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力面試是需要面試者單獨場的。

　因此宋晚梔雖然在二面第一批的名單里, 但卻是最后一個，需要等到前面的四人都結束才能進。前四人里兩男兩，出來的時候臉都不太好看, 到最后一個生時候, 干脆是抹著眼淚出來的。

　宋晚梔有點驚訝。

　來不及多想, 教室門就被拉開，大二干事探頭出來, 請進去面試。

　教室還是那個教室, 但這次講臺前的空地上多了一張空椅子。

　最前面坐一排的學長學姐多數還在低聲討論, 只有靠邊的一人開口：“請坐吧。”

　“……”

　宋晚梔點頭，走去椅子前。

　這個方向正面那一整排的“面試”們。和一面時輕松甚至不缺打趣調侃的氛圍完全不同，二面教室里的空氣仿佛都是嚴肅到令人窒息的。

　“力面”的定位十分準確。

　而盡管宋晚梔并不想刻意去注意，但的目還是像瞄準鏡一樣，不由自主地就鎖定住了江肆的位置——

　在整個第一排的最中間, 也正是那張椅子的對面。

　江肆原本靠在座里，眼皮半低著看手里的申請表，他似乎是在聽左右干部和干事們的意見流，只偶爾才會漫不經心地上一句, 眉眼緒松散得發懶。

　直到他眼皮子底下, 一襲白綻進來。

　江肆手里的申請表驀地一停。

　幾秒后, 逐漸躺平的表格頂端，出停在桌外一兩米的孩的影。

　江肆慢慢斂了眼瞼，漆黑眸子里困倦褪了, 他放下表格側扣起十指，一瞬不瞬地盯著孩。

　看側, 輕攏過線，安靜坐下, 然后抬眼。

　茶瞳子里映著的圈好像輕輕晃了下，似乎意外于他的目，孩只是稍作停頓，就很安靜地挪開了視線。

　江肆骨節分明的十指略微展，然后緩慢地再次扣。

　指關節泛起忍克制的白。

　元浩實在看不下去，趁側的工夫拿氣音警告：“你可別給我徇私枉法啊。”

　“……”

　江肆沒說話，那雙黑漆漆的眸子依然啜著孩單薄的影。

　直到細眉輕褶，忍不住防備地往椅子里了一點。

　江肆這才垂眼笑了：“行啊。”

　他松開扣的十指，仰回座椅里，起的黑眸散掉了方才的迫，慵懶低緩地勾到了孩的擺上：“你的地盤，你話事。”

　元浩：“……”

　那你眼神敢不敢收斂一點不這麼。

　元浩敢怒不敢言地轉回去，低咳了聲示意部員們面試開始。

　力面試通常就是不斷拋出問題，逐漸遞進式地近面試者的力問題承底線，如果對方應答自如，那就換一個方向繼續切——什麼時候將人問到無話可說或者緒崩盤，什麼時候就算結束。

　宋晚梔外表看起來安靜又規矩，再加上前一位學妹剛剛被問哭，因此宣傳部的干部干事們起初都沒有很迫式提問。

　直到他們發現，每個面試者例行的五分鐘面試時間已經過半，而坐在正中間空地的椅子上的孩，從進來到現在無論姿勢、神態還是說話語氣都沒什麼變化。

　他們完全沒能接近更別說抵達的心理臨界點。

　三位部長副部長換了下眼神。

　丁羽喬率先開口：“能說一下，開學三周以來，你的校園生活主要由哪些部分構嗎？”

　宋晚梔對這個突然轉向的問題有點意外，但還是如實回答：“除了上課時間外，我多數時候在圖書館。”

　“那你常去哪個館？幾樓？什麼區域？”

　“北樓，一層或三層，南向區域。”

　丁羽喬見回答得平靜流暢，微微繃：“你是自化系啊，”似乎不經意地掃了一眼旁邊江肆的方向，“我記得自化大一的課業不重，你在圖書館里都做什麼？”

