時溫見琛了,他放下手,往床頭柜的方向走,彎腰拿起手機,做撥電話狀,“我給林姐打電話,讓來一趟。”
裴冬宜頓時一怔,有點懵了,“……干嘛呀?”
他的聲音淡淡,“我讓把結婚證給我拿過來,我要親眼看過確認一下,我太太是不是裴冬宜。”
說得跟的似的,裴冬宜愣了兩秒就反應過來,頓時大囧,爬起來就向他撲過去。
“不許打電話!不可以!住手!”
氣勢洶洶,張牙舞爪地手去搶他的手機,像被惹了的裴鴛鴦,溫見琛忍俊不,嗤一下笑出聲來,用胳膊護住,順勢就松開了手。
裴冬宜把手機拿到手一看,還停在手機桌面。
愣了一下,很不好意思地眨眨眼,把手機往旁邊的枕頭底下一塞,兇地道:“你廢話,老實點!”
完全就是厲荏的覺,溫見琛笑得更厲害了。
半晌他才停下來,清清嗓子,解釋道:“那都是幾年前的事了,章家剛出事,突然間親生兒就找上門來了,這事兒沒捂住傳了出去,大家都在等著看章家的笑話,章家舍不得養了二十多年的養,就想盡快把嫁出去。”
“我爺爺跟章家的老爺子有幾分,我大伯父在的時候,兩家還合作過幾個項目,關系還可以,當時章家青浦區政府南華廣場的項目,想用這個做條件,讓我們家幫幫章嵐芷。”
“章家提出的辦法就是聯姻,許諾章嵐芷嫁過來的時候會帶過來章氏百分之五的份,我大伯那個人……”
他說到這里,神變得意味深長起來,“你懂的。”
裴冬宜的臉頓時變了一下,因為裴家的一些舊事,對溫致仁的觀非常不好。
于是眉一皺,“你大伯就為了這點份就想把你賣了?”
溫見琛笑笑,聲音溫和得不像在說他自己的事,“不然呢,我們家只有我和大哥兩個,那個時候大嫂已經嫁進來幾年了,阿懷也快三歲了,盛家也不是想得罪就能隨便得罪的,不就剩我了麼?”
“他怎麼這樣。”裴冬宜忍不住嘀咕,撇撇,“真夠討厭的。”
溫見琛聽到,張了張口,想讓注意點那畢竟是長輩,但想想溫裴兩家惡就是因為大伯當年飛揚跋扈得罪了大伯,還差點賠上大伯母一條命,也不好意思要求尊重溫致仁。
說真的,橫著那麼一件說起來就讓人覺得心梗的舊事,要不是溫致仁和溫見善父子不和,而且溫見善還把親爹趕了出去,兩家也不可能和解。
他和裴冬宜更不可能走到一起組家庭。
他干脆將跟溫致仁有關的部分跳過,繼續道:“爺爺和我爸都不太同意,但章嵐芷名聲不錯,都說是什麼第一賢惠人兒麼,也就沒特別阻止,你也知道,咱們這樣的家庭,有時候自己找的,未必比家里介紹的強。”
“所以我就去見了一面,談得不太好,很關心我能拿到溫氏多的份,我心想我爸還沒死呢,起碼還能活二三十年,這就急著讓我繼承他產了?”
溫見琛嘆口氣,面無奈,“更要命的是,覺得我的工作太忙,希我辭職換個工作,直言在溫氏工作面又自在,還人尊敬,我覺得我們實在不合適,剛好科里有個外派去國的進修名額,我那時候剛發了SCI,綜合評分不錯,就爭取到了名額,跟家里說要去進修,這事兒就不了了之了。”
再后來,他進修回來之后,偶然聽大嫂盛明菱在家說起,說已經嫁到了寧城。
他跟章嵐芷的集到這里就結束了,溫見琛攤攤手,示意自己說完了,然后心地問:“你還有什麼想知道的嗎?盡管問,我一定如實相告。”
裴冬宜點點頭,下,這跟項蕓跟說的差不多,而且還比項蕓說的多了許多細節。
不過,“為什麼是章家的親生兒突然找上門啊,難道不是章家發現章嵐芷非親生,然后把親生的找回來嗎?”
問完,眼地瞅著溫見琛,一副很好奇的樣子。
可惜溫見琛也不是特別清楚,“聽說是對方自己查出來的,是被養父母從福利院收養的,養父母去世之后,就一邊讀書一邊尋找親生父母,找到了章家,但章家看起來并不喜歡,所以在章嵐芷婚前就離開了。”
裴冬宜還是第一次聽說這樣的,忙追問道:“是怎麼找到章家的?”
溫見琛搖搖頭,表示自己不知道,“據說是老師幫忙的,再多我也不清楚,我跟又不。”
“也是。”裴冬宜點點頭,不問了。
溫見琛見不問了,就問:“那我關燈了?快十二點了。”
裴冬宜被他提醒了一下,立刻看一眼時間,忙點頭,“關吧關吧,你快睡覺,明天還得上班呢。”
話音剛落,燈就滅了。
裴冬宜立馬閉上,幾秒鐘之后見到手機屏幕的照亮了某人的臉,也不知道他在看什麼,有點發藍,看起來有點滲人。
裴冬宜:“……”
閉著眼睛躺了一會兒,覺得腦細胞還是很活躍,實在沒什麼睡意,干脆睜開眼扭頭看向他。
然后問了句:“你說,怎麼會有親媽這樣對自己的孩子呢?”
