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什麼時候開始的呢。

　茁也無法清晰記起，也許是大一的開學日，目睹第二個來到寢室的欒可瑩，從妝包里隨意地取出一瓶SKⅡ的神仙水。茁知道那個牌子，那是什麼，也清楚它的價格，大腦轟鳴一陣，接而無地自容，不聲地收起自己那套加起來也就一百出頭的護品，跑出了宿舍。

　回來時，另外兩名新室友也已經到場，們看著手里大包小包的東西，問：“你去逛街了？”

　茁點點頭，然后笑得很友善地提議：“你們吃過晚飯了嗎？我們去食堂開個荒？我請客。”

　整間寢室，最喜歡觀察欒可瑩，將作為學習對象，但不是模仿，這很容易東施效顰，加自己的理解，還更上一層樓。

　欒可瑩人很直，也很嗲，但茁講話圓藝，懂得籠絡人心。

　所以們寢室總人來人往，把當作小團的圓心。對分如數家珍，對品牌耳能詳，哪些網站能看到最新的，總能第一時間給出答復，的建議總是很靠譜，眼敏銳，對絕大多數事有著準的分析和評價，幫們避了不雷，每逢期末，毫不吝嗇地分自己整理的考點。而這些，都源自沒日沒夜地惡補。

　茁有兩支手機，一支日常使用，一支不為人知，后者就是那位并不存在的“滿分男友”，當將偽造的聊天記錄或轉賬截圖分到宿舍群或朋友圈，片的羨慕總會讓發自心地到滿足。

　不會有人懷疑，因為茁配得上這樣的意，的學習績和自我管理都非常優秀，評選過過校園十佳歌手，現在已經是學生會宣傳部部長，邊不乏追求者，還會晨跑，每晚固定一小時的卷腹橋波比跳。

　跑步是最解的事，因為迎風疾奔時，耳朵里只剩風聲與息，可以躲在里面咬牙嗚咽，以此作為發泄。

　甚至，也漸漸相信，自己就是個名副其實，無可挑剔的“白富”。

　周日午后的食堂，人很，茁和周瞬坐在角落小桌談合同的事。

　原計劃的簽署變傾訴，茁說得淚流滿面，而周瞬只給出一句總結評語：“你是說，連你自己也信了？”

　茁接過他遞來的紙巾，擤一下鼻子：“有時候會這樣，會覺得我已經離了本我。我不想再回到過去了，我更喜歡這個看起來完的自己。”

　周瞬將整包紙巾推過去：“你有沒有想過，這個你就是你，你的最大問題只是負債而已。”

　茁說：“不是的——我覺自己像空心菜，看起來很飽滿，實際上一折就斷。”

　周瞬說：“你的能力用錯了地方，你沒有想過把它們兌現，而只是為了展現。”

　他講話毫不客氣：“這麼喜歡把自己當猴？”

　茁反駁：“怎麼就是猴了？”

　周瞬：“你所做的一切不正是為了滿足被圍觀的心理。”

　茁沉默，進正題：“說吧，你需要我做什麼？”

　周瞬：“給我打工。大一時我一個月就可以賺五十萬，現在遠不止這些。”

　茁瞠目，繼而警惕：“事先聲明，我不幫你搞比特幣。這不是行不行的問題，是刑不刑的問題。”

　周瞬莞爾：“你確實懂得不，而且思路靈活。”

　他淡淡的笑容帶著一種很商業化的價值評判，有些滲人。

　茁皮疙瘩：“為什麼是我？”

　周瞬：“因為我有你的把柄。”

　茁：“……你這人過于現實了吧。”

　周瞬：“不然？”

　“當然，我看過你為學校公眾號寫的東西，筆風很有意思，也很有察力，”他偏，出電腦包袋的合同，給：“看看。”

　茁一字一句瀏覽起來，漸漸，的背脊滲出寒意，與其說這是一份借條，倒不如說是一紙勞務合同，條例清晰而縝。

　待茁復看一遍，周瞬才問：“怎麼樣？”

　茁抬頭：“合同你自己寫的？”

　周瞬：“網上沒有這麼好的模板。”

　茁沒有思考太久：“我同意。”

　周瞬問：“沒有別的想問的？”

　茁說：“合同里提到的工作容，有一項是寫公眾號文，我可以看看你的賬號嗎？”

　周瞬拿起桌上的手機，給看公眾號后臺：“這是我賬號的數量。”

　茁接收到“月收五十萬”后的二次沖擊：“七十六萬？”

　周瞬：“嗯。”

　他介紹起自己的工作容：“這只是我的賬號之一。除此之外，我在微博，B站，抖音，以及你們都悉的互分平臺都有賬號，主要與一些電子產品進行合作，比如你現在手里的這款手機，容形式不限，文，短視頻，長視頻vlog都有。我現在獨立運營比較吃力，亟需一名助理。”

　茁沒來由笑一下，原來他也會吃力，明明看起來百毒不侵。

　簽下名字后，他們各執一份。周瞬說自己還有事要忙，沒有多做停留，只說回頭會發一份介紹工作容的PPT給。

　兩人往食堂外走，周瞬再次提醒：“不要再超前消費，有急需用錢的地方，我可以額外預支薪水，當然也會以此增加工作量。”

　茁心頭一暖：“好。”

　男生不再說話，抬高門簾，示意先走。

　喧囂與日一并涌來，茁看看外面，忽然說：“既然你的工作容基本在互聯網，那我們可以減私底下的接嗎？”

　周瞬不解地蹙了下眉。

　茁說：“我有男朋友。”

　周瞬：“哦。”

　茁：“假的，但對外很好。昨天我有室友看到我跟你走在一起了，我怕再有人看到，避避嫌比較好。”

　周瞬：“你可以跟他分手了。”

　茁：“？”

　周瞬：“一個只會讓你花錢的‘伴’，沒必要留著。”

　茁笑，想起昨晚的托辭：“你在學生會嗎？”

　“我從來沒替學生會干過事。”周瞬出荒誕的笑意，仿佛在說，那里本配不上自己。

　茁：“你可以加進來玩玩，我給你推，還有意思的，能認識很多人，像我這樣的也不，而且我昨天謊稱跟你是學生會活認識的，現在這個說法本站不住腳。”

　周瞬安靜地注視兩秒。

　“不需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