　“預習二年級課程。”

　“哦？你大一的課程難道都自學完了？”丁羽喬顯然不信，笑出幾分輕蔑。

　宋晚梔視若無睹，聲線也依舊平靜：“專業基礎課中的微積分（1）（2）、線代（1）（2）、大學理（1）、計算機語言程序設計、電路原理，是我已經自修過的課程。”

　“……”

　整個面試房間里霎時一寂。

　隨后，一條面試長桌上，絕大多數干部干事們的目不約而同地聚向正中——

　江肆原本懶洋洋地撐著額，沒抬頭也沒作。

　直到這個問題，他才稍稍支起視線：“看我干什麼。”

　“這麼變態的事我還以為只有你能干得出來，”元浩音線，隨即嚴肅道，“提問一下，我們部里沒自化系的。”

　“怕說謊？”江肆挑眉。

　元浩剛要辯解。

　“也是，”江肆點頭，視線終于撥過去，“現在的學妹，確實是會騙人的。”

　“…？”

　尾聲里，江肆對上宋晚梔的眼睛。

　那雙從進來以后都很安靜恬然的眸子，在與他相對的那一秒里就淺淺起了波瀾，又停了一兩秒，有點退地把目垂低了些。

　江肆手里勾著筆帽撥開了，聲音啞然又隨意：“定義一下‘控電源’吧。”

　“……”

　這是進來以后，江肆向提出的第一個問題。

　宋晚梔思緒空了幾秒才找回，半低著眼輕聲道：“控電源也即非獨立電源，輸出端的電或電流不由電源本決定……共分為四種……”

　宋晚梔這邊說完，其他非本專業部員如聽天書，于是目焦點又回到江肆上。

　“像什麼，”江肆不以為意，“很優秀，我見獵心喜，不行麼。”

　咔噠一聲，其余人回了神。

　宋晚梔一怔，回眸他。

　“自己摔的？”

　宋晚梔默然地攥放在膝前的手，臉微微蒼白。

　“秉著對之后部工作負責的態度，我必須要確定一下，”丁羽喬視線劃到宋晚梔腳踝，“你傷是長期的嗎，怎麼造的？”

　元浩也醒神，擰眉扭頭，聲：“你這傳出去像什麼話？”

　這場是力面試，丁羽喬態度堅決，其他人也不好話。

　就算S大英輩出，但在力面試里能反過來給學長學姐們上一課的大一新生，絕不多見。他旁這位大概有那個能力，但絕沒這個“布道”的好心或耐。

　“……”

　“盡力？”丁羽喬一笑，“如果盡力就能做好，那也不會有那麼多失敗者了，對吧。”

　丁羽喬一愣。

　不知道江肆作為這個破格的開創者，最有資格舉薦卻從來沒行使過，但只從別人反應里也能猜到這個決定有多特殊。

　“我還有個問題。”

　多數人的贊嘆里，丁羽喬的笑卻有點掛不住了：“看來學妹比較專心學業，只是不知道，這樣的況下校學生會如果有工作安排，那你能否兼顧呢？”

　尤其丁羽喬，幾乎是在回神的第一秒就將十分不善的目向宋晚梔。

　江肆眼皮一跳：“丁部長，差不多可以了。”

　“我會，盡力完一切工作任務。”孩第一次回答得磕絆。

　宋晚梔神微滯。

　幾秒寂靜，宋晚梔輕聲否認：“…抱歉，學姐，我不這樣認為。”

　宋晚梔回神，點頭。

　其他人的表卻都變了。

　幾乎是下意識的，在那人目落過來前，將左邊腳踝輕輕往后藏了藏——即便知道是徒然。

　“我會區分輕重緩急，”宋晚梔輕聲答，“預習課程只是課余選擇，并不急在一時。”“既然這樣，那課余時間完全給專業課業，對于需要多面發展的大學生來說，你認為是否過于刻板單一了呢？”