就算沒養過,難道就不是自己親生的了?就能做到這麼絕,對不聞不問?
溫見琛把手機摁滅,放到床頭上充電,應了句:“誰說是親生的?”
裴冬宜疑地啊了聲,溫見琛就道:“你沒聽項蕓或者誰跟你說過嗎,章太太跟章總是二婚,章總先是章太太的姐夫,章太太的姐姐沒了之后,章總才續娶的章太太,不過二十幾年前的事,現在已經沒什麼人說了。”
“啊這……”
裴冬宜震驚到有點語塞,本不知道這些事,看來自己真是太孤陋寡聞了,還不如溫見琛知道的多。
不過轉念一想,連自己家的事都沒搞明白呢,比如大伯和大伯母跟溫家有什麼舊怨,就不知道,只聽說是跟溫見琛的大伯有關,每次聽他們提起對方,都說是個小人。
這麼一想,又心安理得了。
接著問溫見琛:“那章家這個親生兒,就不是章太太生的咯?”
溫見琛嗯了聲,“前章太太是難產死的,應該是羊水栓塞,章總以兒需要照顧為由,前章太太五七剛過,現在這位就進門了,進門之后一直悉心照顧還在襁褓里的章小姐,直到孩子上小學以后,章太太才生了自己的親生兒子。”
他的聲音淡淡的,聽不出褒貶來,“章總多次在外人面前盛贊太太賢惠,說為家里付出良多,對兒視如己出,教育得非常好,母亦十分親,章總有次醉酒,跟我大伯說,他覺得能娶到章太太是三生有幸。”
聽起來真的好人,真是夫妻和,家庭幸福呢。
但裴冬宜忍不住大開腦,“你說……有沒有可能,章嵐芷其實是親生的,是章總跟章太太親生的,李代桃僵,換了那位章小姐的位置?”
如果是這樣,那一切就都說得通了,要不然,何必為了一個養大費周折,還想用項目和份做嫁妝,跟溫家攀上關系?
再怎麼看重養,也不至于這樣吧?
溫見琛哼笑一聲,語氣意有所指,“你仔細看就知道了,章嵐芷跟章太太頗為相像。”
裴冬宜忍不住哇了聲,好奇到在床上滾了幾下,嘟囔道:“我現在倒有點希章家派帖子請我們去章老爺子的壽宴了。”
溫見琛才發現這麼湊熱鬧,笑了聲,“想去的話……到時候讓大嫂帶你去。”
“真的嗎?!”裴冬宜下意識發出驚呼。
甚至翻了個,向溫見琛靠過去,他們之間的距離霎時間小。
溫見琛聽到興的聲音,聞到從上飄過來的淡淡香氣,不知道是沐浴還是洗發水的味道,他有一瞬間的恍神。
愣了一下,他回過神嗯了聲,什麼也沒說。
只是突然不知道還說什麼,他覺到自己的心跳似乎有些加快。
裴冬宜以為他困了,就說了聲晚安,然后翻躺好,也開始睡覺。
他們之間的距離就這樣保持著,沒有恢復到睡前,溫見琛發現了,因為今晚裴冬宜睡著后滾到他邊的時間,比之前早了不。
而且這人今晚沒抱枕頭,改抱他胳膊了,他猶豫了兩秒,決定就這樣吧,總不能每次都把人推開,對吧?
第二天周一,溫見琛和往常一樣去上班,起床的時候,他聽裴冬宜嘟囔了一句不知道白天做什麼才好。
他搖搖頭嘆口氣,這些人打算去哪兒玩跟他沒有一錢關系。
最近天氣非常熱,誰也不想出門,大家在屋里打麻將,中途裴冬宜想喝冰紅茶,就把位置讓給紀苓薇,下樓去了廚房。
從柜子里翻出紅茶,找一個干凈的平底鍋,將茶葉放進去小火焙炒到香味出來之后,倒適量白砂糖炒出焦糖,然后才是倒礦泉水煮茶。
煮茶湯的時候,將檸檬切片去籽,待紅茶煮好,放進大塊的冰糖,攪拌融化后晾至室溫,放進新鮮的檸檬片,再放一點點鹽進去,讓甜味更加突出,最后放進冰箱。
又過了半個多小時,大家都下樓來了,看樣子打麻將也覺得沒意思了。
裴冬宜把一大壺冰紅茶從冰箱里拿出來,大家一邊喝著涼爽的茶湯,一邊討論要不要把后院布置一下。
“放個月亮燈,再掛一串小燈,晚上亮起來的時候肯定特別好看。”
“再放一把遮傘,擺上桌椅,喝下午茶肯定超級爽。”
“剛好幾位男士已經把草坪和花草料理過一遍了。”
“那我們明天去逛一下家居市場?”
“月亮燈網上也有啊,要不現在就看看要不要下單?”
“好啊好啊。”
裴冬宜端著杯子加大家的討論,正討論到遮傘要什麼比較好看,就聽見一陣手機鈴聲傳來。
聽出來是自己的手機在響,連忙暫時退出討論,去找手機。
電話接通,溫見琛在那頭對說:“秋秋,你現在開車來一趟我們醫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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