　“抱歉主席，這是我們部的選拔面試。”丁羽喬扭頭，“當然，宋晚梔你有停的權利，這是你的面試。”

　站在很高的地方讓追逐的目標，很早以前就有了。

　江肆抑著緒，眼瞼輕斂。

　幾乎下意識地就要向面試席中間那個從落座被提問以后就沒再看過的人，但還是忍住了。

　“……”

　“雖然很基礎，但確實掌握系了。深的專業部分我也沒辦法在這里考核。”江肆淡淡落眼，將筆帽扣了回去。

　丁羽喬出勝利在的笑：“那你不認為，沒有目標的行，本就是盲目的嗎？”

　“宋晚梔學妹在專業上表現得確實足夠優秀，但這不代表你能勝任校學生會宣傳部干事的職務，”丁羽喬語速極快，甚至有點咄咄人，“我要是沒看錯，你應該有傷吧，你能確保之后不會為需要照顧的特殊個例而影響到部的工作安排嗎？”

　“——”

　“……”

　余里，孩在膝上握的手微微栗著。

　宋晚梔思索幾秒，搖頭：“我沒有辦法學到認知以外的東西。作為大一新生，目前擺在我面前的明晰道路就是專業課程。”

　比起有機會進無人中心跟隨研究生學長學姐們科研學習的機會，同樣擔心江肆會因為在這種公開場合直接說出這句話而遭非議。

　他開口想阻止，可惜已經晚了。

　況且他們都知道丁羽喬這個態度的因：喜歡江肆這件事，在學生會里本來也不是什麼。他們自然不會為了一個陌生學妹去蹚這趟渾水。

　于是宋晚梔低頭：“暫時沒有。”

　江肆松掉手里把玩的筆，抬手輕蹭了下清的鼻梁，同時他結緩滾出聲笑：“掛靠自化系的無人系統研究中心，聽說過麼？”

　“是長期的，”宋晚梔最終還是開口了，聲音低，“傷原因是從二樓窗戶摔下。”

　“對專業缺乏系統認知前就確立目標，在我看來同樣是盲目的，”宋晚梔說，“我的一切準備和努力，只是想要確保在將來某一天找到我的目標時，不會因為曾經的懈怠而連追逐它的資格都無法擁有。我的努力不為眼下，為未來給自己一個可以選擇的機會。”

　元浩正想著，坐在他旁邊的某人終于還是沒住——

　元浩皺眉，拉了拉丁羽喬：“丁部長，我們……”

　要不是場合不對再加上宋晚梔確實表現得無可非議，那元浩真的很想問問他是見的哪個獵，心的哪個喜。

　但那個目標，想藏在心里。或許終這一生也無法宣之于口。

　話聲落地，教室里雀無聲。

　面試教室里一片死寂。

　宋晚梔失神。

　“部長，時間快到了。”有人提醒。“好，”元浩無奈應了，“沒什麼問題了吧，沒有就到——”

　順著聲音轉頭，元浩見丁羽喬側面表的一瞬，心里就咯噔一下。

　最居中的江肆眼神一停，緩了幾秒，他仍散漫如常地朝旁邊抬頭，但那雙桃花眼里納著的笑意卻涼下來了。

　江肆不不慢地重復：“聽說過？”

　“？”

　宋晚梔不安地看向江肆，沒有在第一時間應下。

　元浩都有點震撼得微微后仰，神驚異。

　“無人中心那邊給每屆自化系學生兩個破格選的名額。系里這周末組織你們新生進行興趣參觀，之后我會以我個人名義舉薦你參加考核——當然，能不能通過要看你自己。”江肆靠在椅里，跟說了自己今晚的晚餐計劃一樣語氣隨意。

　“……”

　“哦？”丁羽喬出一捉到的得意，“我是否可以理解為，你對自己的大學生活并沒有規劃或者目標？”